还没等杨茗想明白,三公主小手一挥,太监们将缸放到离杨茗不远处。紧接着,又有几个太监抱着几坛子好酒过来。
之所以知道是好酒,是因为泥封刚打开,浓香馥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她不仅知道是好酒,还知道这是其他封地进贡的古井贡酒。
余光在缸与酒之间来回打量,看着他们将十数坛好酒倒入缸中,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三公主究竟是想做什么。
想到的瞬间,杨茗已经脸色煞白。
“三公主,饶命啊,饶了奴才吧!”
杨茗不得不赶紧磕头求饶,心急如焚,一时间却没有脱身之计。
忽地,杨茗想起惠帝交待的事情,她抱着试试的心态道:“公主殿下,皇上交待奴才去给皇上取些吃食,若是耽搁了,会误了皇上用膳。”
闻言,三公主犹豫了阵儿,随手指了个宫人,趾高气扬地命令道:“你,去给皇兄取膳。”
那个宫人躬身领命而去。
杨茗听罢,心里头一凉。
这三公主是打定主意要弄自己啊。
“三公主,这……”杨茗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三公主一挥手,打断了。
三公主:“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劝你把逃跑的心思歇歇。”说罢,三公主往缸里瞟了一眼,“杨总管,这可是本公主刚弄出来的小玩意儿,你看看,每次都是你先尝鲜。可见本公主对你之好了。”
杨茗: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哦!
“公主,奴才一个卑贱之躯,怎当得公主如此厚爱。”话还得捡好听的说。
三公主不为所动。
她现在一心想教训教训这位杨总管,怎么可能被他的三言两语打动?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差不多了,动手吧。”
说罢,她身边的几个宫人走到杨茗面前,伸手,捏住杨茗的消瘦的肩往上一提,将她从地上生生拽起来。
杨茗下意识地抬手想反抗,被三公主一记冷眼,生生地息了这个心。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扔到酒缸里。
洁白如玉浆液将她整个人,自脖子以下,完完全全地泡了进去。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刺激得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脑袋止不住的泛晕。
明明没有喝酒,可是现在却比喝了酒还要醉人三分。
这些酒都是至少四五十年的陈酿,其浓度可想而知,这么多好酒,今日全贡献给她一人了。
“咳咳!”
酒味太过浓烈,刺激得她鼻子气管一阵的难受。
看着杨茗在酒缸里咳得身体一抖一抖的,三公主就莫名觉得舒服。站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拍着手直呼好。
“三公主,饶命啊!”酒液透过衣服,刺激着身体上娇嫩的皮肤,让杨茗忍不住想要爬起来。
三公主哪里会让她得逞?
小手一扬,虎着一张脸,冷声道:“不许他出来,谁要是让他跑出来了,本公主就让谁进去代他受过!”
这话可将那些小太监吓得不轻,刚才手上只用了五分力,现在却是用上了吃奶的劲!
恨不得将杨茗活活地溺死在这数十年的陈酿里。
“救……救命啊!”杨茗脑袋一阵阵的发晕,眼前花成一片,目光所及之处,会是人脸。晃来晃去的,让她本来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
她下意识地攀着坛子边缘,不让自己沉下去。
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出手。
若是她不出手,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出了手,依着惠帝那多疑的性子,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现在在赌,赌自己的气运。
“三……三公主,饶饶……饶命啊。”杨茗被泡得两眼通红,骨头都快酥了。
眼看自己即将命不久矣,杨茗一咬牙。
还怕个屁啊!
命都要没了,还纠结什么纠结,怎么死不是死,死前拉一个垫背的也不错。而且这个垫背的还不是普通人,还是个公主。
她手坛缘上一搭,被酒泡得酥/软的手臂微微用力。
“住手!”一声厉喝忽然响起,震得杨茗头一晕,手一软,咕咚一声,一头栽进酒缸里。杨茗下意识地张开嘴,一口陈年佳酿猛地灌进嘴里,呛得她两眼直翻白。
杨茗那叫一个无语啊。
眼看她就能够跳出酒缸,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一声吼,吓得她手一软,直接掉进酒里了。
这下好了,没被泡死先被淹死了。
就在她感叹完自己这短暂的穿越人生后,一只粗粝的大手拽着她的胳膊,毫不怜惜地将她从酒缸里扯了出来。
一接触到新鲜空气,杨茗立刻爆发一出猛烈的咳嗽,恨不能将气管都咳出来。
“淑英!”一声威严的声音在杨茗耳边响起,“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越发没有规矩,怎么?宫里没人能够治得了你是不是,如此胡作非为!”
这声音很熟悉,但是她分辨不出来是谁。
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看看这位救了自己,又差点害自己淹死的祖宗究竟是哪一位,但是怎么看,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能隐约看到,对方衣着很是华贵,气势逼人。
一眼过后,杨茗眼前渐渐的黑了。
在她晕过去的最后一刻,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麻烦了!
太后怒不可遏地凝视着三公主,余光却一直注视着杨茗的情况。看到杨茗晕了过去,狭长的凤眸里担忧一闪而过。
“白茶,将杨总管送到哀家的宫里去。”说罢,还在白茶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吩咐完白茶,太后转过头去盯着三公主,道:“堂堂公主,整天摆弄这些东西,像什么样子!简直丢我皇家的脸!丢哀家的脸!”
三公主一脸委屈,嘟着嘴,一脸愤恨不平地别着脸,负气不肯看太后一眼。
看到她这不知悔改的样子,太后脸上难得地浮现出的些许不悦来。
“谁让你来这里对付杨总管的。”太后声音冷冽,带着刺骨的寒意,吓得三公主身体一抖,胆小地缩了缩脖子。
三公主倔强地看着太后,低声嘀咕道:“是杨茗他自己冲撞了我,又不是我故意找碴儿。母后,你怎么能够帮他说话呢!”
“什么话!”太后声音柔了些,连带着看她的眼神得了温柔了许多。太后语重心长地对她道:“杨总管是你皇兄身边的人,你若是将他弄残弄死了,你如何跟你皇兄交待?以后做事动动脑子,别只听别人说风就是雨的。”
“哦。”
三公主应得心不甘情不愿,满脸的敷衍。
太后看在眼里,也不说她,只是态度愈发的宠溺,颇有种:你随便闹,哀家给你撑腰的意思。
“罢了罢了,今日这事就此打住。不过,你做错了事,就得受罚。来人,送三公主回宫,禁足一月。”
三公主哪里肯干,站起来扑到太后怀里,抱着太后撒娇。
太后身体微微一侧,不着痕迹地避开,握着她的肩膀。三公主抱不住太后的腰,只能改成手臂。
“母后,我的好母后,您别罚我嘛,儿臣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儿臣这一次吧母后。”声音娇娇柔柔的,听得人心软。
太后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不罚也可以。”
“真的啊!儿臣谢母后恩典!”
太后:“别高兴得太早,母后且问你,是何人让你来这里如此对待杨总管的。说出来,母后就不罚你。”
三公主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淑妃出卖了。
闻言,太后的眸子阴鸷了一瞬,转眼化作无边的柔情:“你是说,淑妃特意去你宫里,告诉你的?”
三公主天真的点了点头。
太后道:“既然你说了,母后也信守承诺,不罚你了。但是小惩还是得有,禁足三天吧。去吧。”
三公主还想再争取争取,但见太后坚定的眼光,知道再求也无用。
便谢了恩,带着宫女,没精打采地走了。
禁就禁吧,反正就三天,比起一个月好多了。
再说,她的宫里小玩意儿最多了,三天而已,可能三天之后她还未必会出来。
见三公主走远,太后眸子里的柔情在瞬间消失殆尽,溢满了浓浓的担忧。她抬脚往仁寿宫走,脚步匆匆,是少见的急促。
回到宫里,太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杨茗。
白茶回来的路上已经着人去请了御医,御医看完,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写了药方,又叮嘱了要休息上一段日子,这才退出去。
太后道:“去跟皇上说一声儿,就说杨总管现在在哀家这里。”
秦嬷嬷颌首领命。
杨茗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睁开眼睛一看,一片漆黑。
杨茗瞬间慌了。
她这是……眼瞎了?!
不会吧!
情急之下,伸出手四面摸了一下,柔/软的蚕丝被,冷硬的雕花木床,床边垂着轻薄的纱蔓。
这不是自己的床。
杨茗心里冒出的这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第二个念头则是:我真的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