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天养他们在外城逛了一圈，回到皇宫中时，天色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首先李天养要面对的，是早已人老珠黄可是面容更显雍容华贵和慈祥的陈玉墨。

岁月在李天养他们这些老人的身上留下的痕迹明显，虽已没有了太多美色，可是李天养与皇后陈玉墨之间的感情，却是一直都如此温馨美满，琴瑟和鸣。

“都多大的人另外，带着个孩子出去玩都不看时间的吗？”

陈玉墨一脸的嫌弃，看着出去时干干净净，回来时衣物上沾染了各位种颜色的小李虞，对着李天养就是一顿唠叨，压根儿不在意他时洪朝共主的事实。

“是是是，老婆大人说的对！”

李天养一脸理亏，唯唯诺诺地应答着，一句话都不敢顶回去，不过他也悄无声息地寻找着话题，转移陈玉墨的注意。

“太子妃呢？”

“都什么时辰了，她自然是回去了！”

陈玉墨横了李天养一眼，然后一把抢过小李虞，慈溺地帮李虞整理着衣衫：“虞儿今夜就在宫中陪祖母可好？”

不过李天养回来得晚，也不是没有好处，陈玉墨正好有借口将孙子李虞留在宫里，陪她一宿了。

白天的时候，李虞刚刚跟自己请完安后，陈玉墨都还没有来得及好生看上孙子几眼，就被李天养带着孙子出去溜达，直到现在才回来。

隔辈亲可是从来不分地位的，便是如李天养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皇族，对于幼小孙辈们的喜爱，却是从来无法抵挡。

“好的，祖母。”

小李虞乖巧地回答着。

李天养与陈玉墨两人总共育有三子，长女李琼已是在笨港定居下来，短期内怕是不会到京城来玩乐了；长子李赟如今为了安定洪朝上下的人心，在洪宪二年时，被立为太子后，便搬出了皇宫与太子妃居住在内城太子府中；至于幼子李玉祁也是刚刚成婚未久，如今也是搬出皇宫，在内城择一王府居住。

说来李赟比李天养日子要苦痛一些，这些年来李天养一直在世主持大局，虽然李赟已是册封为太子，却也一直在卫生部的中层工作，却是没有接触到朝廷内的内阁内容。

这一来是李赟自己当初的选择，一路从笨港学堂到后来的大学，李赟大部分时间里都放在学习上，却是学到了一肚子的学文，整个人比李天养看起来更显文儒。

二来，却也是李天养的安排，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早地接触到权力的勾心斗角当中，去感受权力带来的那种快感，未来李天养还有其他动作，他怕自己的孩子在自己故去之后，会对自己的政策进行太多的更正。

三来，还是李赟长子突然夭折，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因此李赟下定决心要改变洪朝的卫生医疗条件，一直在做着医疗卫生体系的推广工作。

若是按照李赟所有孩子排序的话，李虞并不能算是李赟的长子，在李虞之前，李赟还育有一个儿子李晟，却是在其刚满三岁之时，不幸一场重病就此夭折了。

随后，才有李虞的出生，以及接下来两年一女一儿的诞生。

李天养的其他政策都还不错，但是这鼓励一夫一妻的政策，却是让他们这一家子人的人丁，一直不够兴旺，着实让朝廷众人无不操心。

好在，李天养倒是没有杜绝妻妾制度，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做出限制，对于想要广纳妻妾的富户人家，每纳一妾那么他们就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税赋，算是堵住了这种风气在民间弥漫的气氛。

而且，除非是在官方允许的妓院春楼里，否则其他有钱人家若是被人举报发现与其他女子有夫妻之实却没有纳妾等措施的话，更是要受到巨额罚金，也算是补足民间想要钻空子的机会。

“老伴儿，跟你商量个事儿吧？”

李天养想起今日带着孙子在外城玩了一日，孙子脸上一直挂着的那种好奇而快乐的神情，便有些感慨。

“什么事儿？”

陈玉墨一边拿着旁边宫女们递来的温热毛巾帮李虞擦拭脸手，一边抬头回了李天养一句。

“我想让咱们的孙子，到外城里去上学。”

李天养现在面对任何人都从无慌张，但是面对自己这位老伴儿心中还有几分忐忑。

“什么？”

陈玉墨的语气顿时便高了几调，瞪向李天养的眼神也格外犀利。

“你听我说嘛！”

李天养连连示弱，赶紧解释起来：“今日我这不实微服私访吗，带着咱们孙子出去外城逛了一圈，可是你知道吗，咱们孙子甚至都不知道买东西时需要花钱的？”

这本就是触动李天养内心，最大的一件看起来很小的事情。

“而后，我好不容易带着虞儿在城内转了一圈，带他亲身体会了一番外城里普通百姓们的生活，这才让他懂得了很多他在王府里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

“…………”

陈玉墨沉默了，她也是从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对于长孙李虞现在就这无知的情形，自然也是格外的关注。

这些年里李天养在进步，她陈玉墨同样并未闲着，虽然她不能参与朝政，可是她带着一众洪朝家眷们，手把手建立起来好几个庞大的基金会，推进了不少的慈善事业，其眼光和见识，也远非曾经的自己所能比较的。

虽然疼爱孩子，可是她也清楚李虞现在的认知与民间普通百姓确实有极大的脱节。

“可是这虞儿还小，以后这些道理他们总会明白的。”

沉默之后，陈玉墨看了看李虞稚嫩的脸庞，最后还是不忍心地找了个借口。

“虞儿不小了，马上就要六岁了，是该上学的年纪了。”

李天养还没有说话，李虞听到李天养他们的对话，连忙为自己辩解起来，相比平日里待着王府里生活，李虞还是喜欢像今日这般，跟着皇祖父一起到外城游玩一番，同时早就心心念念地盼着跟其他同年的孩子们一起学习生活的日子了。

“哈？”

李天养和陈玉墨听到李虞的童言，纷纷侧目莞尔一笑，却是暂时忘记了之前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