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仇人是谁么?”星月见以青面上露出愁容,继续追问道。
“也不是……”以青摇摇头,自己能说不想报仇么?
“那,为什……”星月还想问下去,却被石亨沉声打断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安静些吧。”
星月张了张嘴,看着石亨,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他的缘故,终究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安静的睡着了。
小孩子,果然体力差些。
以青小心翼翼地把星月放倒,想找东西给她垫上,就摸到了一个小包袱,看那花样,是不同于自己所带来的灰色布包,好像是秀娘给她的。
她挪过来,却摸到了一块块硬硬的东西,好像是整个的银元宝,记得秀娘说过只给了她一些散碎的银两,怎么会有整个的呢?
难道,这就是十一发现的星月深夜在后院挖的东西么?
她是怎么知道那里有银子的?
这银子难道是死去的房子主人的?
也说不通啊……
以青想得出神,忽然觉得车厢猛烈的颠簸了一下,忙抓住车门框,钻了出去,就看到冯王平在小声的咒骂不停:“什么破路啊?”
“师父,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冯王平皱眉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说走偏僻的小路比较安全,才走进这树林里来了?地上不是坑就是石头,能舒服么?”
“这也是以防万一么!”以青讨好的一笑,就要接过缰绳,“师父驾了半天车一定累坏了,我来吧!”
“这还差不多!”冯王平捏了捏手臂,与以青交换了位置。
“十一哥和齐中远呢?”以青见四周没有骑着棕色马的两人,有些奇怪。
“十一说是去前方探路,一路留下了记号,若是碰上蒙古人就撤回来通知咱们,”冯王平说完语气变得糟糕了,“那个齐中远谁知道是跑哪里去了?我才懒得理他!他永远不回来才好。他骑马多舒服啊!”
“骑马是肯定比咱们舒服,我也希望他可以永远不回来。”这样,我也不用为了选择没有给姐姐报仇而觉得满心愧疚。
以青皱着眉毛,语气沉重的说道。
“本少爷可是听到了!”齐中远桀骜不驯的声音从耳侧响起,吓得以青一个机灵,忽然腰间感觉到一阵劲道,自己整个被他抱起,正坐在马上。
“让你试一下,骑马到底舒服不舒服?驾!”
齐中远低喝一声,夹紧马肚子,身子伏低,正压着以青抬不起背来,乘着马,向前飞奔而去。
马儿剧烈的奔跑起来,以青鼻端充斥着马身上的味道和齐中远身上的汗味儿混合而成的味道,整个身子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碎了,疾驰而来的风把马鬃呼向了她的脸颊,她只能屏住呼吸,尽力伸长手臂,抱紧了马脖子。
不知跑了多久,以青觉得每一秒都如此难捱。
她张不开嘴说话,因为风灌地她眼睛都睁不开,更谈不上尖叫和阻止了。
可能是齐中远终于良心发现了,以青觉得马的速度好像渐渐慢了下来,而他的胸膛也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后背。
以青小心翼翼的爬起身来,睁开眼看着前方,粗喘着气问道:“这是哪儿啊?”
“……阎罗殿。”齐中远忽然靠近她的耳畔,阴测测地说道。
你家阎罗殿里满是阳光和树叶啊?
以青连白眼都懒得翻,平静回答说:“这里不好,咱们还是赶紧还阳吧!”
谁知道齐中远并不打马往回走,却一把环紧了以青的腰肢,把她抱在胸前,飞身下马,落在了林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你干嘛?”以青眼皮也没抬,轻声道,“放我下来。”
语气却不是害怕的。
“看来我是不能吓着你了。”齐中远闷声答道,“刚才在马上也没出声,吓唬你也不尖叫,实在是太无趣了。”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以青嫌恶地看着他的下巴。
“恶趣味?有道理。”齐中远咧嘴一乐,抬头看见四周高耸的树木,微一运气便踏着树干飞身而上。
转眼间,以青就被带上了高十几米的树干之上。
一声惊呼差点儿冲去口,以青强忍着咽了下去,尽量简短地提问道:“干什么?!”
她怕话也说多,会透露出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不干什么,只是想看你害怕的表情。”齐中远凉凉地答道。
“无聊。”以青故作冷静。
“哦?”齐中远一笑,“看来你不喜欢我两只手抱着你啊?那就松手了啊?”
以青只觉得身子一沉,齐中远这个臭无赖真的松手了!
连忙两只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嘴唇抿的紧紧的,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巴着齐中远。
齐中远气息未变,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愉悦,隐去唇边的笑容,冷冷道:“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你个女子居然这样粘着我,这可怎么说呢?”
“我又不要你负责!”以青虽然知道齐中远是在戏弄自己,他应该不会想要摔死自己的,因为自己是一把宝藏的活钥匙啊!此刻应该只是不甘心的恶作剧吧?
可是不管怎样,却希望他能快些结束。因为这样一点防护没有的挂在高高的树上可真不是好玩儿的?
不用别的,只要来一阵风,自己就能随风而下,一命呜呼了。
唉,怎么样才能做到让齐中远快些停止呢?
“负责?”齐中远脸色变得郑重起来,“我就是要对你负责!怎么?你忘记了?我未来的小妻子?”
“你……”以青没有力气跟他理论,她只觉得手臂上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难怪跳楼时抓着外延都撑不了多久,果然需要很强的臂力啊。
力量训练是自己最为缺失的一环,连大弓都拉不开,鸟都射不下来,胳膊和胸肌有多没力气可见一斑了啊。
指尖抠进齐中远的脖子,他渗出的细小汗珠让以青使不上力气。
以青抬起头来,看着齐中远正垂着眼瞧着自己,眼里满是玩味,她迅速计算了一下高度,心一横,既然你这么想玩儿,本姑娘就陪你玩儿到底!
齐中远眼里的笑意忽然消失,因为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个小姑娘忽然主动松开了手,如一片落叶一样,从自己眼皮底下飘落下去。
这个丫头!
居然这么狠?
来不及咒骂,齐中远足下一踏,纵身跃了下去,看到了紧闭着双目的以青,拧着一张小脸,双手张开,正在自己面前下落。
他长臂一捞,将以青抱在怀中,就势滚了两滚,正落在了棕马之上。
齐中远面色惨白,皱着一双浓眉恨恨地对以青说道:“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以青才慢慢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明明害怕,为什么这么做?”齐中远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是不肯求饶?”
“受苦总比受委屈强!”以青平复着心跳,嘴上却不认输,原来蹦极是这种感觉啊,还真不太好玩儿。
“你觉得嫁给我是受委屈?”齐中远拧着眉毛,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然呢?难道是甘之如饴的?”经过这一次,以青觉得自己对他实在是太忍让了,才让他觉得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不过,既然要开玩笑,为什么不自己来开呢?自己掌握主动权岂不是更好些?
“你知道有多少女子到我齐家求亲么?”齐中远幽幽说道。
“嗯,两个人?”以青转着眼睛,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齐中远咬牙切齿,头一次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种吃瘪的表情看的以青心里暗暗高兴,哼哼,你也有今天?
“借这次玩笑,”以青终于肯正视齐中远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姑且把这样危险的事情看做一次善意的玩笑,但是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以青顿了顿,确认齐中远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继续道:“借这次玩笑,我一定要明白的告诉你齐中远,我朱以青,不是那种普通人家的一般女子,她们可能需要的是你这种看着好看又多金的夫婿,我要的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互相投契,不是勉强,不是胁迫,而是心甘情愿。”
“只要我愿意,哪怕是贩夫走卒都能一同白头偕老;但若是我不愿意,我宁可放弃我最重要的东西,也不会妥协。”
“最重要的东西?”齐中远喃喃重复道。
“对,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生命和自由,”以青点点头,“当然,没有生命,何谈自由?不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齐中远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以青说的话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你那么吃惊,是因为觉得作为女子谈这些是惊世骇俗的么?”以青冷笑一下,“哼哼,原来你们都一样。不过,这就是我,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
“现在,我要回去。”以青端坐在马背上,看也没看齐中远。
齐中远如梦方醒来,拉紧缰绳,往回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