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吐着舌头,心里这个美啊,原来,暗哨这么好用呢!跟电话差不多啊!不错,不错!
“那我先走了,虽然这里有人盯着,但是你自己在家还是要小心,”冯王平靠近以青,眼睛打量了一下随后跟出来的孙妈妈,继续道,“孙妈妈的儿子若是贼,她恐怕也不能再用了,你看着办吧,只是别冤枉了人,也别轻信了人。我很快就回来。”
“嗯,我知道,”以青点点头,握拳道,“谨遵师父的教诲,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冯王平“噗嗤”一乐,轻斥道:“就你道理多!”
“嘿嘿,”以青歪着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去了千万别吵架,记着我昨天说的话,子欲养而亲不待,趁着还有时间,对他好一点吧。”
冯王平怔了怔,点头微笑:“为师知道了,你这么啰嗦,真是不知道咱俩谁是师父了。”
以青目送着冯王平乘着小轿子离开,回头和孙妈妈一起撑伞,走过满是雨水的庭院,回到堂屋里坐下了。
“姑娘,你不是仙女托生的吧?”
孙妈妈收起伞,一脸惊讶的问道。
“啊?”以青一乐,“怎么看出来的啊?”
“姑娘你看,你一喊要顶轿子,没多久就有轿子来了,这不是仙术么?”
“哈哈,没有,没有,”以青笑着,眼睛转了转,打着哈哈道:“是我运气好罢了。否则就应该雇你家儿子的轿子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孙妈妈听这话,姑娘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便美滋滋地开始收拾桌子,以青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貌似不经意的闲聊起来:“孙妈妈,你儿子多大了啊?”
“十八啦,是个大小伙子了,人又聪明,力气又大的很了。”孙妈妈想起自己的孩子,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光彩来。
“那这么聪明,读过书么?”
“唉,家里没钱,他爹死得早,我一人把他拉扯养大,吃的上饭就不错了,哪有闲钱念书啊?不过,林家小姐教过他认几个字罢了。”
“哦?”林家?以青起了兴致,这么说他是知道对面住的是谁,也应该大概了解林家的情况才对,便追问道:“林家小姐是叫叶儿么?她和你儿子很熟么?”
“姑娘叫错了,林小姐大名叫做林玉叶,听我儿子说,是金枝玉叶的意思,她爹林老爷给取的,心气儿可高呢。”
“林老爷是做什么的啊?”
“林家世代读书人,靠着祖产过日子,那林老爷虽然读过书,却更爱赌博,满大同城没有人不知道的,这再厚的家产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听说已经欠了不少外债了,饶是这样,他还一心把林小姐当男儿养,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听说还想送进宫去选秀呢。”
以青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好奇道:“那怎么没进宫呢?”
“听说是因为林小姐身子弱,启程那天忽然上吐下泻,直躺了半年才好起来的,这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林老爷也死了那份心,就到处张罗结亲,却一直没成,如今已经十六了,这个月才要出嫁。”
“我知道,”以青想起昨日那两个梳头妇人说的闲话,“是嫁给什么宣府的杨家吧?”
“呦,姑娘也知道宣府杨家啊?”
“没,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以青这才惊觉,怎么跑题了呢?忙说道,“孙妈妈,你儿子和林小姐很熟么?”
“唉,其实他俩从小就认识,我去林老爷家帮工的时候,总带着他一起去,那时,还都是两个小娃娃,倒也能偷偷地玩儿一会儿。后来,他长大了,便去给林老爷家当伙计,就是林家给不起工钱的时候,他还白给干了一年呢。”
“这么说,他还是个有情有义忠厚的人呢。”以青听到这里,有些奇怪,若是这样的本性,怎么可能做梁下君子呢?而且如果林家这样的家境,可还有什么可偷的呢?内里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我那孩子,就是这么憨,跟他死去的爹一样傻,一根筋,说是墙倒众人推,林老爷那样不着调,他再不帮忙,恐怕会委屈了叶儿。”孙妈妈面露伤感,“叶儿是个好姑娘,可惜了了,要嫁给杨府那个肺痨鬼了,人哪,就得信命。”
“孙妈妈,你这样想也太消极了些,事在人为么,无论处于什么样的逆境,总要做些努力才是,总好过将来后悔啊。”以青想起自己的命运,有感而发。
“咦?奇了奇了?姑娘说的话怎么跟我那傻儿子说的一样呢?”孙妈妈瞪大眼睛道,“我儿子也说过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要疯魔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说的多好。
以青思量着,若是这样的品格,按理说,应该不会沦为小偷强盗这类的人才对啊,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人了?说到底,自己也还没有见过孙妈妈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呢啊。
“我看他倒是最清醒了人了,”以青笑着说,“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有其母也必有其子,孙妈妈这么开朗乐观,儿子也一定错不了,他长得和您很像吧?”
“姑娘真会说话,我儿子确实像我的地方多,人家都说他是照我的模子刻下来的,只是比我要高的多,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瘦了许多。”
以青心想,怎么才能见上他一面呢?这样才能确定啊。
可是,这么突兀地提出见面的要求会不会太唐突了?也不应该是这个时代女人该做的事情啊?
有了!
他不是抬轿子的么?自己就用他的轿子出趟门不就行了?
可是,以青想起昨天在月华楼的场景,齐中远的事情还没有查明白,这样冒冒失失地出门,会不会太危险了呢?
屋外的雨还在哗啦哗啦的下着,以青还没有想出办法来,看孙妈妈送碗筷要回厨房去,想起自己的八哥鸟还在那儿呢,便一起提着食盒往厨房去了。
孙妈妈一劲儿地说“怎么好劳烦姑娘”,以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不要紧的,我去拿鸟,顺便泡壶茶来喝。”
“冯姑娘煮的凉茶还有好多,姑娘先喝这个吧。”
到了厨房,孙妈妈便取了冯王平专门熬制凉茶的大壶给以青斟满了一碗。
那棕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厚的中药的味道,以青耷拉着眉毛,笑道:“今天天凉,我是想喝些热茶暖和暖和身体呢,您却给我倒了这么多,这可怎么喝啊?”
“不要紧的,姑娘,你先喝着,我这就烧水,沏一壶茉莉花等会儿喝。”孙妈妈手脚麻利的往炉灶里添柴,絮絮叨叨着,“再说,冯姑娘吩咐过,每天都要喝这个的,如果她不在,让我也一定要看着姑娘喝。”
唉,果然心思细腻啊,不愧是自己的师父啊。
以青认命地皱起眉头,拧着眉毛,“嘟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
嘶——,好难喝!
外面的雨势渐小了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没有之前那么大了,雨水砸在地面的声音缓慢了许多,夹杂在雨声当中,依稀还有“邦邦邦”地声音。
咦?有人敲门?
以青仔细地辨认着声音的来源,确定是从厨房后头传过来的,那里可不是正有一扇供孙妈妈出入的小门么?
会是谁呢?
孙妈妈这时也听到了,她也一脸的惊诧,不安地解释着:“不会是有人找我吧?姑娘,我可从来没带人来过这里啊?难道是卖柴的么?”
这盛夏时分,就是砍柴下来也点不着了,水分那么大,只剩下冒烟的份儿。
以青心里也觉得奇怪,面上却不露分毫,依然坦然地笑着:“不妨事,我跟你一道去看看,没准儿,是找我师父的呢!”
孙妈妈忙点着头,不自在的堆着笑,擦干手,撑起伞,往后门走去。
“……谁啊?”孙妈妈站在门前,声音颤抖地问道。
“娘,是我!”一阵焦急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娘?
孙妈妈的儿子?
以青一听,心头一阵窃喜,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这臭小子,谁让你找到这里来的?!”孙妈妈听是自己的儿子,不喜反怒,当初有人来雇她做饭打扫的时候,明明白白说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主顾住处,就是亲生儿子都不可以告诉。
谁曾想,自己的儿子居然找上门来了?
“没谁啊。娘,你快开开门!”
“不开!”孙妈妈一口气憋在胸口,恨恨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哪有儿子不知道娘在哪儿的啊?我自然知道。”
这话里的避重就轻让孙妈妈更加生气:“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
“我来是给娘送钥匙的啊,今天娘你只记得带伞,忘记带钥匙了。”
孙妈妈听这话,连忙伸手往自己怀里摸去,果然,没有钥匙。
以青看着她有些尴尬,便体谅道:“儿子多孝顺,快开门拿钥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