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上身体略有不适,皇后出面遣散群臣,说是让皇上安心休息一日。而这一睡,他竟睡到了这日下午,醒来的时候榻边已是人去衾凉,在看到枕边那个精致的香囊时,玉无陵呼吸蓦地一窒,香囊上绣着一朵云,云间飞扬着两朵桃花,绣的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
而望见那银色飞扬的发带一瞬间,他眼底的明晰的光芒倏地涣散了,化作一丝一缕的悲伤和痛楚,轻轻地抽开发带,取出里面的纸条。
原本凝在眉间的悲伤和心痛蓦然化作了漫天的怒气,一双眼充斥了血一般的红,抑郁在心底的怒气无处施展,他挥起一掌,猛然间将面前的屏风震的粉碎。
玉无陵找到傅秋丽的时候她正在窗前绣花,那花不是别的,却是一朵莲花,雪白的花蕊里燃着一缕淡淡的红。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听闻昨夜皇后遣人出宫办事,不知是做什么?”
傅秋丽抬头,明净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看不出丝毫的畏惧,“不过是一些私事罢了,皇上似乎心情不好?”
玉无陵憋着心中的怒气,冷厉的目光扫了傅秋丽一眼,“皇后难道不准备给朕一个交代么?”
傅秋丽淡淡一笑,“皇上望了在麓山许下的诺言么,只要云姑娘愿意,你便会尊重她的选择,如今满朝文武已经知道云遥远嫁月沙二皇子的事。况且,皇上新帝登基,民心未稳,听闻东郡王蠢蠢欲动,又有欧阳霄叛乱逃亡,朝中一些支持欧阳家的保不准还有异心……”
玉无陵眼底充斥了血一般的红,却是仰天大笑,“好,很好。父皇果真给朕娶了个好皇后,倒是真会为我东启江山谋福。”
他挥袖冷冷地走出崇德殿,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傅秋丽挺直的背脊蓦地松了松,握住绣绢的手蓦然抖了抖,穷极一生,都要埋葬在这冰冷的大殿中了吧。
傍晚,帝都南门一队黑衣禁卫军奉命出城追拿前日逃走的叛贼欧阳霄。
而皇宫之中,傅相求见皇帝,在金銮殿中久候不来,正待拂袖离去的时候却被皇后留了下来,封锁了皇帝出宫的消息,傅秋丽拉着老父在宫中下起了棋。父女俩隔着君臣之礼已经 许久没有这般亲近过了。
次日傍晚,天色阴霾,黑云压顶,沉重的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眼看一场大雨倾盆而来,一辆马车匆匆来到澜河渡头,渡船的人收了船只正准备歇息,却见马车上走下两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哥。
白衣的公子眉目隽秀如画,神情如远山凝黛,眼眸干净宛如空山碧水一般澄澈。而那红衣的男子却妖冶如一朵风中摇曳的曼陀罗,澜河过去就倒了云州,这云州南靠蜀地,西临月沙边境,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城池,只是在云州的西南面也就是临近蜀地和月沙的地方却是一片沼泽地,那里森林茂密,遍地沼泽,古老的森里中多毒蛇猛兽,因此极少有人出入,一般进入沼泽的人也没有几个活着出来的。
见船家要收桨,云遥不由地有些急,匆匆望了一眼背后辽阔的长空,若是骑上彝族新进的千里良驹,想必今夜也能追到澜河畔了,下药的时候她没忍心添足了份量,只是怕他受到伤害。
若是今晚不能过澜河的话,那么她就再也没有机会逃离他的手心了,为了祈哥哥,她必须这么做。
“船家,我们要过河。”
船家抬了头,帽檐下的眼睛扫了二人一眼,“今日不渡了。”
云遥抿了抿唇将手中一定金子丢给他,老船家看了一眼,然后丢回给她道,“老朽已说过今日不渡了。”
珈夜冷笑一声,睥睨着老船家道,“若是不想立刻死在这里的话就渡我们过河。”
老船家被珈夜的气势所震,吓的抖了抖身子,道,“不是老朽不渡你们,实在是天气不好,二位也看见了,着天马上就有一场雷雨,澜河岸每年夏至这日都会下一场大雨,澜河水泛滥,没个十日八日是不能开渡的。”
云遥心中更是着急,若是在这等个十日八日,就算是徒步走,那些追兵也早就到了。
她和珈夜相视一眼,道,“赶在风浪来临之前渡我们过河。”
老船家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翻滚的黑云,和那迎面而来的凛冽大风,不由地皱起了眉,“若是翻船的话我们都得死。”
珈夜冷笑一声,“你放心。”
老头拗不过二人,身家性命落在珈夜手里,不渡也得渡。
澜河是东启第二大长河,紧紧次于清江,但是河面却比清江更加宽广,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澜河水泛滥的时候,江面更加宽广,随着船起航,风浪一拨拨迎头袭来,打的船身一阵颤抖。
云遥和珈夜坐在舱中,远远地向后望去,浓云密布已然压到了河面上,狂风刮起一阵阵浪花将整个河面掩藏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不多时便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宛如梭子一般砸落下来,打的船舱砰砰作响,掌舵的船家一脸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撑着船向对岸划去。
岸边,几骑快马奔驰而来在大雨之中卷起一阵泥泞。
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如刀削,一双眼宛如锋利的刀子破开了河面上的浓雾向对面望去,依稀间似乎可以看到大雨之中那一页漂泊的小舟,转眼间却又不见,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应该早就觉擦的,难怪她这些天会这么乖,原来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她为了逃离他的禁锢而做的努力,那深情究竟是真是假?
玉无陵一阵心痛,捂住胸膛翻身下马。
冷厉的目光注视了澜河之上涛涛的浪花,沉声道,“来人,去叫船家打桨渡我们过河,一定要赶在他们出边关之前将云遥给我带回来。”
林飞颤着声音道,“可是皇上,澜河风浪已到,渡河恐怕会……..”
他回头,桀骜的目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一群铮铮男儿全都悄无声息的低下了头,就算是死他们也愿意,可是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必须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朕意已决,立刻渡江。”
“可是……..”
林飞还要说什么,却被玉无陵一个无声的眼神给吓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