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女人面前只穿一条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李六沙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个时候,他总会偷看身边的女孩,期望看到想象中女人的羞涩。可惜,每次李六沙都发现,女孩们一律面无表情,仿佛面前躺着的是一块木头。这种感觉让李六沙很失望又很释然。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清楚女孩们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他才满意,只是失落于现在这种样子。
“先做背吧。”九号铺好床单,轻声的示意李六沙趴在床上。
当芬香的精油被九号的手掌均匀地涂抹在李六沙的背部时,他猛然感受到女孩的手心异常温热,甚至略有一点火热。这有别于以前任何一个女人,李六沙从来没有遇到过。
“嘢,你的手好热呀。”李六沙没有掩饰他的惊讶。
“是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我的手会变得很热。”九号附和着,手却不停地在按搓,根本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你这么热的手,不过倒挺舒服的。”李六沙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没人注意过我的手,你是第一个说我手热的客人。不过,平常我的手都是冰凉的,偶尔才会这样。”九号变得有些热情了,说话都比刚才亲切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九号又弱弱地问:“你说,这是不是什么毛病?”看来,人对自己的问题没有那么洒脱,总是会多想一些,而这一想则往往从坏处开始。
“我也不太懂。”李六沙笑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手热也算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过,你可以关注一下,看看在什么情况下会手热。比如天气啊,饮食啊,再看看手热是不是有规律?”李六沙觉得趴得久了,左边的耳朵有点疼,便扭转头,换成了右边脸趴着。不过这样一来,眼睛余光刚好可以看见九号婀娜的身影。
李六沙接着说:“如果是偶尔手热,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是有规律的,那你就要注意了。”
九号没有接茬,只是默默地按摩着。李六沙却走神了,他在想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干这种职业。他听着女孩温热的呼吸,闻着她淡淡的体香,心里慢慢涌起一丝潮动。这有点像初恋那会儿刚接触女孩子的动静。女孩的手热,随着按摩可以时刻感觉到她做的每一个动作。李六沙喜欢那种热热的在裸露的身躯上游动的感觉。
几个月以后,李六沙终于知道了九号手热的原因。
两人没再说话。九号开始帮他按摩头部。老实说,温热的手按摩着有点微秃的头顶,李六沙感觉很舒服。在觉察到九号快要结束头部按摩时,李六沙不禁提出了要求:“麻烦你多按摩一会儿。我今天一直头疼,而且,脖子经常僵硬,医生说是颈椎劳损,老毛病了。帮我多揉揉吧。”李六沙解释了一下理由。
九号没有说话,但李六沙觉察出她重复了刚开始时的动作。
慢慢地,李六沙闭上眼睛,在九号适度的按捏下有一些蒙蒙的睡意。房间里响着琵琶的弹奏音乐。耳边是女孩轻微的呼吸,头颈微热。
按摩和推油渐渐到了尾声。
因为朦胧的睡意,李六沙慢慢忘记了身边的美女和耳边的音乐,温暖和适度的按压带来的生理上的放松使他逐渐进入空灵状态,如果没有后面的突发事件,这次的SPA或许就会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平静的过去,然后一切又循环往复,像钟表一样滴答滴答地重复着枯燥的过去。
但生活的魅力就在于不可预测。任何一次的偶遇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突然,走廊上传来激烈的争吵让这些美妙瞬间变得世俗起来。
还没等两人明白怎么回事,争吵声就很快清晰了。然后,“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两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都不许动啊,不许动啊。”来人大声嚷嚷着。
李六沙这时刚好仰面躺着,九号正在做腿部按摩。一听见门响,刚一愣,又听见了几声大喊,李六沙神经质地坐了起来。九号则“啊”地一声尖叫,退到了床的角落。
李六沙瞪着模糊不清的双眼,一脸迷惑地看着闯进来的两个大汉。他的眼镜早在躺下时就摘了下来,五百度的近视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恐惧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自己。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闪了出来。“完了,出大事了。”
被推门强烈的气流掀起的床单还没有落定,门口又涌进了几个人,还夹杂着喊叫:“别乱来,别乱来啊。”
李六沙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身警服。
警察来了!
激烈的推门和叫声让李六沙惊魂未定,一声“怎么回事?”还没问出口,警察的出现让李六沙微张的嘴瞬间固定。众人涌入时激起的冷风封住了他的嘴,李六沙说不出话。但这一幕却让外人觉得李六沙很镇定,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
“别乱来啊,别乱来啊,冷静,冷静。”胖胖的店老板挤了上来,站在了警察和那两个彪形大汉的中间。这时,其中的一个彪形大汉正在查看床头柜上的手包。这个手包是李六沙的,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手机和钱包。彪形大汉看完后把手包放了回去,没有说话。
“兄弟,千万冷静,冷静啊。”店老板走上一步,把李六沙的手包往里推了推。“这个客人进来后一直在屋里,不可能拿你的东西。你看,没有吧,没有吧。”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检查一下吧。”警察终于说话了。其实,屋里很简单,床、床头柜、沙发和茶几,一目了然。
两个彪形大汉环视了一下,又对视一眼,点点头,依然怒气冲冲,但明显没有了刚才的霸气。
“好了,好了。请两位兄弟到我办公室坐坐。”店老板用手示意了一下房门,转过身来。
“胡警官,请,请。”店老板用手拉着警察的胳膊,推拉着走出了房门。彪形大汉也跟着出去了。
床上的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出去,没有任何反应。李六沙一口长气呼了出来。
留在最后的前台黄头发女孩又折转身,走到床前。
“大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说完后,又扭头看看门外,转头低声接着说道:“这两个客人丢了块手表,怀疑是咱店里的人拿了。还报了警。”她撇撇嘴,“据说那表值0多万呢。谁信啊?”
黄头发用手抚了抚床单。“不好意思啊,大哥,让您受惊了。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您继续,继续。”黄头发带上门出去了。
事情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很快。
床上的九号很快溜了下来,走到门口,开门后伸着脖子往走廊看看。随后立即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靠在门上,右手拍拍自己的胸脯。“哎哟喂,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警察来抓咱们呢。”女孩惊恐的脸色慢慢平和下来。
一场虚惊!
李六沙其实也和女孩同样的心思,有一种惊吓以后放松,全身虚脱的感觉。
九号依着门,右手放在胸部,眼睛却看着李六沙。李六沙一直坐在床上,整个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连姿势都没变过。这会儿,他爬过去,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好后看到了清晰的一切。刚才眼前的模糊也让他无法及时反应,好在事情发生得很快也无须反应。
他抬头看着九号,随着渐渐放松的心情,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九号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慢慢开朗的神情,心里的不安也逐渐消失。两人对视良久,最后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轻声的微笑让刚才的紧张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让屋子变得阳光明媚,明亮起来。
九号忽然走过去拉上了窗帘。屋子里一下子阴凉和安静了。
女孩爬上床,理理枕头,柔声说道:“大哥,你躺下吧,我接着帮你按。”
女孩开始按摩他的大腿,但笑容仍旧留住脸上。
事情在瞬间就结束了,但两人都不约而同有一股劫后余生的体会,这种感觉无形中像粘合剂,拉近了两人陌生的距离,仿佛对方是多年的好友。
生物学上有一个现象:每次面临大事,人体会自然分泌大量的激素进入应激状态,而整个应激系统就会像激荡的海水一样洗涤着人的思想,从而改变人对周边事物的判断,进而改变人的价值观,改变人生的轨迹。
这次小小的插曲正像涨潮的海水一样,退潮的时候,李六沙早已忘记浪花翻滚肆掠的惊心动魄,眼前浮现的只有五彩斑斓的贝壳和欢蹦乱跳的小鱼虾。
李六沙定定地看着女孩欢快的笑容。
忽然间,遥远的记忆凝固了他的思维。女孩的神态竟然在瞬间固定在他的脑海里,与几十年前小学同桌黄雅丽拍胸大笑的场面重叠在一起。李六沙记得,当时同学们正在上语文课,一条墨绿的竹叶青小蛇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正落在黄雅丽和李六沙的课桌上,而且是黄雅丽的那半边,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当课任王老师用竹竿把小蛇挑走以后,黄雅丽就像现在的九号一样拍着胸脯,先是惊恐,后是微笑,最后是哈哈大笑。
像一道灵光击中了李六沙,他暮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太像他小时候的黄雅丽。一个真实的女孩回到了李六沙的眼中。笼罩在女孩身上的不正常的光环消失了,李六沙明白自己隐藏在镜片后的有色眼镜也消失了。
一直以来,李六沙对这种情se场所的女孩都很异样,认为她们长期浸润于这种气氛,应该擅长于调情,或者对情se之事比较麻木,早没有了普通良家女人对感情和对异性的那种隐隐的羞涩,而这正是李六沙最欣赏的女人的天性。没有了天性的女人在李六沙眼中总有点像木偶,他在心理上一直是俯视着这些异性,可以从语言里和动作上视她们为玩物,尽管李六沙很少这样做过,内心里却一直是这样想的,骨子里从没有把她们当做正常的良家女孩。
而现在,九号像黄雅丽一样的笑容和神态如同一把利剑,击碎了李六沙心中的那道阴影,这倒让他异常的轻松。
九号按了一会儿,发现李六沙好像睡着了。她轻声说:“请翻过身来,我再帮你按按背吧。”女孩用手拍拍李六沙的肩膀,稍稍用力,示意他翻身。等李六沙躺了下来,又帮他整理好枕头,让李六沙的姿势舒服些。
“你还有劲吗?我看你刚才有点哆嗦。”李六沙这么一折腾,有点清醒了。他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开着玩笑。
九号没有吭声,很用力地在李六沙的背上按了几下,然后噼里啪啦地拍打着。屋子里回荡着有节奏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熟练的技师在敲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