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麒麟的思路很清晰。
对方来势汹汹,己方人数单寡,寡不敌众便不可硬撼,只能依靠险要死守,死耗,往死里拖!
拖到对面熬不下去,便是取胜的时候。
就算退一万步讲,新宁城守不住,只要能够拖掉对方足够多的资源,对于魏麒麟等人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战争就是这样,攻方与守方付出的代价根本无法对等。
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上兵伐谋一说。
不战而屈人之兵,省下来的将是大量的资源以及金钱。
“我们懂了!”吴三桂点了点头。
魏麒麟仔细的盯着他们的眼睛,确认过眼神,明确的知道他们理会了自己的意思后,才又道:“别做那么明显,让他们发现蹊跷。具体尺度有你们来把握。”
“嗯!”三人相继点了点头。
就在三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魏麒麟忽然开口道:“曹兄!”
曹变蛟闻言驻足站定。
“这场战争无论如何,最终咱们都会获胜,这些侵略咱们的人,也将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不用背负着父仇继续前行。
我们是军人,我们是国家以及百姓的依仗,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千千万万的人的安危,以及将来。所以,放下感情,像一个机器一样,做出最正确的决断,才是一个身为指挥官,该有的素养。”魏麒麟语气平淡的说道,没有任何斥责的意思。
曹刚闻言愣了一下,道:“我知道了魏帅。”
毕竟这近卫军上上下下都是魏麒麟的人,曹刚在指挥已经作战的时候,不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魏麒麟也清清楚楚。
这种错误,在小的战役上还可以接受,若是大战役,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他的错误决策而死亡,那可就是罪不可赦了。
就这样三人陆续离开了魏麒麟的住所,曹变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曹刚离开了。
魏麒麟也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其实他还是挺理解曹刚的,毕竟那些与自己关系不大的士卒死后,魏麒麟都颇有感触,更别说自己的父亲因为安南人而死,这血海深仇想要控制自己谈何容易。
等吴三桂等人离开,魏麒麟在桌面的地图上比划着不停计算,自己那些援军什么时候才能够抵达新宁城。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些吵闹的。
“让我们去见经略大人,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魏麒麟想了想没有想起这人是谁,就开口道:“放他们进来。”
没多久,一群少年压着一个老农模样的人走到了院中,这时魏麒麟才想起来他们是谁。
他们正是上次质问魏麒麟为什么放了安南人的那些孩子,为首一人似乎是一个叫冷彬的。
“你叫冷彬对吧?”魏麒麟笑着说道。
“是的经略大人!”冷彬昂首回答道。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魏麒麟笑着问道。
这时年纪最小的栾安急忙道:“经略大人,我们今天抓到了一个奸细,可是立了大功哟。”
这时冷彬也是一脸激动,并没有制止栾安的多嘴。
听到这里,魏麒麟也来了点兴趣。
通常干这种事情的,可是锦衣卫和西厂番子干的,今儿却让几个少年给办了,若是这事儿是真的,那么这些小年也算是挺有本事了。
这时那个强行被他们拽过来的老农,一脸惊恐道:“不是,我不是奸细,他们弄错了,经略大人,您可一定不要相信他们。”
魏麒麟仔细的盯着这老农,发现这老农眼睛有些躲闪,似乎在担心一些事情。
心里便有了些谱,这老农就算不是奸细,也有什么秘密藏着。
“你还说你不是奸细?我们可是都发现了你的小秘密了,你就老实交代吧。”栾安盯着他怒斥道。
“我今天刚想去左江捕些鱼,你们把我强行拽到这里,说我是奸细。就算诬赖我,也得拿出证据吧,我就是新宁城里一普通渔夫,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奸细。”老农梗着脖子说道。
“凭什么?你先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冷彬说着上前,从这老农身体里面扯出一张纸来。这老农挣扎着想要枪,可是身体被栾安等人按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冷彬将这纸从他怀里拿出来,嘴里大喊道:“还给我,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快还给我。”
“经略大人,请过目。”冷彬说着,将这张纸递给魏麒麟。
魏麒麟接过看了一下,里面画着两个比较潦草的小人,小人前面还有不少圆圈,看上去像是葡萄,又像是其他东西。
因为这画工太烂,一时间魏麒麟也难以分辨出来这人画到底是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就一点文字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魏麒麟笑着问道。
那老农这时脸上的惶恐之色更浓,大喊道:“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
“刚才你还说让还给你呢?怎么这会儿就不是你的了?”栾安笑着说道,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我……”这老农一时有些语结道。
魏麒麟见他圆不会来,就说道:“这画画的拙劣不堪,又充满想象力,想来是一个孩子所画,是不是你儿子画的?”
听到这话,这老农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喊道:“对对对,这是我儿子画的,根本跟奸细没有一点关系。经略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魏麒麟听到这老农的话,笑着看向冷彬,道:“你看,兴许你们弄错了什么,单凭这幅画,根本就没法断定他就是奸细啊。”
这时冷彬不紧不慢的道:“经略大人,您让我再问他一问。老梁是吧?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一个人独居吧,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儿子,以及其他家人,你又怎么证明这是你儿子画的?”
被唤作老梁的老农慌忙道:“我儿子死在兵祸里面,这是他以前画了给我的,我一直保存到现在。”
“哦?是吗?以前是多久?”冷彬又问道,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一……一个……一个月前……”老梁结结巴巴道。
这时冷彬忽然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那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墨迹还不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