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麒麟的话,让黄明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生于社会末端的人,想要有所作为,甚至是封王拜侯,就必须把自家的能力,以及身家性命许给身份更高的人,以求获得机会。像百里寻、赵赫为等人便是这种。
若不然,就算是你能力再高,无人知晓,也只能是一辈子碌碌无为,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就似韩信发迹之前一样,处处找人蹭饭。
黄明很显然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是能给他施展的平台,只有安南这么大。
这会儿魏麒麟忽然伸过来一根大象般的大腿,他又怎么能够不心动?
不管这事情的可行性,单论大明和安南那一个势力更有前途,他黄明心里还是清清楚楚的。
之所以上了安南这条船,还不是因为没有办法搭上更好的船。
就算他们现在看着一片形势大好,可那胳膊和大腿去拗,哪能有什么好下场?如果大明真的要跟安南拼一个你死我活,他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不停的侵占大明的土地吗?
显然不能,从历史交战痕迹,都可以看出来,安南就算能在局部的小战役上讨到便宜,可最终的结果还是败退,然后成为附庸。
所有魏麒麟所说之话,说是真的话,他黄明的选择也不言而喻。
他还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的意思。
可就算魏麒麟丢下的这个大枣看上去再可口,黄明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冲动:“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在被救回去之前,我是不会考虑这件事情的。”
黄明这话看似委婉,其实并没有把话说死,等把郑梉这事儿给办好了,还有没有得谈就天才知道的。
魏麒麟见状,也哈哈一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交朋友啊,就跟做买卖一样,有时候吧,这货物稀缺了,他就卖的贵,可过一段时间,他变不那么稀缺,或者说有了可替代品,价钱自然就下来了,当然,也是有一些有市无价的宝物。
像黄先生您,就在我眼中,便是无价之宝。我甚至有些不忍心放你离开了呢!”
魏麒麟这话,看似将黄明抬的很高,可像黄明这种人精,自然也懂了魏麒麟的意思。
现在,我需要你,你跟了我是雪中送炭,晚点大明军队压境,安南成了劣势甚至败亡之势,你要再过来,就是锦上添花,就成了可替代又不稀缺的产品。
而所谓的无价之宝也只是说一说,更多的意思,还是想要表达出,你不跟着我,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呢。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郑梉因为太愚笨,魏麒麟非但不乐意杀他,反而还得想尽法子把他送回安南的老爹跟前。
可这黄安因为太聪明这直接有了相反的结果。
这时听完魏麒麟的话,黄安整个人也像根柱子一样杵在了原地。
半响后,才趴在地上惊呼道:“麟大人抬爱,让黄明不胜惶恐,怎敢不以性命相报,只是……”
“只是”两字刚刚出口,魏麒麟就开口打断他道:“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趴着干什么赶紧起来啊,这新宁挨着左江湿气太大,长时间趴在地上,对身体不好。”
说着魏麒麟还将黄明给扶了起来。
这黄明只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没办法谁让他人在虎口呢。
就在两人气氛融洽,似那友爱主仆一般时。
外面的侍卫走了进来,道:“魏帅,俘虏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带黄先生去轻点下人数。”魏麒麟哈哈一笑率先迈出了大门。
等黄明与魏麒麟一同来到了交接俘虏的地方,差点就要骂出来。
这些俘虏一个个都没个人样,除了少数身体完整的外,大多都是带着伤,还有一些干脆处于昏迷状态,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嗝屁死掉。
按照黄明的估算,这一百人,人头数虽然对上了,可是不等他们运回去,只怕道上非战斗减员就得一半。
便是让他们活着回去,也会耗费不少医药补给品来救治。
就这样,这些“死人”还是一人一千两白银买回来的。
说白了,魏麒麟就是把一个烂摊子丢给了黄明。就在黄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魏麒麟忽然说道:“黄先生,你看我考虑的周道吗?新宁的大牢里面环境天恶劣,这些士卒又有伤在身,我们若是不第一时间,把他们送回去救治,到时候可是都得死在大佬里面。
他们在怎么说也是很多安南人的儿子、丈夫、甚至是的父亲,总的让他们活着回去,对你们王上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黄明感觉很多黑线在自己额头生起,沉默了半响,开口道:“麟大人考虑周全,明佩服。”
“既然如此你们来愣着干嘛?赶紧上路啊。”魏麒麟还不忘提醒道。
在这种局势下,黄明也只得吩咐身边的随从,来调遣那些身体无恙的人,然后一行人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托运着这些伤者,缓缓驶离了新宁城。
看着这些人渐渐离去,魏麒麟也明白暂时是能够在新宁安定下来了。
他初到广西,大部队还没有抵达,他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有一个牢固的根基,再一点点向外图之。
而这郑梉,也是魏麒麟瞎猫抓到了死耗着,让一切的事情都变的简单了起来。
只要给他三五天的运营时间,新宁城定然会成为铁通一块,到时候安南要是再想奇袭,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时李远瓮声瓮气道:“魏帅,这样放他们离开不好吧,到时候养好伤了,又会再打回来的,不是给咱们自找麻烦吗?”
魏麒麟渐转,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个什么?这些人让我足足赚了十万两啊,没有这些钱,我拿什么给你开薪水?
不把他们放走?剩下的几百俘虏,我又怎么会卖上一个好买卖?我这么做是强行为这些俘虏定价,让安南人不得不拿重金来赎,我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不懂呢?”
听到这话,李远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闹着脑袋一脸尴尬的傻笑着。
这时,几个新宁城的年轻小伙忽然跑了过来,一脸气愤的质问道:“魏大人,您怎么让那些安南人把俘虏给带走了?那些人可都是手上沾染了血液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