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麒麟果然是个信人,说了京察之事,从应天府开始,第二天就果然来了应天府。
候了一晚上没见到人后,魏麒麟去里面小眯了一个时辰,就带着张聪与侯铸两人一起来到了应天府衙门。
其余人则留在官驿内。
主要是看着不让别人将那扈芝元的尸体给拿走。
这扈芝元的尸体吊在官驿门口,即使给老百姓们增加信心,也是魏麒麟与黄彦士他们博弈的风向标。
所以无论如何,这扈芝元最近都得挂在官驿外面,哪怕是臭了。
而这通判马春生自己为官就不怎么清正,在听完乔治中的话,正担忧着呢。
一听谢常刁的话,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结结巴巴,正犹豫着要不要今天高兵回家呢。
“怎么?魏大人可是朝廷命官,让你陪着他,可是你天大的机会,好好跟魏大人亲近亲近,以后想要升迁,还不是魏大人一句话的事情。”谢常刁眼睛一蹬,呵斥道。
马春生慌忙道:“好的,我这就带魏大人过去。”
随后魏麒麟就在马春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存放卷宗和档案地方。
这些卷宗里面记载了所以近些年来,应天府处理的各种案件,而那些档案中又有着顺天府官吏的籍贯任期,以及任期内所做的事情。
只要将这些东西翻完以后,就能够将这顺天府上上下下的事儿了如指掌。
之后如果有什么疑难之处,只需要按照卷宗上的参与人,再去采访验证一下,就可以将当时的情况复原了。
若是这些应天府衙门的人,造了太多冤假错案,魏麒麟只需找出一两起,就能够顺藤摸瓜,一口气撸掉很多应天府官员。
对于一个京察的主官,魏麒麟能力如何,还不就是看他能够撸掉多少人吗?
这也是京察往往盛世派干吏,乱世派庸吏。
那马春生将魏麒麟引到地方后,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目十行的翻着卷宗,到最后,机会是一页一页的翻,所以内容都只是扫一眼就翻到了下一页。
一时间,内心也生出了一种瞧不起对方的鄙夷之感。
像他这种翻书哗啦啦的快,能记得多少事情,他要是能查出这些案卷之中的疑点,猪都会笑了。
“马春生马通判对吧?”魏麒麟忽然问道。
马春生闻言应了一声,道:“正是下官。”
“广德陈阳人不错,不错,也算是一个干吏了。四年前的毒鱼案你干的不错。”魏麒麟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再看起下一个。
那毒鱼案起于两家鱼户的纠纷,然后一人对另外一人家里贩卖的鱼下了毒,使得很多人中毒重病,这事儿闹大以后,这贩卖毒鱼之人,差点被重罚,正是这马春生察觉到异样,才一直追查,最后查到了事情的原由,还了这鱼户一个清白。
当马春生抬头看向那卷宗的名字时,也是吓了一跳,这不正是自己当初所经办的那件事情吗?
他这么快就看完了?这个连中三元的年轻人,果然非同小可啊。
虽然心中震惊,嘴上还是回应道:“我也是不愿让百姓蒙冤,才多调查了一些时间,没曾想真的有隐情。”
魏麒麟应了一声就继续翻看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到最后甚至由张聪和侯铸帮他翻阅,他只是站在哪里不停的盯着卷宗。
见到这神奇的一幕,马春生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候在一边。
不到两个时辰,这档案房内的所有文字记录的档案,魏麒麟都全部看完。
然后坐了下来,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们应天府到是勤勉,每一年处理的事情到是挺多。”
听到这话,马春生慌忙说道:“是我们做的不够好,才会有这么多的纠纷。若是我们做的再好一些,百姓安居乐业,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纠纷了。”
“这些到是都不重要,其中有几个案子,我没看太明白,就准备带回去看一看。还有天启四年三月到五月,这几个月为什么一宗案子都没有,这可是和平常的勤勉有所不同啊?”魏麒麟疑惑的问道。听到这话,马春生也是吓了一跳,然后慌忙解释道:“去年不小心走水,有一些案卷被烧毁,由于当时事情太久远,就没有办法再复述上去,而且复述的准确性也……”
“嗯,我知道了。”魏麒麟点了点头,看着马春生笑道:“你俸禄多少?”
马春生对这忽然出现的问题,有些懵,然后下意识的说道:“月俸十石。”
马春生作为一个府通判,正六品官员,月俸是十石大米。当然也不会全是大米,有时候朝廷也会用一些其他东西替代。
毕竟明朝这粮食还是比较吃紧的,不然也不会有禁酒的说法。
听到了月俸十石,魏麒麟笑了笑,道:“马通判,你腰上的平安扣挺漂亮。”
说完魏麒麟头也不转的,就带着张聪几人离去。
等魏麒麟走后,马春生才慌忙将那腰间的平安扣塞到衣服里面。
这平安扣是白玉制成,质地圆润透亮,手感也是上佳。
他曾找人估过价值,光着一枚平安扣,保守估计,便有近千两银子。
而他这月俸十石的收入,一辈子都难买这么一枚平安扣。
这平安扣也确实来路有些不太正道……
等魏麒麟都走以后,马春生才从一身冷汗,然后慌忙收拾了下心神,跟着往外面走去。
只是等他出门的时候,魏麒麟早已经没了踪影。
没走几步,另外两个跟他交好的通判就走了过来,小声问道:“刚才那魏大人,在里面看了什么?”
“所有!所有的案卷他都看了。”马春生答道。
“真的假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来不及把所有案卷看完啊……”一人疑惑道。
听到这话,马春生摇了摇头道:“可是他真的看完了,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如同他真的要对方南京这些官员的话,怕是一个人都跑不了。最起码应天府里面这些手上不怎么干净的人,全部都得完蛋……
而且……我这平安扣,也得回去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