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琳娜的死让姬宁沉郁了良久，他望着巍峨的雪山久久无语，内心不停质问：圣洁的雪山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相比姬宁的失意莉莉丝则似乎没受什么影响，至少表面来看是这样的。

“多谢你！”姬宁对少女由衷的感谢道，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莉莉丝自己早已丧命黄泉，更不可能替玛琳娜报仇雪恨。

对此，少女只是莞尔一笑。

一共25个塞纳斯人，姬宁解决了6个，没有了初霜的他如同失去了利爪的螃蟹，只能在一旁干看莉莉丝的表演，虽然说那是赏心悦目的杀人剑术。

“保护主人是一个仆人应尽的职务。”莉莉丝撇撇嘴的说道。“这些塞纳斯人实力不弱，应属于军队里的精英侦察兵，虽然比起魔族的差远了，不过你能以一敌十也算是极限了！”

莉莉丝一边啧啧私语间把初霜还给了姬宁。

“我早就察觉到她的情况不妙了，所以只好亲自动手速战速决了，这样也能减少魔力的消耗。”莉莉丝见他神色失落便解释道。

姬宁闻言心中一暖接过初霜长吁口气，豪气干天道：冰山有幸埋玉骨，风雪不薄俏佳人！

莉莉丝震惊的看了姬宁一眼，见他口出狂言，似乎已经不再悲伤。她也嫣然一笑，似有不甘的打击道：“如果不是你有个好主人，冰山之下可就要多一具尸体了。”

姬宁没有如了莉莉丝的意，贴在少女耳边轻声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陌生的男子气息轻打在脸上，莉莉丝的俏脸立刻微润，一直镇定自若的神情也僵硬瞬间，不知道是因为姬宁的轻薄还是被他口里的话给惊住了。

不过只是犹豫了一下少女就反应了过来，好看的柳眉微微一挑，啐了姬宁一口道：“自作多情!”

两人继续追踪二次逃离的雪鹿，姬宁誓要烹鹿祭天，以雍逝人。

由于耽搁的时间比较长，莉莉丝对雪鹿的魔法感应已经稀释了许多，两人不得不加快速度。

那头鹿还真能跑，实在太顽跳了！姬宁吐出嘴里的碎雪渣滓愤愤道。两人追赶雪鹿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攀援雪山了，朔风呼啸，冰雪夹杂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姬宁踩在冻得结结实实的雪上，咔擦咔擦声不绝于耳，雪霁时分，夜幕统治了天地，举目不见星，一轮孤月茕茕天上。

苍茫的雪地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夜晚寂静的可怕，仿佛可以听见冰山雪谷里地壳裂开的嘘裂声。

姬宁的步履已经有些虚弱了，下午的战斗加上没有停歇的赶路让他整个人有些吃不消了，他全凭着之前的一股怒气撑着。

姬宁回头看了看莉莉丝，她的步子还是不紧不慢看不出丝毫疲惫，身上也无风尘之气。

“莉莉丝，还没有追上那头鹿吗？”姬宁问道。

“没有，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它在这里留下的气息已经比较浓烈了。”莉莉丝似乎看出他已经到达极限“我们就在这里暂时停歇吧，就凭那头鹿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看破我在它身上留下的魔法标记！”

莉莉丝如此说后，姬宁便用初霜开始挖掘雪洞，地上的雪土本来被冻得足够坚硬但还是架不住初霜的锐利，一抔一抔的雪被刨到一边，不久类似地球上因纽特人的地下简陋版冰屋渐渐成型。

姬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个能容纳单人大小的雪洞已经呈雏形。期间莉莉丝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掘雪，观察了一会后便闭目养神。

姬宁将雪洞的内部和边沿压严实后卧了进去，他发现对于自己来说还是稍微狭窄了一些，不过对于莉莉丝这样娇小的女孩子来说绰绰有余了，他打量了一眼在旁休憩的少女。

稍歇片刻，姬宁打算在第一个雪洞旁边再挖掘一个大一点的给自己。

他刚要动手，莉莉丝蓦的睁开了双眼。

“你在做什么？”少女的声音如冰雪一样清冷动人。

“我要挖两个雪洞过夜，你的已经做好了。”姬宁挠挠头，指给莉莉丝看。

莉莉丝听后没有回话面无表情的走到已经挖掘好得雪洞前查看了一眼。

“你要挖两个吗？”莉莉丝出声问道。

这一问让姬宁愕然，难不成她想要和自己挤在一起过夜嘛，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少女反问道“不然呢。”

“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莉莉丝面色平静的问。

“什..什么？”马琳娜的事让他伤心良久两人白日里几乎都是在沉默中度过，他自然清楚她质问的是什么了。

“作为尊贵的魔族，我入眠需要有壁炉取暖，没有的话，我看你就勉强充当一下吧。”莉莉丝倨傲的道“这样也省得你再说独自埋在地下的狂言乱语了。”

听到莉莉丝的话，姬宁深感诧异，不过也好孤男寡女独处自己反正也不会吃什么亏。

你把我当壁炉，我把你当香鼎。姬宁闻着少女身上的处子幽香默默心猿意马。

既然如此，姬宁就打算把第一个雪洞继续扩大加宽。

莉莉丝阻止了他，只见她皓腕轻轻抬起魔力释放出去瞬间就把雪洞扩大了一倍有余。

姬宁看见少女的额头也蒙上了一层细汗，心里暗暗吃惊。

莉莉丝做完这一切径直入洞躺下，姬宁在外面将雪洞上方修葺一番后犹豫了稍许也钻了进去。

雪洞内的四壁姬宁并没有压实却是结实不过，就在姬宁踏入雪洞的一刻，外面的雪又簌簌的下了起来。

外界气温陡然降低，雪洞内相比就足以用温暖来形容了。且幽香醉人，姬宁借助洞口照射进来的淡淡月光默默用余光瞥着莉莉丝，少女乖巧的蜷缩在雪洞的一隅，距离自己不过两只手掌的距离，也正好是因为这样洞内的空气才如此馥郁，

姬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洞内的气氛，这种氛围绝对称不上尴尬，亦或是可以用温馨来形容。

一旦开口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毕竟身边的这个魔女总是冷言相讽。

姬宁闭上了眼，打算就此沉睡过去，累了一天的他早已不堪重负。回想今天，居然有六个塞纳斯人在自己手上丧命，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尝试杀戮了，在魔界的时候他就亲手屠戮了一只恶魔，不过比起粗犷异性外貌的恶魔他还是第一次杀人！虽不能说一点罪恶感没有产生，但回想起无辜的少女玛琳娜就这样被迫害了，那微不足道的罪恶就彻底随风飘散了。

就在姬宁昏昏沉沉马上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女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狭隘的洞穴里泠泠作响，说实话有些骇人，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你白日里是不是问我关于魔力的事情。”莉莉丝的声音从暗黑里传来。

“嗯。”姬宁回道。

“今天我的魔力消耗的比较厉害，过几日我再告诉你。”

她的回答然后给姬宁困惑了，这是答应了自己？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少女将白日里自己吟的那句诗文再次轻声念出，抑扬顿挫间娓娓动人。

姬宁闻后心中一紧，她想干什么？

果然少女又开始刁难他了。

“你说...”少女对他询问道：“我们现在这种情况算是一起埋于冰下了吧，你还能编出昨天那样骗人的歌谣出来吗？”

原来她将一句诗文当作了歌谣，姬宁微微摇头不禁好笑。

下一刻却又呆怔住了。

“如果你作不出来的话就出去独自雪满头吧！”少女冷笑道。

这下姬宁才知道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样的绝句怎么可能张口就来，就算打死他他也没有办法再说出来，何况还要对应情景，一时犯了难，白居易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良久。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姬宁深吸一口气后不无陶醉的道。

莉莉丝本还不全懂，看到他那下流的动作自然知晓了其中的意思，当下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的时候。

姬宁又出声了。

“绿水无忧因风皱，青山不老为雪白。”

“这几句却是没有先前的那几句好听了，取巧谄媚！”少女听到姬宁的话白皙的脸颊滕的就红透了。

莉莉丝到底还是没有出手了。

姬宁松了口气毫不在意的道：“人的才华是有限的嘛，佳句偶然天成。”

“看来只有鲜血犁过的大地才会有美妙歌谣诞生。”莉莉丝如此说道。

姬宁沉默不语，事实是如此，经历过美丽与悲剧才能呕心沥血出流芳百世的动人瑰丽诗词，但他宁愿舍弃一切不堪受用的华美换回无辜少女的鲜活生命。

“短暂的寿命却还能这么多愁善感，人类真是有够可笑。”莉莉丝笑道“只有弱者才能深刻体会到失败的苦痛，苦尝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折磨，因为心理的脆弱无法承受这一切而寄情他物。”

姬宁叹了口气并没有反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居高临下的上等人又怎么会了解到人间的疾苦与悲欢离合呢。

“作为伟大的魔界之主莉莉丝麾下仆人，我不允许你以后再有那么懦弱的表现了！”少女的口吻很是严肃，语气倒是不轻不重。

懦弱？姬宁回想自己的这一天表现，自我感觉虽然战斗时啦跨了一些但主要还是没有剑在手不够利索，至于怀抱着马琳那差点流出眼泪那也是真情流露，和懦弱八杆子也打不着，如果勇敢就是无情的话那还真是无趣。

莉莉丝的眼力很好，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

她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都不再说话，雪洞内瞬间静谧下来，不久姬宁的鼾声响起。

鼾声有愈来增大的趋势，少女嘴角轻撇，一脚踹了过去，世界安静了下来。

这一晚，姬宁睡的很香。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还在美梦里的少年嘴角挂笑依然没有醒来的趋势。

啪哒！

一团雪球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脸上，融化开的雪水冰冷刺骨让姬宁顿时醒来，猛地一起身抬头撞了个眼冒金星，没想到经过了一夜的时间，雪洞的四壁质量依旧上好。

姬宁一手抱头，一手随意的摸索着，雪洞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暗香犹存却不再馥郁。

两人随意吃了几口干粮后继续踏上了寻鹿的旅途，阳光下的雪山美丽圣洁，四周一片白茫茫。

按照莉莉丝的说法，雪鹿和他们的距离并不遥远，所以她才会答应在此停留一夜。由此可见，雪鹿也不喜欢在晚上瞎跑，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不过天色一放亮，事不宜迟，就要马上行动了。

又过半日，两人快达山顶，姬宁体会到了脚下雪山的巍峨壮丽，一路的雪色已经让他的双眼都迷离了，还好有莉莉丝这个不会迷路的向导在。

日头高照但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山风吹过还带来刺骨的凉意，海拔高耸的雪山之上云海蒸腾。

终于攀上了顶峰的姬宁发现风景截然不同，开阔的视野一下子打开，颇有一览众山小的壮阔感觉。

湛蓝的天，升腾翻滚的云，终年的冰雪都让人感叹造物主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