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霖没有跪下,而是直愣愣的问道:“臣并无目无君上?圣上为何如此言语?臣何罪之有!”
“大胆朱霖,圣上!臣参朱霖三罪,面君回话竟不跪?此大罪之一。第二,上殿之日,头戴白孝。有碍圣目,此大罪二。第三,未谢圣恩,立于朝堂,大不敬之罪!剑履上殿,见君不拜,汝效仿三国董卓乎?”王大人从文臣队列里跳出来对着朱霖大声的吼道。
朱霖一看是王大人,嘴角一撇,对着王大人说道:“哟!这不是王大人吗?那天吓的尿了裤子的王大人。怎么着,那天没有‘教化’到倭人,今天来教化本大人了是不是?说我剑履上殿,我带佩剑了吗?我见君拜没拜,大家都看的清楚。包括圣上都能看见。说我效仿董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看不是我有效仿董卓之意,而是你有指鹿为马之心吧!王大人,那日杀了几个凶残的倭人,你就在那里之乎者也的指责我等,我且问你?难道那些倭人给你送礼了,还是你和倭人有勾结?让你那么维护那些倭人和逆臣贼子?”朱霖指着王大人说道,边说边偷描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皇帝并没有任何反应。刚想再向王大人的面前逼近两步。可旁边一众大臣却是哄堂大笑。这王大人头几天在城墙被朱霖吓的尿裤子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成笑料了。只不过这王大人还不知道罢了。王大人被朱霖说的满面通红,尴尬无比,张了张嘴刚想反驳。皇帝在龙椅上悠悠的说了一句:“这是朝会,不是菜市场。朕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朱霖,朕问你,今日上朝可曾通知过你?”
“是!通知过臣”。朱霖刚回答完,皇帝重重的一拍龙椅站起身来对着朱霖吼道:“既然通知过你来开今日的朝会,你如何解释你头上所戴的白布条?你是盼着朕死,还是盼着满朝的文武哪个死去?朕未尝亏待过你,你为何如此咒朕?”这问题问的确实让朱霖有点尴尬。老国公爷担忧的看了看朱霖。朱霖一撩蟒袍,跪于地上说道:“臣戴白布乃为阵亡之匡复军兄弟戴孝,为亡在金陵码头一役中战死的兄弟和屈死的民众所戴。圣上容禀,金陵码头一役战死七百一十三位弟兄,被杀一千九百二十七名百姓。这仅仅是能找到尸体的。找不到尸体的还不知有凡几。圣上,臣为这些人戴孝有错吗?”
皇帝听完朱霖所讲,坐了下来,沉思了一会。抬眼看向文臣队列,很快文臣队列里应天府尹刘大人和户部的一个侍郎站来出来。那侍郎跪下说道:“启奏皇上!威武候说的一点不差,总共一千九百二十七名百姓被杀,金陵码头登记在册的商人苦力总计是一万四千二百四十六人。根据门条计算,那天在金陵码头过夜应有不下八千人。也就是说,除去逃进来的四千多人之外,还有将近二千人找不到尸体。”
刘大人紧接着说道:“客栈,酒肆,茶楼,码头,除了税司所在的两间房屋还保持者完整之外,其余的尽皆被焚毁。已成废墟!江上的各个商船的船队和船家也是损失惨重,总共估计损失白银大约在六千四百万两左右。”
这时又跳出一个官员也证明了朱霖所说属实。昨天朱霖亲自给阵亡士卒扶棺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除了一些书生外,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商贾巨富都竖起大拇指。全城三分之一的百姓自发的组织去祭奠阵亡的士卒。从金陵码头逃进城中的百姓,不管穷富,携老带幼全家出动去祭奠。场面之宏大,情景之感人,从立国开始从未有之。还有就是金陵码头被抢的和被焚毁的货物已大致统计完毕,光货物大约就损失了近三千万两。经此一劫,在金陵码头的一千多户商贾绝大部分都已经破产,而那些活着的码头苦力也失去了活计。而且逆臣贼子们把停靠在码头的上的船家连人加船都劫掠走了。这个损失没有计算在内。听完这官员的一番解释和诉苦。皇帝在龙椅上低头不语。只是默默的在那里想着什么。楞了有半刻钟。皇帝抬起头说道道:“此问题就到此为止吧!为兄弟们戴孝,也是人之常情。朕如果不准,岂不是要让天下耻笑朕不讲礼数。但是——朱霖,你解释一下,昨日朕下的圣旨你拒接怎么回事?”
“吾皇圣明!臣按照规矩要为兄弟们戴齐七七四十九天孝。有辱圣目,还请圣上见谅。圣上!人讲死者为大,活人不拦死人路。然昨日几个天使却妄图拦住出殡队伍,强宣圣旨。臣无奈之下,只好用强。这个还请圣上原谅。然昨日之事臣确有罪!由于臣昨日并未回大营,而是直接回到家里,太过疲惫,到了家中就昏了过去。忽略了此事。拒接圣旨之罪,臣认!还请圣上责罚!”朱霖磕头说道。
“这!”皇帝刚想说话,但是又咽了回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这个责罚朱霖的话,恐怕难以服众啊!皇帝看了一眼李英。李英满面惭愧的低下头。皇帝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岑阁老却站了出来说道:“臣岑文颜启奏!”“准!”皇帝说道。
“圣上,这拒接圣旨是大逆不道之罪,按律当抄家灭三族,如果不责罚威武候,恐怕难以安满朝文武之口。且威武候居功自傲,穿戴孝服出入朝堂。有辱皇家体面。念威武候平叛有功,臣奏请,革去威武侯身上的所有的官职功名和爵位,流放三千里。”
“不可!”老国公爷站出来说道:“启奏吾皇,此次逆贼造反,全赖威武候带领匡复军平叛,此乃大功也。且威武候从始至终并无逾越。忠心可鉴。现在圣上如果擅杀有功之臣,岂不让天下的将士寒心。且威武候戴孝,不是私情。而是出于公心。是为了那些屈死的百姓和兄弟们戴孝。岑大人,你天天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本公且问你,为屈死的百姓戴孝,是不是仁,为战死的弟兄们戴孝是不是义?如若如此威武候仁义之心可感召日月。虽威武候上朝戴孝确实不应该,有辱朝堂和圣上体面。可是岑大人,你见过有人戴孝戴到一半就不戴的吗?你儿子如果给你戴孝,戴到一半,因为要登堂入室就不戴了,你将会如何想?拒接圣旨之事,也是事出有因,不是出于威武候本意。圣上,念在威武候对朝廷有大功,且对圣上忠心耿耿的份上,还请圣上宽恕威武候。待罪立功。”说完,国公爷慢慢的跪了下来。
“臣等请皇上宽恕威武候一命!”全体武将随着国公爷全部都跪了下来,大声的给朱霖求情道。
“休要言其他,出入朝堂戴孝,有辱圣目,拒接圣旨,哪一条都是大罪。虽未逾越,但是把皇帝的仪仗用到战场之上,不是逾越又是什么?臣等请求圣上责罚威武候。”岑阁老也跪了下来,文臣也跟着呼啦啦的全部跪了下来。边猛磕头边大声吼道要治朱霖的罪。皇帝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看着跪着的满朝文武,和跪在队列中间还跪趴在那里的朱霖。嘴角抬起微微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平叛有功。然入宫戴孝,拒接圣旨乃是大罪。朱霖你又给朕出了一道难题啊?罚你,难安武将之心,不罚你,难安文臣众口。你自己说,你要朕怎么样?”
朱霖跪趴在地上说道:“臣有罪!罪该万死!还请圣上责罚!”
“这样吧!朕留你的爵位和功名,民团边练使还留着!其余的,都去掉了吧!罚俸三年!朱霖,你看如何?众位卿家以为如何?”
“谢吾皇隆恩!”朱霖谢道。“圣上英明!”文臣武将大喊道。
“都平身吧!朱霖,你站在武将队列里去吧!”皇帝说道。
“谢皇上!”朱霖站起来往武将队列靠近后面的位置走了过去。站在最最后面的位置。再跨出一步,就出了殿门了。朱霖在那里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臣,有本奏!”“准!”“圣上!既然威武候已经不担任匡复军主帅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还请皇上示下。”王大人出来说道。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朱霖说道:“这个日后再议吧!朱霖暂时先领着!”王大人默默无言的退回了班列。
“臣!有本奏!”吏部尚书孙大人走了出来。“准!”“圣上,今朝恩科榜眼李正华和李正伟是亲戚,今李正伟篡同刘思明谋逆,敢问这李正华榜眼之事如何办理,还请圣上示下。”
“革除李正华所有的功名!给朕抄家。李家男子充军,女子充入教坊司。榜眼有孟良辰替任。探花由第四名接替。刘思明嘛!留一命吧!不要抄家,革职查办即可!李正伟谋逆造反,抄家灭三族!”皇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