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当阳光再次光临到这座繁华都市的时候,庄林离开了原本属于阮莞的茶馆,而一起离开的,还有这座茶馆的女主人,也就自此离开后,阮莞再也没有回过燕京。
庄家老宅,跟过去一样,没有丁点的变化,如果说变了什么,那也只是人少了,里里外外都冷清了下来。
自从老爷子寿辰那日,庄林分割庄家,带走了庄家两房嫡脉,两支较大的分支,随后连老爷子也离开了燕京,去了泉城,也就是从那以后,这燕京庄家便大不如从前了。
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关键是,这头骆驼不仅瘦了,更重要的是被砍了两条后腿,如今,也只是趴在那里,苟延残喘,谁都看的出来,只用不了多久,燕京庄家,便会从昔日的大家族行列中消失不见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在庄家老宅的门口外,一位年龄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低着头扫着地,而那门口处,一个年轻人正靠在那尊石狮前,不断的点着豆子。
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将这个年轻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顶着一双婆娑的睡眼,抬起头来,循着声音望去,目光之中,看到了一个健硕的身影,在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大少爷。”站起身子来,呆呆的看着那个迎面走来的身影,年轻人声音都有些结巴的喊道。
庄林阔步走到了跟前,目光在这个小年轻身上一扫而过,眼前这个小年轻,倒是也有些印象,跟庄园他们一样,都是庄家的家生子,只是大从小的时候,便跟随了庄木,是庄木的小跟班。
虽然,近期以来,他在泉城呆着的时间有限,但却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燕京这边的消息,特别是庄家,江家的消息,知道庄玄元住院了,高血压导致的脑出血,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呆着呢。
庄玄元脑出血住院,只怕是凶多吉少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庄玄元这一脉势力在庄家的土崩瓦解,而作为庄玄元大儿子的庄木,自此在这庄家里面也没有了什么威信,眼看着都要被赶出庄家去。
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这里的人,永远都只会用最现实的眼光去考虑问题,当庄玄元病倒后,原本那些跟随在他身后摇旗助威的人,只很短的功夫,便纷纷叛变了,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庄义,怎么,还在庄家呆着?你们少爷呢?”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庄林语气平和的开口问道。
庄林也听说了,庄家的很多人因为害怕他会找庄玄良和庄玄元清算,从而连累到自己,早先的时候,便纷纷逃离了庄家,到如今,诺达的庄家老宅里面,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了。
“我……我,哎,我是不会走的,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庄义想要说什么,几次都没有说出来,最后扭过头去,朝着身后望去,苦涩的一笑,声音没落的说道。
听到庄义最后的回答时,庄林的心里头,似乎被什么触碰了一下,整个人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大门,许久的时间,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是啊,对于庄义来说,这里便是他的家,可是他的家又在哪里呢!
许久的时间后,他迈步跨入到了大门之后,就这么默默不出声的走了进去,在庄义的目光之中。
走在这熟悉的宅子里面,虽然身边都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色,但是却在也看不到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孔,甚至于一路走下来,都没有看到什么人,似乎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空宅子。
前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庄林抬起头来望去,目光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庄木。
当他看到庄木的时候,匆匆而来的庄木也同样看到了他,在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个相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
庄林的目光,在对面的庄木身上扫过,眼前的庄木,跟他记忆里面的那个庄木截然不同,虽然衣着上还是如常的华丽,但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看上去失魂落魄,头发有些凌乱,精神气也是萎靡不振。
再次相见,看到庄木如今这幅落魄的样子时,庄林感觉不到自己心里有丁点的幸灾乐祸,甚至于,他都感觉不到,自己心里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很平静,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庄木站在对面的地方,一双眼睛盯着庄林看,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有愤怒,有恐惧,有妒恨,有怯弱,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彷徨无助。
“庄林,看到我今天这落魄样,你是不是很开心,哈哈。”庄木站在那里,看着庄林,似如癫狂般的大笑出声来。
“哼,今日的结果,是你们父子咎由自取,我也不屑看你的笑话,你也大可放心,我不会落井下石,今后你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庄林有些怜悯的看着庄木,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冷淡的说道。
“你好自为之。”庄林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而去,与庄木擦肩而过,甚至都没有再去看他哪怕一眼。
只留下庄木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的时间后,又是一阵癫狂的笑声响起,他跌跌撞撞的朝着宅子外走去。
那间代表着庄家最高权威的院子。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当春天来时,院子里的那些花还是会像当年一样绽放,花团锦簇,是母亲最喜欢的,可如今,鲜花依旧,母亲却是再看不到了。
跨入到院子里,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色,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终究是回不去了。”许久的时间后,庄林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自语着。
目光收回来,向着那最里侧的那栋有了年份的房子看去,房门虚掩着,只是从那玻璃窗内能够看到一个背影。
房门缓缓的打开,发出那低沉的声音。
“咯吱”
庄林走进屋子里去,目光中,看到那个靠在沙发上的背影,落寞,萧瑟,甚至有些许的凄凉。
“你来了!”
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头,那个男人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平淡的说了一句,似乎早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庄林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神色,反手关上了房门,走上前去,在那个男人身后坐了下来,背对着背,谁也看不到谁。
“你应该很恨我吧,从你母亲去世那天。”庄玄良靠在沙发上,缓声说道。
庄林也那般的靠着,没有去回答他的话,这一刻,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静的可怕,只能挺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