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何处战场,在战斗结束后都是一片萧索的场景。折戟沉沙、尸横遍野的惨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当然,如果当时有世界末日这种概念的话。
邹燃就有这样的想法。
已经蒙蒙亮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还在燃烧的大火,带血的战刀,折断的长枪,破碎的战旗,还有战场上令人作呕的味道……在早晨寒风中孤立的玉田卫城此刻显得如此苍凉。
半城烟沙,残骑裂甲,铺红天涯!这不是文人笔下诗化的美丽,而是人性最扭曲最残忍的展现!
这时候,黄巢急匆匆地走过来道:“邹大哥,李都尉醒了,她想见你!”
李珊醒了?
邹燃立即抛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快步奔向身后的一个帐篷。
这是原来月氏军的中军大帐,那根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旗杆还矗立在那里,不过这次在上面迎风飘扬的不是祥云捧月旗,而是煌煌大汉的蟠龙皇旗!
击破战、追击战,歼灭战都轮不到邹燃来*心。马嵬已经接过了所有权力,正在吩咐汉军打扫战场。因为不知道月氏人的援军何时会来,所以马嵬并没有去收拾那些无法带走的东西,更加没有去理会那些还在熊熊燃烧的军帐。这个中军大帐还是因为它那耐火烧的牛皮外表,并且李珊倒下需要休息的地方这才得以幸免。
进得大帐,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铺了锦缎的床榻外,其他都不复存在---这可不是汉军干的。汉军纵火也是战斗需要,可不是烧杀抢掠。这个中军大帐之所以空荡荡是因为穆宏及他的亲兵发现即将被突破军营,便让人烧掉地图和其他相关军事资料,这才导致这里空空如也。那张床上的锦缎还是马嵬让人从玉田卫城的城守府里带出来的。
空荡荡的军营里只有寥寥数人。秋香和菱悦正在床边,许久未见的荆楚和王克也站在一旁,除此之外还有王金彪和赵九重。
其实在刚才战斗中他们已经赶上来,不过当时忙着杀敌,没有时间叙旧,现在见面反而觉得无话可说,邹燃也只是对他们点点头便走到床边。
“菱都尉,珊珊她怎样了?”邹燃轻声问道。
李珊听见邹燃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因为连日征战,李珊原本娇美丰润的脸颊很明显消瘦了下去,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此刻也显得黯淡无光,但是眼神却很明亮,有点类似西方人的高挺鼻梁上有点战场硝烟的痕迹。
她俏鼻翕动,看着邹燃却仿佛要哭出来,但却拼命忍住。
唉,一往情深深几许,也许只是刹那间。
“腹背受到重击,内脏有可能在出血,若不是她体格强健,可能早就倒下了!”
回答的不是菱悦,而是一旁的秋香。
“有没有生命危险?”邹燃急道。
“必须尽快给她找到医官好好治疗,否则很难说!”耿大囿忽然掀开大帐走了进来。
李珊和耿大囿两人本来就是医官。秋香和菱悦都只是业余客串。耿大囿虽碍于男女大防没有亲自为李珊检查,但是听了菱悦和秋香的描述也大概能够知道伤情。
他这是刚刚去其他伤兵营地转回来。这次战斗下来虽然汉军大获全胜,可也产生了上百名伤兵,这些要不缺胳膊要不断腿,还有一些是连眼睛都被抠掉,还有几个竟然是鼻子或者耳朵被扭掉了……这就是冷兵器战斗的残酷性所在,任何人在生死相搏的正面战斗中都会幻化为择人而噬的野兽。
玉田卫作为卫城本来是有固定医官的,可经过数百年的承平岁月,玉田卫的医官尽给畜生看病了,小小伤风感冒或许还会治,但说到刀伤剑伤则只有干搓手的份了。所以耿大囿这个曲长也只能客串一下医官了。那些鼻子耳朵被咬掉扭掉的还算轻伤,只要小心包扎不让伤口感染还是能活命的,但那些断胳膊断腿,或者是肺叶、心脏、腰肾被扎穿的伤兵在现有医疗条件下就只有等死了。
耿大囿计算了一下,注定等死的伤兵有十九个,轻伤四十三个,还有一些不致命但已经丧失战斗力的有二十五个。
现在加上一个李珊。看李珊如今的状况别说作战,就算勉强骑上马行走都危险。
“那怎么办?难道丢弃这些伤兵吗?”秋香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确定。
邹燃看向李珊,李珊眼中蓄着泪水,抿着因为失血而惨白的嘴唇,倔强地不肯说话。
能活,谁又想死呢?!那些动不动就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情况只可能出现煽情手段永无可用的影视作品里。不管是李珊还是那些伤兵虽然都不愿意看见自己成了全军的负累,但他们显然更不愿意自己被抛弃。
当然,看李珊那倔强的眼神,若是邹燃说要让她留下来李珊也绝对会同意的。只是,邹燃舍得吗?
当然舍不得。远的不说,单说横穿大漠的时候要不是李珊和秋香她们执意要回头找他们,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
“带上他们,咱们去找援军。援军那里肯定有足够的医官和医疗器械。”邹燃毫不迟疑地说道。
“可是,我们的马匹够吗?如果单靠双脚,我们怕是走不了多远。”耿大囿虽然很不想说但却不得不说。
这时马嵬也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但是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却释放着从未有过的精光,那是一个类似戒赌很久的赌鬼摸到好牌的表情,又像一个色中饿鬼看见野鸡时的神采。
“我们有足够的马匹了……刚才宇文献和李纵分别在东门和西门军营里发现了马厩,清一色的优良战马,再加上我们缴获的,哈哈,虽然不能组建一人双马的游骑,但是组建一人一骑的马上步兵却是足够了。
“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出发。”邹燃立即道,说完才醒悟过来自己好像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者,有些尴尬地对菱悦还有马嵬道:“呃,都尉们意下如何?”
“噗哧”
邹燃这个“们”字让众人有些忍俊不禁。
李珊横了他一眼,刚才那点幽怨和悲切都抛到了脑后,若不是心口又疼又闷她估计会大笑出声吧。
“我属意让邹燃暂代指挥一职,菱都尉,马都尉,你们觉得怎样?”李珊轻轻道。
她的这句话顿时将现在汉军指挥权力分散,主官太多而没有统一指挥的矛盾给揭了出来。
在这个大帐里,光都尉军衔就有三个,李珊、菱悦还有马嵬,另外还不算有月氏公爵封号的李纵,之前就是校尉军衔但现在因为整编而变成尉兵的秋香。可以说互相之间都是不可能服从谁的。其实若是说实力,最强的自然就是马嵬,如今统带整支军队的骨干里绝大部分都是精绝卫的汉兵,而这些汉兵在帝国军制里可都是马嵬的兵。其次是李珊,最后才是已经无兵无权的菱悦。既然李珊提出来了,菱悦自然没什么意见,现在就看马嵬同不同意了。
“我看行。邹燃在乐浪郡一战累积军功也升到了骑校尉,而且这一路走来不论是战精绝,破古兰,还是袭鸿蒙,他的指挥能力相信没人怀疑。所以我同意李都尉的看法!”最先说话的是耿大囿。
他的表态直接让实力天平急剧向邹燃方向倾斜。
马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满,随声符合道:“我看可以。邹燃,你来指挥吧!”
若说邹燃对指挥权没点觊觎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正想推辞一下时,刘全忽然闯了进来,大叫:“你们在这儿啊,快,西边烟尘滚滚,月氏援军就快到了!”
这样一来邹燃没有再推脱的假客套,于是道:“那好,我就先越俎代庖指挥一回,马都尉,你统带一部人马火速向北与援军汇合,我带一部人马向西,看看能不能抵挡一阵,若是不能咱们分头向北汇合。立即行动!”
“是!”众人凛然遵从。这种感觉让邹燃有点飘飘然。
部将啊,可是能称将军的角色呢!
众人鱼贯而出,一直默不作声的王金彪走过邹燃身边时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你刚才要抛弃这些伤兵,我肯定不会听你的指挥!”
邹燃愣了愣,不禁摇头苦笑。看来自己这个有权无名的指挥官并不好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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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边疾驰而来的不是月氏军,而是匈奴人。在皮山坡附近驻扎的多图一发现月氏溃兵就立即意识到玉田卫城出事了。不过他的部队大多抽调给了格尔蒙泰,他现在所有的人马加起来不足四千人。不过这四千人可都是真正的精锐。没有别的杂兵在这里,更没有月氏兵。但正因为如此,多图并不想用这些军队去跟汉军硬拼。在多图看来,能够在短短两个时辰击溃一万月氏军队的汉军至少也有五千人,而且战斗力应该不弱---他就绝对想不到这支汉军仅有三千人不到,甚至大部分都是玉田卫的败兵,疲兵!
正是由于这一个错判,让原本应该半个时辰前就该赶到的援军一拖再拖。等多图带着本部最后的四千精锐还伙同了一部分从鸿蒙卫赶来的月氏骑兵抵达玉田卫时,只看见一片残骑裂甲铺红天涯的衰败景象---时间紧迫,邹燃他们根本无法彻底打扫战场。
“王子,汉狗向北逃了。”有斥候回报。
多图看了一眼已经是空城一座的玉田卫,嘴唇一咬:“追!另外派快马通知格尔蒙泰,有数千汉军已经向他后背*去,让他务必小心。我带人尾随追击,务必不会让他们轻松加入到疏附平原会战!”
“是!”斥候领命而去。
命运再次跟邹燃和多图开了一个玩笑。两个在乐浪郡就是这样一逃一追,如今换了地点这个场景又要重新演绎一次了。
邹燃等人还要带着百十名伤兵,速度自然不会很快,但也不慢。从玉田卫到疏附平原快马加鞭只要两个时辰,但如果依照现在的速度则需要三个时辰,甚至更多。
太阳又一次跳出地平线,只是今天的天上云层很厚,阳光一点都不刺眼。每个伤兵都有两到三人负责,因为扛不住疼痛而摔下马背摔死的事情时有发生,到最后邹燃不得不下令将伤兵都绑在马背上,至于这番折腾下来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本来邹燃打算带着一部人马去抵挡一阵,但当他发现追来的是精锐匈奴白甲兵之后就断了这个念头。白甲兵的厉害在乐浪郡他就领教过了,当初他手下的都是禁卫军中的佼佼者,虽然都是少爷兵,但最起码训练有素,打两场硬仗见见血就能快速适应起来。而现在他手底下的呢?那些汉兵还好说,但那些吐番兵就实在不敢恭维了,骑术惨不忍睹不说,骑射更是没有指望,更别说骑在马背上跟人拼杀互砍了。能不掉下马就算好啦。
现在负责殿后的是刘全带着的十几个真正精通骑射的游骑。他们见到匈奴白甲兵斥候也没有拼杀,而是远距离抛射几箭就拔腿逃跑,绝不恋战。这样边打边退,速度自然更慢。
李珊此刻就依偎在邹燃的怀里,手臂紧紧缠在邹燃握缰绳的左臂上。虽然战马的起伏颠簸让她很难受,但是却没有让她屈服。相反,她的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能这样靠着他,真好!
李珊心里喃喃道。
“他的心跳好快,手臂的肌肉也绷的好紧……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因为这么亲密的接触而紧张呢?”
李珊偷偷抬了抬头,透过面罩只看见邹燃棱角分明的脸庞,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前方。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好腼腆哦!但现在,他脸上的线条都充满了力度,眼睛里更是看不出任何胆怯,嗯,他的胡茬是不是很久没刮啦,硬梆梆的……呀,我这是在想什么啊?!不过,他真的变了,变得让人觉得可靠,变得让人……好喜欢……”
若是邹燃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意*着,估计也会偷着乐吧。只是他什么都发现不了,因为李珊的面罩是放下的,他又专注着骑马,还要担心李珊会不会摔下马去,时不时还要关注一下身后的追兵,哪儿有时间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啊!
这时身后的刘全突然追了上来。
“怎么样,弄清背后的追兵是不是真的白甲兵了吗?”邹燃头也不回地问道。
刘全嘿嘿一笑道:“妈的,是老熟人。多图王子的手下!”
多图!?邹燃突然心头一紧。他想到了在阵前被杀的邝启峰,还有华文天,想到了他们当初呐喊的那句话:“我的国家是大汉,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我为自己是汉人而骄傲!老天,让我下辈子也做汉人吧!”
邝启峰,是邹燃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导师。若不是他在废弃的驿站里发现自己,若不是他教自己如何逃跑,若不是他给自己那套盔甲,若不是他……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过去。他死了,死在自己面前,死在匈奴人的屠刀下。但他却不能为他报仇!
恨,好恨!!!
李珊也蹙起了眉头:“嗯?他怎么了?怎么咬牙切齿起来?呀,刚才好像刘全来报告了什么,难道是敌人追上来了?不管了,全都不管了,只要能躺在他怀里,哪怕是死亡想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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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时代的追击可不是紧紧跟在后面的追,事实上马嵬所带领的一部人马离着匈奴白甲兵始终有三里地的距离,邹燃离的更近,但也差不多有一里半,双方是看不见对方的,只是能通过马蹄掀起的尘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因为追击不可能不顾马力使劲抽马鞭,这样只能让战马保持一段时间的冲刺速度而已,毕竟这可是真正的马力,也是血肉之躯,要吃草要休息的动物,可不是那些烧汽油一踩油门就跑的机器,再说了,就算是机器还有冒烟的时候呢!
所以这追击可不能纵马疾驰,必要的慢跑缓步还是需要的。
这道理邹燃明白,多图也明白。所以他的队伍总是紧一阵慢一阵。邹燃的队伍因为有伤兵,也只能紧一阵慢一阵的往前跑。就这样,多图的斥候才能赶在邹燃他们前面将消息传给格尔蒙泰。
可是格尔蒙泰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正在进行紧急的调度。
“收缩,命令铁木罗给我收缩回来,所有兵力调到左翼,一刻钟之内必须突破进去!”
“阿穆隆,你亲自带领铁血卫绕到汉军右翼,寻找战机!”
“中军归我亲自指挥,务必将被困的三千勇士救出来!”
就在邹燃和多图玩猫捉耗子的时候,疏附平原的战斗已经进入到另一个阶段。
现代战争称这个阶段叫做白热化。双方都杀红了眼。不错,汉军内部的确起了骚乱,那滚滚冲天的浓烟就能说明一切问题。在看见事先和克多王子商量好的信号出现,格尔蒙泰认为总攻时机到了,粮草辎重被烧毁的汉军必定很快崩溃。所以他立即下令全军总攻,全军压上去,想要一鼓作气把汉军压垮。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雍州卫也是个打老了仗的部队,特别是一开始就打着对攻意思的姜浩所部,在看见后方浓烟滚滚时候不退反进,开始移动栉鳞节比的鱼鳞步兵阵,缓缓朝匈奴人压过来。匈奴人的总攻正好跟汉步兵撞在一起。
前面说过,除非是重骑兵,否则用骑兵冲击阵势严密的步兵阵绝对是骑兵的噩梦。
第一波投入攻击的匈奴骑兵很快就在汉步兵的面前垒起一道尸墙,马血、人血鲜红刺眼,甚至把挡在最前面的刀盾兵的盾牌都染的血红。一交手就吃了大亏的匈奴军又开始侧翼迂回,准备从侧翼用骑射将这支步兵像刷羊毛一样一层层刷掉。可就在这时姜浩主动变阵,鱼鳞阵顺势转化成五人一组的叠峦阵,将想迂回侧翼的匈奴骑兵分隔开。最后姜浩甚至在两军激烈交锋的过程中又变幻出圆阵,彻底将第一波总攻的三千匈奴骑兵困了起来。
说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这个过程每一个环节都艰辛无比,更是汉人在数千年的战争中一点一点用血肉摸索出来的经验。从中也能看出姜浩这个看似粗鲁的汉将身上的细腻一面。不愧是殿英侯姜维之后!
“此人是一员骁将!”这是格尔蒙泰发现这个状况后的第一反应。千算万算没算到吕博奢手下还真是有能人。此刻两军都已经杀红了眼。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人命,可能一眨眼间就有十条甚至更多条人命倒在了这片平原上,鲜血瞬间都能浸没脚背。来年,这里的青草必定非常茂盛!
当然,姜浩所部之所以没有崩溃是因为后方中军大帐的传令军旗依旧在挥舞,蟠龙皇旗,雍州卫军旗,武公的族旗都没有倒下,在指挥系统还完善的情况下想让汉军崩溃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打到这个阶段也没有什么策略了,为今之计只有抽调更多的兵力突破汉军的营寨,攻进去彻底打垮汉军的抵抗意志。可是这谈何容易。不说汉军修筑的军营坚固难抑,没有攻城武器根本攻不下,单说军营里还有七八千汉军就不是那么容易消灭干净的。
格尔蒙泰终于亲临前线,但依旧没有到达第一线参加冲锋,而是站在离最前线不足四百米的地方,不断催促匈奴的勇士们突破汉军的长矛阵杀进去。
就在这时,忽听汉军内部传来一阵大哗。格尔蒙泰心头一紧,凝目望去却差点惊喜的叫出声---大汉帝国那面蟠龙皇旗竟然缓缓飘落!!!
“勇士们,汉军旗被斩落了,杀啊!”格尔蒙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他这次也顾不上自己主帅的责任,抽出腰间的战刀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大汉蟠龙皇旗的坠落不可避免的影响了汉军的士气。还在抵抗的汉军在发现自己的旗帜飘落时那仿佛坠入谷底的森寒感觉一下从脚心冲到头顶。不论是手脚还是意识都变得迟钝了。
这是一种群体效应,即使是神也无力改变这种局面。
“败了,败了!”
汉军内部不知道谁先喊了这么一嗓子,一时间还在抵抗的汉军都没了战斗下去的欲望,纷纷后退。
眼看汉军溃败在即,狂喜中的格尔蒙泰忍不住高声长啸,命人将苍狼大纛挥舞的更加频繁,以此来鼓舞匈奴军的士气。
可就在汉军如潮水一样溃退的时候,忽然有一人一骑逆流而上,迎着格尔蒙泰的苍狼大纛直冲而来。只见此人身似熊罴,目如虎豹,掌中冷艳锯,*追风马,所过之处皆是一刀劈过,将人马劈成两段,刺目的鲜血四溅,手下无一合之将,简直是无坚不摧!正是大汉殿英侯之后姜浩是也!
姜浩在发现蟠龙皇旗坠地的那一刻就知道大势已去。但身为一员汉将他该如何?
“虽死亦要护国,只有战死之汉将,绝无逃生之汉人!”
姜浩还记得自己答应武公殿下要斩将夺旗,如今这苍狼大纛如此挺进,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所以姜浩来了。来的是那么一往无前,那么气势俨然!当者披靡的快感让他豪气狂升,宛如一个被狂化加持的圣战士,卷起一片腥风血雨冲到了格尔蒙泰面前!
格尔蒙泰在看见对方手持的那把长九尺五寸的大刀之后就明白眼前的人是谁---在现在的战场上,还能手持冷艳锯的可不多。
姜浩此刻眼里只有那面醒目的大纛,并没有注意挡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何人,只是毫无花哨的一记横扫千军朝格尔蒙泰劈了过去。
格尔蒙泰也是一员悍将,虽不及姜浩悍勇,但此刻却显出了万分决绝的态势,毕竟大纛就是匈奴军的意志,汉军已胆寒,若是自己的大纛被夺,那匈奴军也一样胆寒,到时候胜负如何还是未知之数。
说来话长,其实也是在电石火光之间,格尔蒙泰用手中不足三尺的战刀迎了上去。
“叮!”
一声在这吵杂战场中毫不起眼的脆响,却让格尔蒙泰铭记了一生!
格尔蒙泰的战刀应声断裂,冷艳锯森寒的刀锋直冲他的面门而去。格尔蒙泰也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躺去,刀锋贴着他的鼻梁削过,正将他的头盔给砍飞,格尔蒙泰甚至闻到了冷艳锯刀身上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还有钢铁的冰冷……这是死亡的味道!
格尔蒙泰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近到让他现在两股都在颤栗,幸好是骑在马上这才没出更大的丑,可是那披头散发的模样还是让他狼狈不堪。
两马交错而过,刚才那惊险一幕让围拱在格尔蒙泰周围的铁血卫反应过来,纷纷大吼一声扑了上来,反而忽略了那面苍狼大纛!
在这一刻,姜浩也明白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他已经不能回头,只能继续一往无前。
“死亦护国!”姜浩一声爆喝,又是一记无坚不摧的泰山压顶劈了下去,只是,这次的目标不是人,而是那面在汉军面前耀武扬威的苍狼大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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