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长秋,神隐领导者之一,普天之下任何人面对他都很难保持平静,同样,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值得他如此平静以待。
可陆海棠值得。
他很欣赏这位鼎鼎大名的陆公子。
陆海棠也在看着他,眉宇间带着平静,反问道:“那寇先生觉得我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呢?”
寇长秋的实力当然很强,甚至可以用高绝这两个字来形容,他比赵三金差一线,但那仅仅是因为赵三金更强罢了,事实上整个世界无数人加起来能够找到和他有一战之力的人,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二三十位,这样的人要杀陆海棠很轻松,或许要比刚刚宰杀头顶之上的那两只大鸟还要来得更加轻松。
寇长秋一屁股坐在火堆之前,炙热的火焰将大鸟烤成了金黄颜色,虽然没有放什么调料,但却有扑鼻的香气迎面传来。
“环境可以改变人,但人也可以改变环境,如陆公子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改变,所以你当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有进朱者未必赤,近墨者未必黑。
其实这世上很多道理都是如此,因人而异,因人而变化,难以去笃定的确定什么绝对。
这位神隐领导者之一说的话不是普通的话,生的火也不是普通的火,烧烤大鸟熟的很快,表皮已经有着油脂流淌。
陆海棠的肚子很饿,尤其是现在闻着这诱人香气的时候就更饿,但他却并没有去看那只大鸟,哪怕就在自己面前抬手就能撕下一个鸟腿大快朵颐。
他在看着寇长秋,好奇问道:“竟然寇先生知晓环境的变化不会对我产生改变,那为何还要来找我呢?”
寇长秋喝了一口酒,坐在断崖边缘将双腿放空,望着下方渺小的一切,说道:“因为我从来不认为你真正的融入到了神朝,你是会改变环境的人,而且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你对于神朝没有感情,既然如此那么身在神朝还是神隐,于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神朝要杀你,妖国也要杀你,七录斋
,神主教会,甚至就连西蜀剑阁也不会接纳你,但我们可以。”
崖上的风吹着二人的衣衫,将这些交谈的话语随风吹出去不知多远,寇长秋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生来就是要漂泊不定,这天地虽大却永远都不会有你可以真正落脚的地方,对你这样的人来说,神隐就是最适合的地方,只要你肯加入,以后的神隐,我会让你做主。”
神隐,简单的两个字,笼罩了世界万年来的阴影不曾退散,他们的力量绝对十分恐怖,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能够掌控这样的力量,几乎已经等于是世界的主宰。
这样的诱惑很大,绝对的力量和权柄。
但陆海棠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那双眼中也满是平静,微笑道:“寇先生就不怕我加入神隐之后把你们神隐给解散了?或者说做个内奸什么的,把你们的情报透露出去。”
寇长秋叹了口气,撕下了一个鸟腿递给他。
陆海棠调侃道:“这是鸟腿?别是什么代表权柄的手杖,种下了我接过就不能反悔一类的咒语。”
寇长秋没有说话,给自己也撕下了一只,大口吃着。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虽说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在江湖上却总是被说成豪爽,陆海棠也不明白豪爽这两个做派的字眼怎么的就和食量挂在了一起。
这场谈话不知道算不算是不欢而散,但却一定是没有谈拢的。
寇长秋走了,在喝光了一壶酒,吃完了一只大鸟之后就走了,没有邀请到陆海棠,也没有因此恼怒就将其杀死。
来无影,去无踪。
陆海棠嘴里叼着鸡腿,将吃完的骨头从山崖上随手扔到下面,他当然不会加入神隐,哪怕自己在神朝已经没有了落脚之地。
或许以后要去哪里也没有打算,就像是从这山崖上往下掉落的骨头和羽毛,最终会被吹向哪里谁也说不准。
陆海棠就像是这阵风,又像是天空里的那朵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因为一件事或者被一个地方所束
缚拘束。
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无不在显示着自由两个字。
阳光温暖,山崖上草长莺飞,轻柔的风吹灭了柴上的最后一点火苗,陆海棠远远望着朝歌城的方向,落寞的目光与阳光融为一体。
自由永远都是孤独的。
两个截然相反的词汇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
一件事情的结束往往意味着另外一件事情的开始。
淮海城发生的事情不需要太长时间就可以传遍整个神朝,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朝之外的势力也会有所耳闻,神朝会做出反应,据说神皇在京城很罕见的动了怒气。
武陵郡郡守的衣服被冷汗打湿了一天。
前后不过十天的时间,整个神朝都开始在议论着这件事情,神隐的胆大包天刷新了神朝百姓和官员近些年来平静的认知。
所有人方才想起来了万年前记录在册的那场斗争,那场就连圣人都陨落数位的大战。
神隐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大俞院没有被清扫的必要,但剩下的四位大儒还是自发的回到了儒院去见了儒圣一面,之后还能不能重新回去大俞院担任教导之职,还要看儒圣的意思。
神朝的反扑行动也很快开始,由应天府副院长颜回和武陵郡郡守两个人共同领导,加起来总共十数位的大修行者,而且还从广陵道调用了一艘云舟,并且神皇还命令关虚白带了一万的中山军参战。
并且联络了西蜀剑阁,双方联手发动了这次反攻。
动作之大,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手笔最大的一次。
而在这些所有的调度全都完成,总共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后,那先前透支受创严重的宁北,此刻在青青十数日寸步不离的照看下,方才刚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