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江南推开他的手,她现在不想看见他。
"一个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给谁看?起来!"陆瑾年再次去拉她,江南疯狂的推他,却拗不过他强大的力气。
"陆瑾年你放开我。"江南推攘不开他,只好拼命的捶打陆瑾年,她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打在陆瑾年身上,"你这个混蛋,你算什么?你凭什么耍我,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陆瑾年单手将江南紧紧的抱在怀里,冰冷的唇贴着她的耳垂,一句轻叹,江南捶打的手在他的心口的位置瞬间僵硬。
"陆瑾年!"蓝沂从莫子溪的车上下来,一把将江南拉出来,她怒气冲冲的瞪着陆瑾年,"你又要做什么?”
适才她正和莫子溪吃饭,接到了陆瑾年的电话,知道南南又失踪了。依照惯性,她早就视陆瑾年如仇敌,联想到上次江南精神崩溃的样子,她立刻开莫子溪的车冲了过来。
可惜比陆瑾年晚一步找到江南。
"蓝蓝。”江南反身抱着蓝沂,泣不成声。
蓝沂在细雨中轻轻的拍打江南的肩膀,待她缓和了几分带着江南上车。
莫子溪奇怪的在江南和陆瑾年两人身边来回打量,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今天都很反常。
一个平常霸道不容反驳的人,今天居然会乖乖的让手心里的猎物跑掉。
一个要强好胜宁死不屈的人,今天居然会在自己的仇人怀里痛哭。
这难道不是非常不正常?
莫子溪让蓝沂照顾江南,换他开车送她们两人回去。
莫子溪一边开车一边将车上的小储物箱打开,拿出一张干净的毛巾扔给蓝沂,"两个人都擦擦。"
蓝沂用毛巾将江南脸上不只是水还是雨的液体擦干净,再替她打理湿透的长发,着急的问,"蓝蓝,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江南一声不吭,眼泪又落了下来。蓝沂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好南南,你别哭,我不问,我不问就是。"
蓝沂不问,不代表别人不问。过了一小会儿,莫子溪一边开车一边也说,"江南,你跟瑾年又怎么了?上次车祸瑾年舍命救你之后,你们的关系不是好了很多吗?"
上次车祸?
江南错愕的抬头,脸上泪痕未干,"你说上次车祸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次你飙车,有人故意撞你那次,瑾年为了救你,不是自己驾车冲过去,挡在你前面,制止了呢失控冲向水坝吗?那次之后你们的关系不是缓和了很多吗?"
他还看见你们两光天化日亲亲我我呢?都到这个亲密的程度了,你江南还能否认?莫子溪心里嘀咕。
然而江南去讷讷的问他,"那次车祸不是陆瑾年派人做的吗?"
呲——
骚包的红色跑车停了下来,蓝沂大叫,"你停车做什么?"
莫子溪从驾驶座探身到江南跟前,"你刚才说什么?"
看到莫子溪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江南也迷惑了。
她又误会陆瑾年了吗?
莫子溪收起嘻皮笑脸玩世不恭,认认真真看着江南的眼睛,"江南,上次车祸是瑾年救了你的命,生死悠关的时刻,谁也不能保证他那么做就能挡住偏离跑道冲向水库的车。"
"江南,可是他那么做了。你知道他后来一直抱着你知道医院吗?江南,你知道那个时候瑾年整个左肩都被碎裂的玻璃扎得血肉模糊吗?"
江南一时间呆若木鸡,她记得那天他眼中确实是有着某种异样的情绪,但是只是转瞬即逝,她也从未仔细想过那代表什么,更没有想过想杀她的人还有别人。
是了,当时他也是没有承认的,他只是在反问她!
为什么?
江南觉得好乱,什么都不想要去想,她想忘掉,将残酷的今天忘掉,将这可笑的三年忘掉,将折磨她她误解的陆瑾年忘掉,也忘掉那个悲惨的自己。
然而,她却想忘一切也就越清晰。
甚至连她早就已经想不起来的细枝末节都异常的清楚起来。
迷迷糊糊中,江南只觉得脑袋很沉,身体很热,然后她沉沉的睡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白色,就像天堂一样,蓝沂抓着她的手又哭又笑,"死南南,你个大坏蛋,你吓死我了,呜呜,你混蛋,你还欠我那么多顿饭,你明明还欠我那么多人情,怎么可能不要我~"
江南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说话,喉咙却又涩又疼,一开口就止不住咳嗽,蓝沂连眼泪都来不及擦,就跑过去倒水。
温热的水滋润干涩的咽喉,江南的咳嗽才总算好一点却任然不能说话。
蓝沂擦了擦眼泪,气鼓鼓的看着她,但是看见江南一张巴掌大的脸又瘦了一圈,比枯了的黄花菜还瘦的时候,责备的话就又说不出口了。
江南伸出手抓着蓝沂的手,她的指尖冰冷,而蓝沂的掌心却是火热。
蓝沂安慰江南,"南南,我跟你说点好消息,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
江南在蓝沂手上写,"什么好消息?"
"你倒下的那天,我听见莫子溪在走廊上打电话告诉陆瑾年。他厉声质问~”蓝沂一五一十的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了出来。
那天,江南昏倒在车上紧急送到急救室,莫子溪走到走廊上给陆瑾年打电话。
"瑾年,江南昏倒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
"喂喂,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我有事问你,车祸的事为什么骗江南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瑾年,我们兄弟一场,我了解你。你应该不只在这一件事上骗了江南吧?当初我听江南说起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用放火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又不好玩的招数除掉绊脚石。"莫子溪异常认真的问陆瑾年,"那么,当年那场大火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意外!你他妈现在才说意外?"莫子溪暴跳如雷,"你他妈究竟在搞什么~"
莫子溪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平静的声调暗藏着冷酷至极的暴风雨,"你刚才说谁他妈?"
莫子溪嘴还张着,讪笑,"我他妈,我他妈~"
蓝沂说完,看着江南,细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江南白皙的脸庞,"南南,是意外,不是陆瑾年,你以后都不用跟他纠缠不清,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做让自己痛苦的事了。"
可是,她已经失去一切了。江南眼中泪水再次流了出来,她不仅仅失去了爸爸妈妈,家和苏然,这一次她还失去了自己,失去了原本的自己,还有未来的自己。
"南南,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别哭,你别哭。"蓝沂见江南又哭了,一时手足无措,"都是我不好,南南是我不好,我不该帮陆瑾年说话,都是他的错,都是他~"
这时,陆瑾年走了进来,他修长的身形俊美如常,黑曜石的眼眸凝固在江南身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彩。
江南不能说话,她流着泪拿起枕头愤恨砸向他,陆瑾年单手抓住,走到她身边,蓝沂怒道:"陆瑾年,这里不欢迎你。"
莫子溪走进来去拉蓝沂,在她耳边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就暂时相信我们一次。"
蓝沂犹豫了一小会儿,在莫子溪的拉扯下暂时出去,不过人虽出去了,但是还是时刻关注着门内的情况。
纵然与陆瑾年不再有血海深仇,江南还是恨他,如果当初他肯否认,如果当初他肯让她去查,如果当初他不是用一次又一次不清不楚的反问来搪塞她,她又何至于对一个根本没有仇恨的人怨恨三年,报复三年,在这三年中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他根本就是自高自大自负,不屑跟他眼中的蝼蚁解释而已。
她从来都只是他手中的玩物,这三年他将她耍得团团转很开心吧?
呵,这场复仇游戏,陆瑾年你玩的有多开心?
江南愤怒的将自己能拿到的所有一切东西砸向陆瑾年,最后她抓住桌上的装满水的玻璃杯。当她要扔出去的时候,目光落在苹果砸到的肩膀上,手上的杯子慢慢放了下来。
顷刻之间,一股自我厌恶弥漫心头。
是了,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他呢?
他固然不曾否认,可是当初不是她自己要靠近他,勾引他的吗?
当初不是她自己要复仇,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与他作对吗?
陆瑾年走到江南身边,"发泄够了?”
最终玻璃瓶还是砸在了陆瑾年身上,不过是非常近的距离。
陆瑾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玻璃瓶捡起来,重新放到桌上,"饿了吗?”
江南瞪着他,四处找笔和纸却找不到,只能在洁白的床单上吃力的写下自己想问的话。
"为什么要骗我?"
陆瑾年重新倒了一杯水,"我不喜欢解释。”
因为不喜欢解释,所以你愿意误会就误会好了,是这个意思吗?
江南冷笑,果然是陆瑾年式的回答,对高贵的他而言,她,她父母都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就是讨厌他这种态度,高高在上!
陆瑾年将江南的药分配好,连同水递给他,"这几天孙姨会负责照顾你,等身体好了就回老宅。"
江南横眉冷目的看着他,手一扬将水打翻在床上,陆瑾年脸上染上几分薄怒,"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陆夫人。"
"出去,滚出去!"江南沙哑着嗓子叫着,声音非常大小,但是门口等蓝沂还是听见了,她冲进来,挡在江南面前与陆瑾年对峙。
两个人冷冷的对峙一会儿,陆瑾年冷哼一声离开,蓝沂这才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