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有那样多的话要说，可是到了口边，就只剩下只要一句。就好像久别重逢的昔日恋人，再相见时，也逃不过那一句好久不见。

他们不过一天未见，她便觉得已经到了海枯石烂的时刻。需要几个世纪，或几百个几千个，才到尽头。

陆明煦点点头，走到秦萱对面那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生怕吵醒了秦萱。

“你觉得好些了吗？”陆涵菓开口问她。

陆涵菓淡淡地笑着，回答道：“挺好的。你怎么来了，不用陪方苒吗？”

“果果……”

他怎么会不明白她没有看见自己时的失落难过，他怎么会不明白她对他的执念有多深，他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就算她会恨他，也没有关系。

“我和方苒……很快就要结婚了。”陆明煦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她明明是笑着，可是眼泪却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下来，嘴里依旧说着违心的话：“恭喜啊，抱得每人归。”

听着陆涵菓说那样子的话，不仅仅是她心痛，他的心更是痛。

“谢谢，既然已经如此，那你以后就对方苒客气些吧，她是很好的女人，对我也很好。以后，我对你，还是不会变。”对你的承诺不会变，感情不会变，所有的所有都不会改变。

陆明煦在心里说出不能说出口的那番话。

“好啊。”

很好的女人，那么她呢，难道真的像宋清染说的那样，她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不会爱也不懂爱，更不明白伤害。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接你出院。”陆明煦转身想要离开。

“陆明煦，我只想知道，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陆涵菓叫住已经转过身去的陆明煦。

泪水从眼角溢出，可是他不能擦拭，也不能转身向她道出他的苦衷，只能安抚好自己的情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她：“我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愿给她一个答案，不愿面对他对她的感情，她不相信他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不可能。

“保护一辈子的人，方苒也是你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因为你要娶她，可是我呢，你知道的。我不是你亲妹妹，从小到大我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明白，如果换作是我，你会娶我吗？”她歇斯底里。

任由泪水汹涌，任由心碎无声。

陆涵菓有些激动，那一声声的嘶吼将熟睡的秦萱吵醒，她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两个看起来势不两立的两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果果，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秦萱手忙脚乱地擦掉她的眼泪，语气神情满满都是怜惜。

陆涵菓没有回答，望着他的背影不肯移开目光，她多希望他能走过来抱抱她，给她安慰，只要一个拥抱就好，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都能够原谅他。

可是他没有，只是嘱咐秦萱好好照顾她，便大步离开。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病房里嚎啕大哭，一个在病房外无言泪流。只隔了一堵白墙，就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终究，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对于陆明煦来说，她还太小，还不明白什么是爱，等她明白，或许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现在，他只能忍痛为她做下这个决定，奉上自己的一生，只求她一世幸福安稳。

最终，即使有那样多的不舍，还是狠心离开，留下她一个人热泪盈眶。

“萱萱，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想回家。”陆涵菓哭着问她。

“好，我带你回家，你别哭了，好不好？”

看着她那样心痛的模样，虽然她不知道陆涵菓和陆明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的情绪也被她的所感染，声音也有些哽咽。

秦萱将陆涵菓带回了自己的家，陆涵菓怕自己那个样子回去会让陆瑾年夫妇担心。而宋清染第二天清早去医院接她时，才发现她已经出院了，便打电话问秦萱。

“堂哥，果果在我家，你别到心。”秦萱对电话那头的宋清染说着。

“那我现在过来接她吧。”

“好。”秦萱点头答应。

挂断电话，秦萱看着已经睡着的果果，虽然睡着，可是眼角还是有泪水溢出。她不明白，曾经那样天真活泼的果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她的心里究竟藏有多少悲伤，才会心痛至此，连梦中，也是流着泪的。

秦萱叹着气，那样怜惜地替她将泪水擦拭，便起身去给她准备早餐。

宋清染很快就到了，他来的时候陆涵菓还没有醒，宋清染和秦萱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送她回家，毕竟有陆瑾年他们在，可以安慰她家人的陪伴，永远是最温暖的。

宋清染小心翼翼地将陆涵菓抱上车，秦萱让她枕着自己的腿，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就像哄一个刚刚入睡的孩子。

“她怎么会这样？”宋清染开口问秦萱。

“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明煦在那里，他们两个好像吵架了。”秦萱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大概知道了。他还以为陆涵菓只是对他有着懵懵懂懂的感情，却没想到她的执念那样深，爱的疲惫还是不愿放手。这个陆家大小姐还真是令他对她刮目相看。

“嗯。”宋清染点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陆涵菓好玩，她对陆明煦的感情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却没想到，她会这样折磨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陆涵菓竟然让他觉得……心疼。

好吧，他承认，是心疼。虽然不能相信，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对陆涵菓从一开始的捉弄，变成了欣赏和好奇，想要更加深入地去了解。

收到消息的陆明煦早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们，宋清染刚把车停下，陆明煦就冲上去将陆涵菓抱回家去，丝毫不管身后那两个人。

“堂哥，我去陪她，你先走吧。”秦萱丢下这么一句，也急匆匆地走了。

到头来，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陆明煦看着她红肿的眼眶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痛。

那是他满心满眼爱着的人啊。

A市的夜晚总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每个人都穿的那样鲜艳，在每一条街道或匆匆而过，或驻足停留。白天和夜晚终究是不一样的。白天，人们总是匆匆，要么赶着上班，要么就是赶着上学，有几个人会停下脚步注意一下旁边的人或物？晚上就不一样了，一到晚上，人们就放松了，聚会的聚会，逛街的逛街。

秦萱和陆涵菓两个人穿着同款的裙子，一个红色一个粉色，都是那样抢眼，正值雨季的两个青春少女，走到哪里都是夺目的。

“老板！”秦萱大大咧咧地坐进她和陆涵菓常去的火锅店，招呼老板点单。

陆涵菓和秦萱都是真心喜欢这里的，因为在这里，她们不是被众多光环围绕的千金大小姐，只是和这里每个人都一样的普通人。

哦，忘了介绍了，秦萱的爸爸秦舒是银行行长，家里也是十分富裕的。

“来了来了，二位可是好久没来了。”老板循声跑过来，和她们寒暄着。

在老板眼里，她们只是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他要是知道那个穿着红裙子，看起来乖巧的小女生是陆瑾年的女儿，他还不得吓死。

“是啊，最近课比较紧，我们这不是一有空就来了吗。”秦萱和他闲聊着。

“那谢谢你们来光顾了。怎么样，今天要吃点什么？”老板询问道。

“还是老样子吧。”陆涵菓开口说道。

“好嘞，马上就来。”

说完，老板就去忙活开来了。

陆涵菓无聊地打量着四周，一个月没来，这里好像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好像生意好了不少。

第一次来这家火锅店的时候她们才十三四岁，那时候这里还是一家小店，经过这几年，现在已经是一家还算出名的店了。如今几年过去了，她们也长大了，可以说，她们是见证着这家店铺成长壮大起来的，老板和她们也有了感情，每次总是把她们的位子留出来，不管客人多还是少，她们每次去那里，一定有位子。

目光毫无征兆地落在那个角落那对男女身上，陆涵菓只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有点像……宋哲文。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每次约自己吃饭不是西餐厅就是咖啡店，她倒是不知道他还会来这种地方，还有他对面的那个女人，红色的长发卷成大波浪，红色的指甲衬的皮肤更加白皙，最诱人的是那呼之欲出的两抹雪白，简直是波涛汹涌。那个男人……应该不会是宋哲文吧。她这样安慰自己。她真的难以想象，宋哲文居然会和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

“诶，那个不是宋哲文吗？”秦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背影。

“你也觉得那个是他啊？”陆涵菓问她。

“是啊，我不会认错的。诶，他不是在追你吗，怎么还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还摸那个女人的手啊。”秦萱一惊一乍地说着。

陆涵菓往那一看，果然看到宋哲文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凑在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女人笑的那样妖艳。看看那个女人，再看看自己。自己看起来果然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你小声点啦。”陆涵菓压低声音叫她。

“为什么要小声点，走，我们去找他问明白。”

秦萱二话不说就拉着陆涵菓往宋哲文的方向去，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她才知道，原来秦萱的力气可以那样大。

秦萱学着电影里面那些地痞小流氓的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架势，俨然像是正室抓小三。

威风倒是威风，客气陆涵菓分明听见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个红发女人吓了一跳，而宋哲文则是皱着眉头回过头来，脸上的不悦在见到陆涵菓的那一瞬间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展现在她面前的温文尔雅。

光是方才的那一个表情，就足以让她厌恶。

“果果，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宋哲文做出关切的样子，问她。

陆涵菓在心里冷笑着。她要是没来，怎么能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宋哲文，你的演技，还真是让人佩服。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怎么，是怪我撞破了你和她？”陆涵菓反问他。

“阿文，这个小丫头是谁啊，她为什么这样说你？”那个女人拽着宋哲文的衣袖，焦急地问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