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属于徐予之的意识再次苏醒之时,他缓缓地睁开眼,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全身酸弱无力,很像自己为抵御恶魔初次跑步虚脱后的状态。
有些混沌的神志渐渐恢复思考,当眼中的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雪白的纹纱类围帐,鼻中闻到一股极淡且甚感舒适的熏香味道。
徐予之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纱帐,有些不明所以的出神。
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在梦里救了一个叫徐晴雯的小女孩,尔后被一辆藏着暗处的汽车撞飞,很奇怪,被汽车撞飞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痛觉,哪怕重重地摔在地上,也回忆不到是怎样的感觉,按理说,那是很痛的好不好!为何自己偏偏感受不到呢?
好像还梦到了妈妈,在一处四面雪白的房间中,她拉着一动不动的自己的手,哭得撕心裂肺,还从没见过她是如此的伤心。
哪怕自己被恶魔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见她如此悲恸,也是这般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不停用迂缓的口吻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到底她遇到了什么,能让她的世界塌陷至此!
高天和四眼马铮铮就站在妈妈的身后,两张肃穆悲然的神情,脸颊上的泪痕犹存。
哦,李天真也在,靓丽绝伦的脸上,除了惋惜还有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神情。
房中还有两名气态不凡的中年人,不时地交头接耳在倾谈着什么....
对了,还有那个名叫徐晴雯的小女孩,黑溜溜的大眼睛里依然充满着对世界的好奇,她是否知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自己,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或许在她长大后的某一天,会记起那个让她重生的夜晚,会感恩自己的奋不顾身,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自己了,因为,那个名叫徐予之的人已经死了。若非自己死了,否则把自己当做整个世界的妈妈也不会那样伤心。
随着记忆的触及,徐予之记得“自己”不停地往天外飞去,那个躺着自己的房间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至坠到一个可怕恐怖的空间里。
一念至此,徐予之的内心仍有些 莫名的恐惧,要是真有惩罚十恶不赦之人的地狱,绝对非那里莫属!在那个五官不达、百感尽无的空间里,怕是魔鬼也要被折磨得疯狂。除了意识、思想外,仿佛那个空间就是一片透明的空气,不!远远不如空气,至少空气中还有漂浮的灰尘存在。
徐予之赶紧把这一念头从脑海中跳过去,委实那个恐怖至斯
的空间给他留下太深的后怕。
“倒真是个囚禁灵魂的好地方...”
脑海中冒出的这一念头,让他又惊出一身冷汗,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徐予之感觉自己仍还在梦中,像从一个梦境穿到了另一个梦境。
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触手可及,在他看来,那个雪白的纱帐,纵是用最高像素的摄像机也拍不出这般真实。
以为仍在梦中的徐予之,下意识地想要咬一下自己的手指,以往在梦中,他总是如此做,来助自己快些醒来。
手臂一踡之下,竟然没有抬起来!小臂似被人压着,手也被攥着。
徐予之忙将头歪向一侧,接下来看到的一幕,登时让他大惊失色!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秀发之下是一张白皙红润的少女的侧脸!
他那抬不起来的手臂正被她枕在头下,五指也被她牢牢的攥着。
如此温馨怡人的画面,在此时的徐予之看来,则与看到鬼神无疑。
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惊恐非常的徐予之“噌”地一下坐起身来,就在他腾身而起的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胸膛处传来,这猝不及防的极痛,让徐予之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
那趴在床沿边浅睡的少女也被惊醒。
徐予之这才看清这少女的全貌,瞳孔不住地放大,当下看得不由得痴了。
以前在书上经常看到一些形容女子容颜的诗句,像什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诸如此类,只觉得古人也太过夸张,你比喻也要有个度不是?哪能那般天马行空的形容!可看到这少女的容颜后,徐予之这才知道,古书上的词语并非无中生有。他所认识的女子里面,李天真无疑是最漂亮的了,可在这少女跟前,怕也要逊上两筹。纵是与电视里精装细扮的明星相比,也胜出一分天生丽质。尤其是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像浑然天成的一块玉石,让人忍不住想多瞧两眼。
那少女似是没有注意到徐予之眼中的异常,一双盈波妙目神采奕奕,清脆悦耳的声音中难掩激动:“来哥哥!你终于醒了,比可知你睡了多长时间了,这段时间我整日提心吊胆,唯恐你...”说着,整个身子往外一倾,冲着门外大声喊道:“翟伯伯!宇文娘亲!快来啊,来哥哥醒了!”
说罢,旋即笑意嫣然地便往徐予之怀中拥来。
见这少女动作如此突兀,徐
予之吓了一跳,身子急忙往床里挪去,右手平直一抬,作了一个‘你不要再过来’的手势,急促地说道:“美..美女,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好像不是你的来哥哥,我叫徐予之,家住在....”
少女也是一呆,不知所措地望着床上坐着的情郎,她如何能会搞错?她对他的熟悉,远胜这世上的任何一人!
未等徐予之说完,只见一名身材挺拔、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里侧的徐予之,眉间喜色明显,关切地问道:“来儿,身体可感觉好些了,胸口处的剑伤还疼得厉害不?”
一经那威严男子提醒,徐予之确实感到胸口处传来阵阵绞痛,箭伤?难不成自己被人放了一箭?怎么自己才一醒来,就碰到这么莫名奇怪的事情。这少女和男子,自己分明不认识,可他们倒似和自己挺熟络的。
徐予之一头雾水地回道:“这位大哥,不,大叔,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既不是她的来哥哥,也不是你口中的来儿,我叫徐予之。”徐予之又重复的自报家门一次。
那威严的男子听后,脸色霎时大变,怔怔地愣在了原地,原本因欣喜而红润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住地摇着头,口中兀自喃喃不停,“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猛然转过头,带有一丝颤抖地冲着门外喊道:“春梅!快去让翟福去请皇城的苗阁老!快去!连皇甫城主也一并请来!”
简短有力的回声过后, 门外急促的步履声渐行渐远...
翟正风望着床上茫然的徐予之,甚是悲伤地询问道:“来儿,你可还认得我,我是你父亲啊...”见其依旧茫然,仍不甘地指着一旁泫然欲泣的少女,慌道:“对对,还有瑶儿,可还记得瑶儿,你们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
徐予之感受得到中年男子的殷殷相询中,那种渴望得到确切答复的焦急心情,虽然也不想让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再次幻灭,可自己确实不认得那名叫瑶儿的少女,压下内心无以复加的震惊,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威严的中年男子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再也没有初来时的气态飞扬,脸上的萧索颓然尽显无余。
“父亲,“未婚妻”,“绝美的少女”,这些抓眼的词汇多像小说中的标配元素啊,眼前的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荒诞不经,可给徐予之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的真实无比。
他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从被车撞飞之后,到那个五官不达的恐怖空间,再到这个离奇的世界,这中间到底是怎样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