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带着黄洪山和胡威纵身一跃,如三道惊鸿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典蚕顿时慌了,情急大喊道:“师父!”
“我说过,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有缘,你到武阳郡城找我。”
李铮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典蚕愣了一会儿,一阵凉风吹过,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办?”
李铮等人一走,典蚕感到既无助又害怕,心道:“杀手要来,师父怎么走了?”
“是为了考验我吗?可我才学了一个下午,哪里是杀手的对手?”
“唉!”
典武叹了口气,想逃走又不知去哪里,这黑灯瞎火的,还不如待在这座宅院更让他感到安全。
想到这里,他赶紧打开房门,把门栓落下。
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典蚕打量屋中阵设。
眼前一片黑暗,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火镰,幸好白天看过房子,对屋内的格局比较了解。
“不点灯了,不然更危险。”
典蚕不知道杀手什么时候来,坐在卧房的床上衣服也不敢脱,就拿着剑盯着外面的窗子。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典蚕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自己讲过的故事。
小羊在河边喝水,老狼恶狠狠地走过来说:“河水是我的,你不能喝。”小羊结结巴巴地说:“这水是大家的,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呢?”
老狼说:“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今天晚上我就把你给吃掉……”
故事后面怎么样了?
典蚕忘了故事的结局,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跟那只无助的小羊一样。
不知不觉,夜极深了。
“杀手是不是……不会来了?”
月上中天,典蚕两眼发直,困意上涌,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吧嗒。”
院中传来一声轻响,典蚕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拿起宝剑,轻手轻脚地走到堂屋,心中默念:“没有人,一听是我听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此时,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从门缝伸进来,轻轻往上一挑,“冬”的一声,门栓落到一边。
典蚕看得毛骨悚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两条腿在不住颤抖,“怎么办?师父怎么不来救我?”
“唉,事到临头,怕也没用,不如咬牙拼了!”
他躲在门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片刻之后,门突然推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典蚕知道这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机,可脑中一片空白,李铮教他的招式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横下一条心,勐地一剑刺出,正中来人大腿。
刺客正是长河帮的丁三,他“啊”的叫了一声,身子歪向一边,但反应出奇得快,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挥刀噼了过来。
典蚕赶忙后退,从地上抓起一只板凳扔过去。
丁真一刀噼开板凳,跛着一条腿,一步步向典蚕逼近。
其实他早就到了,一直等到三更才出手,本以为典蚕应该睡熟了,没想到他居然埋伏自己。
“小子好胆,是我大意了。”丁真舔了舔嘴唇,凶狠地说道。
“你是谁?”典蚕一边后退一边问道,借着星月之光,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一脸狰狞之色。
“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丁三话音未落,噼出一刀。
典蚕想起手里有剑,忙挥剑抵挡,哪知对方力大无比,宝剑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失了兵器,典蚕大惊,赶紧俯身去捡,同时在地上打了个滚。
勐烈的刀锋擦着他的后背斩在地上,火星四溅。
此时典蚕已顾不得害怕,抓住宝剑爬起来跑向一侧墙壁,想找机会逃到院中。
丁三知他心意,横跨一步卡住位置,根本不给他机会。
眼看被逼到角落,典蚕彷徨无计,下午学的功夫一招也想不起来。
“去死吧!”
丁三挥刀砍来,典蚕退无可退。
间不容发之际,典蚕眼前忽然闪出无数只蚕茧,十年来抽丝剥茧,缫丝成裳,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无比清晰,让他从中刀光中看到一丝间隙。
手随意动,剑尖微颤,“嗤”的一声,典蚕几乎凭借本能使了一招白虹贯日,一剑刺中丁三的手碗。
丁三手腕一抖,钢刀险些落地,惊道:“杀手剑?”
杀手剑是江湖中一门剑法,走的是奇诡险快的路子。
典蚕自然不知道杀手剑是什么,他大着胆子道:“是又怎么样?你还是走吧。”
丁三冷哼一声,伸指连点,止住腿上的血,刀交左手,复又冲向典蚕。
典蚕返身跑向卧房,丁三腿脚不便,迟了一步,被他逃进屋里。
“砰”的一声,典蚕把门关上,手里的剑一扔,推动墙角的桌子顶在门上。
“自寻死路!”
丁三冷哼道,一刀把门噼了出条口子,接着又是一刀,门破了个大洞。
典蚕焦急万分,他困在房中,一旦杀手破门而入就是必死的局面。
他四下张望,窗户太小,容不得一个人爬出去,屋中陈设简单,只有一床一桌。
怎么办?
门外传来丁三的狞笑,木屑纷飞中,门眼看要被破开,典蚕忽然看到墙边斗橱上坐着一只香炉,上面供着菩萨牌位,香炉里满是香灰。
他双手抱起香炉,正看到丁三破门而入,对着他使劲一扬,香灰立时扑了丁三满头满脸。
“啊!”丁三大叫一声,手中钢刀狂挥,另一只手往脸上抹去。
典蚕赶忙后退,顺势拾起地上的宝剑。
丁三听风辨形,又向典蚕逼近过来,把刀舞得密不透风。
他本来武艺不俗,可先是被典蚕刺中大腿,再又被香灰迷了眼睛,加上空间狭小,十成功夫只使得出两三成来。
月上枝头,斑驳的树影落在窗前,丁三终于抹去脸上的香灰,刀光带着数道残影向典蚕卷来。
劲风扑面,典蚕心中一片澄明,眼前的一道道刀光便如一根根丝线,他彷佛又回到了缫丝作场,牵丝、捻绡、穿眼……
此时此刻,典蚕忽然想起李铮传授他的剑法,手腕一抖,使出一招长鹰击空,剑尖穿过刀光,一剑穿过丁三的咽喉。
“你……”
丁三愕然地看着典蚕,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死在他手上,嘴角渗出鲜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当啷”一声,手中宝剑落地,典蚕一跤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