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轻轻摇头,说道:“陶元吉以前服的是六品昊真丹,换成七品昊气百草丹以后炼出的丹药少了,药材也珍贵了,能完全替换吗?”
“他现在几天服一次丹,虞芙果壳放多少合适?”
黄洪山被问住了,讪讪道:“心急了, 变成妖兽以后脑子经常犯晕。”
“陶元吉的昊真丹是几名执事轮流炼制,我先去了解一下。”
李铮想到就做,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多方打听,旁敲侧击,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仍然有执事为陶元吉炼制昊真丹。
这说明陶元吉两种丹药都在服用,但到底是先服半个月的昊真丹, 再服半个月的昊气百草丹, 还是每隔一两天就换一种丹药,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办,如果我们在丹药里加料,他只要一停药就能察觉出不对来了。”黄洪山发愁道。
李铮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不只服一种丹药?”
“这个我有经验!”
黄洪山精神一振,“外人以为,不管什么灵草,金丹修士只要开口,都可以予取予求,其实则不然。”
“百年药材在哪里都十分有限,况且灵山宗不止他陶元吉一个金丹修士,每月的份额也是有定量的!所以他也只能两种丹药交替服用,不然谁会傻得有七品丹药不服去服六品丹药?”
李铮一听,顿感豁然开朗,击掌道:“好,知道原因就好!我想办法把昊真丹的活儿也揽过来。”
想通了一这节,李铮在方姓修士过来送药的时候故意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小可炼制的丹药, 真人觉得满意否?”
方姓闻言笑了, “我都来送了三次药材了, 你说呢?”
“那便好!”李铮展颜笑道,又不经意地说道:“对了方兄,你下次可以多送两份药材,我一次多炼点,也省得你来回奔波。”
方姓修士连连摆手,“多谢李丹师好意,不过这药材是有数的,一个月也只有这么多药材下来。”
与黄洪山说的完全一样!
李铮暗自窃喜,那么下一步就是炼制昊真丹,让陶元吉的日常丹药全都由自己负责。
他马上找到钱叔河,申请心缘殿修行。
“你不是前几个月前才进的心缘殿么?你也知道,心缘殿人人想去,日程都已排到明年上半年了。”钱叔河面露难色道。
不过钱叔河没把话说死,毕竟李铮天资卓越,刚取得了炼丹大会第一名,他本人也相当重视这名弟子。
“你又要演练什么丹药?”钱叔河问道。
李铮心知有戏,笑道:“峰主, 我想练习昊真丹,学习两天就够!”
“昊真丹?”
钱叔河眉头一挑, 明白了李铮的想法,这是要抱紧金丹修士的大腿啊!
他大有深意地看了李铮一眼,心想这弟子虽然是半路入门,但炼丹天赋着实惊人,就是心性不正,喜欢走捷径。
“你等些时日,我调整一下日程,过两天通知你。另外,我辈炼丹师,地位超然,从不参与宗门内的纷争,更忌阿谀奉承,归附于人,明白吗?”
钱叔河拿话点了李铮一下,李铮赶紧应道:“弟子明白。”
几天之后,钱叔河派人通知李铮,三个月以后给他安排了两天时间进入心缘殿修习丹法。
事情有了着落,李铮心里也有底了,不急于一天两天,这种事也急不来。
这天,李铮来到珠瀑峰。
他虽然已经数年不在供奉堂,但每隔几个月都会回来找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小聚一下。
如今供奉七堂的日子不太好过,上次丢了生辰纲之后,数年来没再给他们分配重要差事,整日巡山,还被送了一个“巡山堂”的外号。
李铮与他们相聚的时候偶尔会送一两颗丹药。
这些丹药是他在炼丹的时候,为了隐藏玄天鼎的真正实力,把多出的丹药碾成粉末,后面再把药粉收集起来重新炼制成丹药。
几年下来,他已经积攒了数百颗从四品到七品的各种丹药。
楚洪等人感激之余,也询问他这些丹药是哪里来的。李铮当然不会直言相告,他解释说是用宗门下发的药材炼制的,同时让六人严守秘密。
“峰主真是艳福不浅。”
“是啊!夜夜做新郎,哪个不羡慕?”
“小点声,别把新娘子惊吓着……”
李铮在经过山门的时候,看到四名弟子抬着一顶花轿往珠瀑峰峰上走。
轿子里传来低低的女子抽泣声。
李铮愣了一下,眼前忽然闪过金孝中愤怒的脸和金玉珠那苍老而无助的面容。
汝达贼性不改,又在糟蹋女修!
李铮心里的火“腾”地一下起来了。
“我不是圣人,手上不也不干净,别人的事关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李铮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把眼前的事情当一回事,但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全身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浑身冰冷得像卧在雪地里。
刺骨的寒风从身上的毛孔往里钻,钻进骨头里,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嗓子里堵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惊怒惶恐各种情绪堆积在胸膛,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这滔天恨意差点让李铮失去理智,冲到珠瀑峰大殿把何汝达大卸八块,剁了喂狗——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即便没有镜子,李铮也知道自己脸色通红,他厌恶何汝达的行径,又对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
“我特么修的到底为了什么仙?为了逍遥自在?我特么现在很不逍遥,很不自在!”
沸腾的血液在他胸中激荡,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在牢笼里横冲直撞,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张牙舞爪寻找泄愤的出口。
李铮眼神冰冷,脸孔狰狞得像只恶鬼,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四名弟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不过看到他身上的道袍,知道是岐黄峰的炼丹师,不敢说什么,快步走过去,直到走出很远才低声谈笑起来。
看着那顶轿子消失在视线中,李铮呆呆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悠然一叹,“也许今天就不该来,凭白多了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