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得较早,此时大厅中人不多,只有稀稀疏疏十几个人,但身穿印有独照峰徽记道袍的书吏就有十人。
李铮向坐在门口的修士交纳了两块灵石。
他特意跟程举打听过,在藏经阁看书,每个时辰需花费两块灵石。
宗门只传授正统功法,弟子如果想学一些适合自己的偏门功法, 或者法术,只有到藏经阁来寻找。
李铮开始还很不解,宗门传道授业解惑,弟子为宗门效劳,属于互利互赢之举,怎么到藏经阁里看书还要加钱?
普通灵山宗弟子每月例钱只有二三十块灵石,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后来他想明白了,灵山宗上万名弟子, 如果每人每个月来一次,就有两万灵石的收入,考虑到有的人经常来此,实际所得灵石恐怕还不止这个数。
“特马的,嘴上都是道义,心里全是生意!”
李铮的目标在二楼,但他没有直接上去,而是拿了两本书假装
一楼大厅相当宽阔,一排排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并且根据用途分门别类。
藏经阁的书籍分两种,一种是纸质书籍,还有一种是玉简。玉简将书的内容以符文形式封存,只要沉入神识,便能“看”到其中的内容。
玉简使用方便,还可以随时复制,自从有符法师发明了“符印”书籍之法,越来越多的宗门典籍都以玉简保存。
不过玉简的缺点也很明显:它不能像书籍那样翻页,所以只能记录文字不多的功法、法术, 如果是长篇累牍的内容还是只能诉诸于传统书籍。
随手翻阅了几本书, 李铮信步向二楼走去,走到楼梯转角,眼前出现一道法阵。
怎么还有法阵?
李铮迟疑了一下,取出令牌,对着法阵一照,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李铮皱起眉头,又往前走了两步,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将他挡了回来。
“这位道友……”一名独照峰的书吏走了过来。
“我想去二楼看看。”李铮主动说道。
书吏的目光在李铮道袍上停留了一瞬,轻轻摇头,“二楼是筑基修士的功法,以道友的修为还用不上吧?”
灵山宗的筑基修士道袍上都有绣金,所以这名书吏不需要望气术也能知道李铮的大体修为。
“只有筑基修士才能上二楼?”李铮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确是如此。”书吏回答道。
李铮心下一沉,看来自己的修为必须到凌空境,才能更换令牌,有上二楼的资格。
“多谢告知。”
李铮拱了拱手,准备离开,当走到大门时忽然觉得自己钱也交了,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看看,像灵山宗这样的大宗门必定会有一些有价值的藏书。
沿着一排排书架走过,李铮有些失望,这里的书籍很多,但大多针对法修,自己能修炼的不多,还有一些一看就是从凡间收集来的医术、武道,李铮又看不上眼。
走着走着,李铮来到了杂学一栏的书架旁,看到一只装着玉简的盒子外面写着《东洲舆图》四个字。
地图?
李铮心中一动,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玉简,沉入神识,看到一张巨大的地图。
地图上标记出东洲三界重要的宗门、矿产、宝地……应该是因为灵山宗身处东陵界,所以此界的地图格外详尽,很多地点位置旁还增加了注释,而中山界和南丰界的地图则相对简略一些。
这是好东西,李铮一见就喜欢上了。
眼看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要到了,李铮拿着玉简找到附近的书吏,开口道:“我想要这本书。”
书吏点点头,平静地报出一个数字:“二十灵石。”
“真够黑的!”李铮心中腹诽,玉简实际上就是印有符文的灵石,成本只是一块灵石,符法师勾划一道符文便翻了近二十倍。
当然,这笔灵石肯定不会都给符法师,大头估计都进了宗门的口袋。
收了灵石,书吏很快将东洲舆图复制好。
李铮略感满意,这趟独照峰身之行总算没有白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李铮每日随外门弟子修行,也不觉得枯燥,他虽然志不在炼丹,但多懂得些知识道理总是好的。
他中间回了一趟珠瀑峰,和供奉堂的兄弟们聚了一回。供奉七堂因为丢失生辰纲,一年之内都不得外出,所以每日除了巡山别无他事。
李铮悄悄跟楚洪打听陶元吉的情况。
楚洪笑道:“李老弟多虑了,只要你我不透露口风,金丹修士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李铮也知道,如果陶元吉执意杀人灭口,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点头道:“小心无大错,这事我俩就把它烂在肚子里吧。”
转眼到了李铮进入岐黄峰一个月的日子,这天李铮来到了峰内的“试丹堂”。
试丹堂是岐黄峰进行内门试的地方,不过并不是每天都有人来这里考试,负责考核的炼丹师也不可能天天在这里守着,所以需要提前三天来这里报名。
今天只有一名十一二岁的道童值守,听李铮道明来意,道童笑道:“仙师先请回,小人马上知会炼丹师,三日后再来此便可。”
李铮走后,道童飞快地跑进试丹堂,不一会儿,两名修士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正是张伯年,他指着远处李铮的背影,低声道:“李丹师,就是此人。”
李丹师年约五旬,面容阴沉,眼窝深陷,他眯起眼睛道:“体修?”
张伯年轻轻皱了皱眉头,“李丹师,此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于炼丹一道却颇有些本事,但是目无尊长,骄横跋扈,实在该教训一番。”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只乾坤袋,恭恭敬敬地呈上,“这是弟子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李丹师笑纳。”
李丹师不动声色地收下乾坤袋,神识在里面一扫,脸上露出笑意,心忖:“前两天甄执事刚刚交代过此事,现在又有人送礼也要阻止他通过内门试,看来此子不得人心。”
他微微点了点头,“如此性情,确实该打磨打磨,这样对他也有好处。”
张伯年脸上露出喜色,“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