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李铮和侯谨动身出发,他们的任务是提前赶到江东门打探消息,为后面到来的楚洪等人打前哨。
“记住一条,不要打草惊蛇。江东门虽小,但也有护山大阵,万一他们做起缩头乌龟,待在里面不出来,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楚洪告诫道。
“楚头儿,放心吧,咱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了。”侯谨拍着胸脯道。
楚洪点点头,“好,那么一路小心。”
……
李铮和侯谨出了灵山宗,为掩人耳目,两人换上普通道袍,避开人多的地方,向东迤逦而行。
他们并不知道,即便如此小心,还是有人认出他们来了!
桐庐山坊市附近有一条小河,河边有一片起伏的山丘,在一座较高的山丘上,一名独眼修士藏身在灌木丛中。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灵山宗山门的出入情况一览无余。
照理来说,灵山宗早已将山门附近方圆十里的树木砍伐一空,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窥,但恰好河边的山丘这边很不起眼,也就保留了下来。
“荣义,快看,那小子出来了!”
独眼修士神情激动,压低声音喊道。
“真的?我看看!”名叫荣义的修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就是他!”荣义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如果李铮看到两人,一定能认出来,荣义正是在招募赛跑时被他用骨矛插中大腿的瘦小修士。
李铮的骨矛上淬有黑乌头剧毒,本来以修士的灵力是可以驱散毒性的,但是骨矛上还涂了寒水蟾的毒液,有强烈的麻|痹效果。
结果就是荣义因为被麻|痹而无法行功,当他缓过来时,大腿血肉坏死,彻底成了瘸子。
至于独眼修士汪泽,原因就更简单了,当着上千人的面被打得法宝都丢了,成为散修中的笑柄,以他的性格,必除李铮而后快。
荣义与汪泽,因为李铮这个共同的敌人,走到了一起。
但两人也清楚,凭他们的实力怕是报不了仇,所以联络到了散修“龟隐老人”。
龟隐老人在散修中名气极大,但见过他真容的却寥寥无几,盖因此人从事的行当极为特殊——杀手!
凡人俗世中的所有行当几乎都能在修仙界中找到,杀手也不例外。
但修仙界大部分杀手都不是专业的,而龟隐老人却是以此为谋生手段。
汪泽年轻时曾与龟隐老人有一面之缘。
当时龟隐老人突发心疾,僵卧在一棵树下,汪泽一时好心帮了他一把。
龟隐老人活过来后表明身份,给了汪泽一块刻着“隐”字的精铁古币,告诉他如果以后遇到自己,可以帮他杀一个人。
汪泽以为是句玩笑话,不久便将事情抛之脑后,倒是那枚古币因为造型古朴,雕刻精美,一直留在身边。
没想到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他在桐庐山千名散修中看到一个身形笔挺,骨节粗大,白眉鹰目的老者,正是龟隐老人。
汪泽立即拿着古币找到龟隐老人,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杀掉李铮。
龟隐老人踌躇半晌,脸上一会儿杀机毕现,一会儿无可奈何,最终叹了口气:“真是天意!没想到我金盆洗手多年,你却给了老夫一个不得不重新出山的由头!”
汪泽大喜,连声拜谢。
自此,汪泽和荣义每日轮流在河边观察桐庐宗出入修士,龟隐老人住在坊市静等消息。
他们本以为李铮进了灵山宗近期不会出来,做好了长期蹲守的打算,没想到才几天工夫,李铮居然出来了!
“我这就去知会龟隐先生,你盯着他们往哪走了。”
汪泽兴奋地招呼一声,飞奔到坊市将龟隐老人请来。
龟隐老人按照荣义所指的方向,在李铮和侯谨身后尾行。
汪泽和荣义本来也想去帮忙,但他们俩一个是瘸子,一个是独眼,扮相太过显眼,怕影响了龟隐老人刺杀反而不美,只好作罢。
……
李铮和侯谨低调地走了一阵,待四下无人之时,侯谨驾起仙蒲叶在空中飞行,李铮则靠两条腿在地上飞奔。
看着脚下的李铮,侯谨起初还有些得意,不过两个时辰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体内灵力消耗大半,都快飞不动了,而李铮的速度却丝毫不见慢。
“李兄弟,你累了吧,休息一会儿!”侯谨落地喊停,拿出酒葫芦灌了两口。
“我不累,可以不休息。”李铮若无其事道。
“那……好吧,咱们一道走走。”
李铮和侯谨急于赶路,累了便打坐恢复体力,一路上走走停停,基本没怎么休息。
这可苦了跟在后面的龟隐老人,他本来就年事已高,体力不如年轻时充沛,加上怕被两人发现不敢御空飞行,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跟上。
如此过了一天,龟隐老人觉出不对劲来了,这两人看样子要长途赶路,再这么跟下去自己怕是要活活累死。
他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拼尽全力绕到两人前面埋伏起来。
龟隐老人一路疾驰,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趁着两人休息时,在前面的路上找到一片树林埋伏起来。
结果令他失望的是,李铮两人并没有走这条路,而是从树林一侧的山坡通过了。
龟隐老人只好再度绕行,赶超两人,藏在一个山谷的石缝里。
李铮远远看到山谷,想起了被徐之风偷袭的事情,拉着侯谨临时改变方向,无意中又躲开了龟隐老人的埋伏。
龟隐老人气个半死,无奈之下,拖着疲惫的身躯第三次埋伏。
这一次,他选了一个好地方:一座废弃坊市,路边的一棵老榆树。
龟隐老人隐藏在大树上,等了半天不见人来,忽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额上出现豆大的汗滴,连忙盘膝静|坐。
他这“心病”并非天生,而是与师门龟隐派的功法有关。
龟隐派祖师的经历与创建体修的典武类似,只不过他在凡间曾是名杀手,所以龟隐派的功法别具一格。
法修常用的敛息术是将气息收敛,但是并非完全一丝不露,如果遇到高境界的修士,或者与别的修士距离足够近的话,仍然能够被感知到。
但龟隐派的“龟息功”就不一样了,可以做到完完全全收敛气息,即便跟筑基修士近在咫尺,也一样能不露形迹。
当然,龟息功的神奇并非没有代价。
当龟隐派弟子运用功法隐藏气息的时候,自己也进入一种类似休眠的“假死”状态,恢复正常需要一到两息的时间,这一两息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而且这种从正常到假死,再从假死到正常对心脏的负荷极大,所以龟隐派弟子大多患有心疾。
调息了一会儿,龟隐老人感觉好些了,远远看到李铮奔行而来,低声自语道:“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