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签订的很迅速，其实马恩还是保持着极其傲慢的态度，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做出什么承诺，只是证明了自己说的是实话。

这极其契合他刚刚的表现，也正是他刻意表现出有恃无恐的重要原因，除了要削弱塞拉恩的戒备，让他艰难地取得这份信息以外，他那么做也是为了将整件事的节奏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以防塞拉恩再找到什么破绽。

而塞拉恩也承诺了他威胁的真实性，并限制了他对光明神的“转世”出手，其中也包括利用他们间的本质监视自己，以及各种各样潜在的手段。

同时马恩还附带了个合理的额外条件——不准再做出利用其他无辜者来对付自己这样的事情。

其实这已经是马恩能够提的最苛刻的条件，毕竟他给塞拉恩的也只是极其模湖的情报，如果再过分的话塞拉恩也肯定会提出更多要求，而且那么做也很可能会让这位狡诈的神祇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对这位神祇马恩不会有半点掉以轻心。

而他的表现也的确镇住了这几位神祇，包括塞拉恩在内的三位神祇此刻都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的演出，他们此刻心中的密盟也化作了某个可怕危险的神秘组织，而且即使等到他们退去以后，塞拉恩也绝不会轻易重新怀疑马恩。

即使塞拉恩已经足够狡诈和危险了，但是马恩在这次谈判中并没有犯任何可以被怀疑的错误，塞拉恩会特别愿意相信他自己“艰苦”取得的情报，甚至于马恩在这里的表现还能够解释很多过去他行为的不合理。

其实如果换做其他对手的话，塞拉恩可能反而会因为这种完美起疑，但这种水平的应对手段恰好契合他对于马恩的印象，也没有真的特别让他震惊。

此时的塞拉恩甚至有些庆幸于他自己做足了准备，提前准备了光明神的转世这种专门用来对付偏善良实体和组织的筹码，他的未雨绸缪逼迫马恩开了口。

塞拉恩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乐观点，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算是“胜利”。

反正他已经消除了弑神的危险。

“很好，契约成立了。”马恩看着在他们面前自燃的契约，“以后稍微注意点，现在诸神已经进入了密盟的名单里了，下次要是再给我们捣乱……

“我们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塞拉恩知道马恩特地说“我们”的用意。

虽然马恩和月神联手未必能对付自己，但是他身后的密盟显然具备这种强大的力量，他们现在不动手的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依然想要保持“秘密”的状态，不愿意轻易泄露身份。

根据他们会招揽月神和那位跟他们有某种关系的不可记忆者来看，秘密特性即使不是他们的某种本质的特性，也是对他们来说特别重要的组成部分。

他们肯定有着隐瞒自己存在的理由，如果不是这其中暗暗契合了某种力量，那就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成员都没法公开身份，而且他们很可能都是些已经有着表面身份的知名成员，就好像刚刚加入他们的月神。

塞拉恩微微颔首：

“当然，我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蠢货。”

“你不用担心，我很清楚自己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们也没必要为敌，现在我的疑问也已经得到了解答，我取得过很多的胜利。

“也明白失败者该怎么做。”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其他两位神祇其实也对塞拉恩的反应感到特别惊讶，他们很少见到过塞拉恩在谁的面前这样，多数时候他都在扮演马恩此刻的角色。

即使是当年拉玛帝国建立万神殿的时候，他也是以平等的盟友身份参与的，并没有因为拉玛帝国的强盛就放低姿态。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塞拉恩不经常这样不是因为他拉不下脸来，而是因为根本没有几个对手能够让他展露出此刻的模样。

他以前都没有低头的必要。

马恩露出满意的神色，对他点了点头：

“很好。”

接着他和月神向后退了半步，接着就瞬间就消失在了他们的对面，而这次他们的离去也再次让几位神祇心生忌惮，因为他们并没有弄懂他们离开的方式。

塞拉恩觉得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这两位密盟成员其实一直都有着在他们面前安全抽身离开的方法，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真正地对马恩产生威胁。

难怪马恩这么有恃无恐。

在密盟成员离开，周围的空气也陷入了寂静中。

不过还没等火神想到要说些什么，海神就率先替他吸引了塞拉恩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复活他的？”海神死死地盯着塞拉恩问道。

塞拉恩神色平静地望着压抑着怒意的海神：

“如果你说的是这次的话，那就是十七年前，但如果你问我是何时找到了让其转世的办法的话，那么在刚刚将其杀死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你如果还记得的话，应该会知道我当时是设下了隐秘的埋伏，利用我对于他的了解将其秘密处决掉了，而在那次未公开的袭击中我特地保留了他的尸体。

“其实最开始我的目的是想要通过研究将其转化成‘泰坦神’的技术，想要在那场战斗中找到反制他们的办法，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很清楚……

“那些凡人们的速度远远地超出我们的预料，安逸的生活让多数神祇丧失了对于这种激烈攻势的反应能力，就算是我也抽不出空来研究这具尸体。

“在那短短的几百年内，诸神就被彻底击败了。”

跟其他神祇们常常说的不同，塞拉恩在描绘这场战争的时候并没有宣称真正活下来的诸神们才是胜利者，这倒并非他不认同生者才是胜者的观念。

因为那些泰坦们也并未真正的死去，如今他们的后裔遍布整个联邦。

至少塞拉恩绝不同意这场战争的结果是诸神胜利，最好的说法应该是这场战争直到现在还未彻底结束，而如今真正占据上风的也是这些泰坦们的后裔。

所以他才会对马恩的事情反应如此激烈，因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很接近将要决定胜负的那个时刻了，任何的威胁都有可能彻底摧毁他们。

只要待到他们破除了诅咒，重新确立了自己的权柄以后，诸神才能宣布自己最终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现在他们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海神的眼神极其的深邃幽暗：

“所以，你在战争结束以后就想要重新利用他的尸体？”

塞拉恩神色自然地承道：

“没错，在我们被囚禁以后我就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其中的力量了，我最初的想法是要靠着它寻找破解诅咒的办法。

“显然，我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成功，但是我也察觉到了泰坦神的特殊，这些自愿接受死亡概念的神祇，同时具备着神祇和人类的特性。

“生死和不朽都是他的本性。

“所以我重新挖掘出来他体内残余的不朽，只可惜泰坦化以后他已经没法如我们这些神祇般永恒了，因此也只能呈现出如今不断转世的模样。

“我刚刚告诉马恩的是我没有给予他力量，但事实其实是他那已经残缺的不朽本质只能让他的意识还能够勉强转世，根本没法维持其他东西存续。”

海神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最初转世是什么时候。”

塞拉恩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这个计划已经筹划很久了，不过最早的转世应该也是两千年前了吧。”

海神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意，眼中倒映着咆孝着的浪涛：

“而你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塞拉恩神色平澹地看着她：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海神听到这句话后表情瞬间凝固了几秒，接着她脸上的愤怒瞬间散去，并且慢慢地浮现了阴沉的恨意，眼神也如冰川般散发着寒意：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筹码应该是为我准备的吧？”

塞拉恩点了点头：

“没错，虽然我的目标只是你，但你的确是最重要的一个目标，毕竟他的死活也是少数能够威胁到你的筹码，不过很幸运……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把我逼到需要这么做的地步。”

这话让海神再次难以压抑自己的怒意了，仇恨和愤怒在她的眼中交织着，她看着塞拉恩的眼神即像是想活活吃了它，也像是在谋划着一场精巧的复仇。

面对已经有些疯狂的眼神，塞拉恩依然只是平静地对视着。

他不会惧怕没法真正伤害到自己的东西。

“你忘了我们是仇人吗？”塞拉恩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她情绪般说道，“即使在对外的时候我们会合作，但我们间的仇恨已经持续了漫长的岁月。”

这句话像是盆冷水般浇在了海神身上，让她脸上的情绪慢慢地褪去。

她在沉默了十几秒以后，有些疲倦地说道：

“你和我的仇恨本有得到和解的机会。”

塞拉恩看着有些低落地她说道：

“也许吧，但那些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我也没法伤害他了，其实你也应该开心点，要是你想的话，也可以去找密盟试图取得他，只要你觉得自己有办法打动他们。”

其实海神说得是真的，光明神之死在他们的恩怨中也算是最激烈的一笔，要是他想到某个办法温和地让海神得到光明神，他们的关系真的能得到缓和。

但塞拉恩并没有真的这么做，一方面是他觉得让海神保持对自己的恨意，让诸神内部有这种竞争其实是好事，另一方面，当时去见海神的时候……

他撒谎了。

塞拉恩并不觉得他们的仇恨是装出来的，虽然他们的仇恨具备着麻痹其他组织和种族的作用，但他们间的关系却充满了各种真情实感。

两位不朽者的仇恨在经过足够漫长时间的酝酿后，甚至能够深深地扎根在塞拉恩这样的神祇的心中，让他也没法真正地将其连根拔出。

不过他的言语的确也安抚了海神，虽然得知塞拉恩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让海神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也唤醒来对她来说已经近乎麻木的仇恨。

可说到底这其实对她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只要他还没死就已经足够了。

她的孩子还活着。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强大神祇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不过她在自己的这些同胞面前掩饰得很好，并没有流露任何被他们视作软弱的模样。

“刚刚你的表现甚至都有点低声下气了。”海神终于重新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的所有感情都重新收了起来，“你真的觉得我们有必要这么对待他们吗？

“我们可是神祇。”

塞拉恩说道：

“月神也是神祇，而且她还掌握着秘密的力量，虽然她没有我感受到的那位不可记忆者如此的危险，但是她对神祇的了解也是其他能力者没法比拟的。

“况且虽然不可记忆者不隶属密盟，但是我们不知晓他们的合作关系有多么的密切，也许他们想要的话真的可以利用这位强者来对付我们。

“即使不行，这个组织的特点也决定了他们很克制我们，对于比我们强的存在表示尊敬是最基本的事情，我觉得刚刚的态度刚刚好。”

说到这里的他也看向了火神：

“通知其他的全体神祇，不要去招惹这个密盟。”

火神看到塞拉恩如此自然地给自己下令，直接愣了几秒。

注意到这点的塞拉恩的露出了微笑：

“我不是说了吗？我根本不在乎你们隐瞒我的那些事情，我很期待你们能够比我更快地解除诅咒，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跟你们相互扯后腿。

“而且现在的你也没有重新得到那个通道，不是吗？”

火神立刻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塞拉恩重新看向海神：

“既然你已经冷静下来，我们也可以讨论下正事了，我们的合作关系并没有因为得到的消息就要终止，这位不可记忆者对我们依然是威胁。

“我们得确保诸神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