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号众人得到将军的设宴款待,不过柯蒂将军不可能纡尊降贵陪一群大头兵和中层军官吃饭的。于是众人被带到一间还算宽敞的偏厅,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美食。
最抢眼的是以大盘子盛装的荤菜,不仅有煎龙骨鱼、奶油焗龙虾、油炸章鱼之类海产类菜肴,还有剁了头的整只烧鸡、烤得外皮金黄香脆的乳猪、浇上黑椒酱的大块煎牛排等由家禽肉畜制作的肉菜。解油腻的蔬菜沙拉和各式浆果以小碗小碟的方式点缀在荤菜的四周,两个藤篮内则堆满了这年头算是珍贵食品的白面包。长桌的尽头处还站着的两名海精灵女仆,七八个两升容量的大酒壶摆在她们面前,看来呆会就是她们为嗜酒之人随时续杯倒酒。
“各位请慢用,用餐完毕后,这两个小姑娘会带各位去房间休息。”带领的官吏说完就离开了。
一众没什么用餐礼仪可言的基层水兵随即闪电般抢占有利位置,然后对桌上的美食发起进攻……水手长维克塔一上来撕下烤鸡的两条腿就往嘴里塞,其他船员也好不了多少,凡是能用手直接拿的菜就决不用刀叉,其他水兵的动作也差不多,只是不如水手长那么快,个个狼吞虎咽,生怕动作慢了就被别人抢走了,其中梅丽丝在这场抢食大战最具优势,八条触腕分功合作,拆龙虾壳、挖海螺肉、切烤鸡翅膀、搅拌蔬菜沙拉,互不妨碍,一旦完成就把鲜美的肉送往小嘴吃掉,腾出来的一双小手则握着酒杯和白面包,不时低头咬上一口。只有泽娜等三位神职者动作优雅地使用着餐具用餐。
唉,要不是中午才跟你们一起吃过饭,我还以为你们是一群饿了十几年没吃过饱饭的饥民呢……对同伴们感到无语的维多克拿起匕首和叉子,迅速割下一大块牛排。由于穿越更换了身体的缘故,他对海鲜食物已经不像穿越前那么讨厌,不过他内心还是更喜欢吃四条脚的动物,光是不需要拆壳卸甲和频繁地挑去肉里又细又尖的鱼骨这两点,就让猪牛羊的吸引力远胜于各种海鲜。
城堡厨房提供的酒也是好酒,海精灵自己酿造的米酒和椰子酒、人族国家进口的葡萄酒和烈酒都有,两名女仆来回穿梭,不断给酒鬼们倒酒,还要躲避他们的咸猪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大家醉意上头,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想不到老弟上船没几个月,就升到老子头上了,老子从一个普通水兵升到水手长花了多少久知道不?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啊。”明显喝高了的维克塔用沾满食物油脂的大手掌,一个劲地拍打着领航员的肩膀和后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对朋友获得晋升的高兴情绪,“老子当海军那么多年,跑过许多地方,见过无数人,你老弟可是老子第一个看走眼的人,以后得叫你一声长官了。”
“一时好运罢了,新的调任命令一天不下来,我一天仍是流浪者号的领航员。”被拍得受不了的维多克悄悄给自己施放一个石肤术,让那层粘土护甲聚集在后背承受水手长的拍打,不然他真担心吃完这顿饭自己的肩胛骨就碎成粉末了。“而且比起当船长,我更想和大家在同一艘船上服役。”
虽说很多时候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说明自主决策权非常重要,但自己独领一舰,也意味着他一个孤家寡人要额外花费许多精力团结新下属们,并且发掘确认这些人的能力与品性。以他目前的人脉和交际能力,还不如先跟流浪者号上有着生死关情的战友们先锻炼一些日子。要不是功劳无法让出,维多克还想把自己的功劳塞到塔尔勃特船长头上,直接让这位老上司晋升成驱逐舰船长,好让自己去掉代理一词转正为流浪者事情的正式船长。
“哈哈哈……老弟,就算你仍在流浪者号上,我们也不是没机会叫你长官啊。”维克塔大笑道:“忘了死鬼大副了?他已经去女神的流水行宫享福了,船上的大副位置总不能一直空的,要是上面不派个新大副来,拥有帆船徽章的你也可以顶上去啊。”
“咦?还可以这样?”维多克眼前一亮。
水手长反问道:“怎么不可以?十年前那场纳诺贝海战,老子还是个甲板组长,舰上的水手长在敌舰接舷战中嗝屁了,老大嫌重新调一个新的过来时间太长,就写了份报告上,叫已经攒够功劳的老子顶替,后来老子就当流浪者号的水手长当到现在。”
“多谢老兄提醒。那么,晚点我让船长大人帮忙写一份报告交上去好了。”
“都是一艘船上的弟兄,哪有什么谢不谢。没了你当初制订的伏击计划,我们哪里得到将军阁下的款待在城堡吃饭,还有后天的凯旋仪式,我们才是要谢你啦。来,你们这帮娘娘腔,一起敬我们的领航员一杯。”
“喔喔喔……敬我们的领航员先生们!”已经喝高了又唯恐天下不久的船员们纷纷举起酒杯,挤了上来。
“好啦、好啦,我喝了很多了,喝不下来了……呃、盹盹盹……”
连续被灌了几轮,实在招架不住的领航员再遇到敬酒,干脆悄悄地给自己杯中的酒水施放一个净水术,把酒变成清水再喝下肚。但是即使如此,也喝到胃胀膀胱疼。
待到晚餐结束,除了三位神职者和维多克,其余人都酣酣然醉态可掬,梅丽丝最糟糕,已经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壶躺在桌下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之前负责倒酒的城堡女仆便叫来更多的女仆,然后两两一组把这些军人架到客房去休息。
城堡内的客房有点像蓝星的宾馆套房,一间两张床,处于平级关系的水手长和领航员被安排到一间房内。看着女仆们把满身酒气又烂醉如泥的水手长放到床上摆好,维多克开口道:“请替我打一盆清水。”
待女仆送来清水,维多克脱下罩在最外面的法袍,翻到背面,腰部以上的区域满满的掌印形状油脂顿时映入眼帘——在这个生产力相对低下的时代,他没办法要求广大底层人民有多少卫生习惯,饭前洗手、不喝生水之类穿越前习以为常的小事,哪怕是贵族也不一定有。
“你大爷的……”转过头骂了床上那个鼾声打得震天响的始作俑者一句,领航员埋头搓洗自己的法袍。海精灵没有点出生产肥皂的技术,只能用皂荚树产出皂荚当肥皂用,这东西的清洁能够比现代工厂生产的肥皂的效果可不是差了一丁半点。
等最后一点油脂都搓掉,用零级法术灼烫手指小心翼翼地将法袍烫干后,维多克感觉到一阵从膀胱传来的自然召唤。“真是见鬼,卧室居然连个独立厕所,修这城堡的建筑师怎么这么没常识!”不想用尿壶解决生理问题的领航员只好推门而出,骂骂咧咧地根据来时的记忆前往公共厕所。
事实上,维多克冤枉了修筑城堡的建筑师,给卧室配备厕所的设计理念哪怕放在蓝星也是相当现代的,这年头凡是修城堡要塞,居住舒适度从来就不是一个纳入考虑的参数,真拿着设计去问建筑师为什么厕所这么少和几乎全是公共厕所,多半还会被建筑师怼回来:“不是有尿壶吗?实在憋不住可以找个角落就地解决啊,完事后叫女仆侍从来打扫不就好了。”
何况这不光是一个厕所的问题,而是需要下水道等一系列城建工程的支持,目前包括精灵族、人族、部分文明较先进的兽族和海族拥有相关技术,但是耗费巨大,一般只有大城市和他们的首都才能办到。所以城堡乃至宫殿内严重缺少独立厕所是当下的一种常识。
成功释放完体内的多余液体,正要回房睡觉的维多克惊讶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走廊的阴影中闪过,然后鬼鬼祟祟地打开了一扇房门闪了进去。
“将军阁下?那不是泽娜的房间吗?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