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心中一惊,豁然坐起身,“哎哟”老腰处传来一阵钻心疼,王氏忙上前扶住,抱怨道,“一惊一乍的,腰不要了?!”
盛紘却是没管王氏唠叨,忙让娘子重新把齐衡的话重复了一遍,王氏见官人脸色凝重,也是紧张起来,“不会是要出大事了吧?”
盛紘首先想到的是官家,可前天上朝时,老皇帝气色虽然不怎么样,但和往日没多少变化,估计还能撑一段时间,而且这两天宫里也没传出不利的消息。最近东京城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可女婿齐衡不会无的放失....
盛紘拖着受伤的老腰,来到了寿安堂,和盛老太太一合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驶得万年船!
“紘儿,记得多备些柴米油盐,这一乱起来,就是有钱都买不到。”
“儿子记下了,我会让管家多准备一个月的吃食。”
一声令下,盛府的几处侧门立即关闭,除了采买人员,其他人等都老实在家待着,晚上巡逻的加倍....
第二天中午,盛紘放下手中的闲书,看了眼时间,快到午膳时间了,伸了把懒腰,当咸鱼的日子真是舒坦。
“腾腾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扭头一看,就见二儿子急匆匆跑进了屋里。他有些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盛长柏一拱手道,“父亲,官家下旨册封了太子!”
太子!
“谁?”盛紘‘腾’坐起,老腰又一次遭了殃,疼的他龇牙咧嘴,忙搓了搓,“官家册封谁为太子?”
盛长柏道,“金州赵策芬。”
.......
魏国公府
“赵策芬?”魏国公赵仲翰一脸疑惑,转头看向自己的大管家。
大管家摇摇头,“小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人,不过‘策’字辈,应是太祖一脉,匡德惟宗策,太祖玄孙一辈,金州的话,理当是已故金州观察使、新兴侯赵宗郁之子.....”
“新兴侯赵宗郁,好像死了六七年了吧,我记得这老小子特别能生,儿子女儿好像有十几个...”赵仲翰对着大管家道,“马上去查,这赵策芬现在在哪?”
..........
京师东郊一处军营
“赵策芬?”禹州团练副使,宗室赵策英一脸惊讶道,“我认得这人,这次文考和我一个考场,就属他年纪最小,今年才9岁!官家怎么会选这人当太子,虽然聪慧,但毛都没长齐。官家这身体....到时候就只能.....”赵策英一拍大腿,恍然道,“当今皇后想做刘娥,临朝称制!”
古代,身为女性的后妃只能待在内宫中,而不能上外朝,即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后妃要掌握国家最高权力当然就要“临朝”,即“当朝处理国政”之意。
从秦始皇开始皇帝的命令专称“制”、“诏”,布告公文称“诰”,后妃掌权后代理皇帝职责,其命令自然上升到皇帝的级别,所以叫“称制”,即“行使皇帝权力”之意;两者合称,即临朝称制。
禹州团练使东乡伯赵宗全慌忙打量了一下房门处,发现没什么异样,回头狠狠瞪了眼儿子,“刘太后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知不知道祸从口出...”
“知道知道,这不是房间里就我们俩吗。”赵策英不在意的点点头,他这个老爹打小小心谨慎,不该说的从来不说,不该做的从来不做,唯一胆大一回,就是参加了这次储位选拔,还是他使了计策,偷偷替老爹报了名,不得不赶鸭子上架。
东乡伯赵宗全捋了捋胡须,道,“那官家悄悄发密诏给我就说的通了。如今太子位定下,兖王必然不甘心,肯定会铤而走险,可我们手里才一千来号军士....”
“啪啪,”敲门声响起,“伯爷。”
“进来。”
顾廷烨推门进了屋里,顺手把房门关上,来到茶几前,和两人行了礼后,盘腿坐下,“杀手已经交代了,和前几波一样,都是兖王派来的杀手。”
自从顾候被儿子气死的消息传边京师后,顾廷烨名声比臭水沟还烂,不过好基友盛长柏还是不离不弃,科举之路被皇帝堵死,顾廷烨听从了好基友的建议,隐姓埋名准备投笔从戎。
顾家军功封爵,原本顾廷烨想混进禁军,可亲戚朋友没一个肯帮忙,正巧东乡伯赵宗全招兵买马,打听到赵宗全是宗室,又参加了储君选拔,顾廷烨就投入了其麾下。
两月时间,在几次剿匪中表现出色,被赵宗全提拔成都头(北宋军队的都头,相当于现在的连长级别,一个都满编一百人)。
赵策英一拍茶几,冷笑道,“果然还是兖王。自打我们接到密诏后,一天都要被刺杀两三回。
官家给我们密诏,就没按好心,让兖王误以为我们这些拿到密诏的会是太子人选,然后双方拼个你死我活。
这样兖王的威胁就大大降低,兵力和精力都分散了,他正好扶小毛孩坐上储位!”
顾廷烨好奇道,“太子人选定下了?”
赵英策道,“刚收到京师线报,上午朝会官家宣布了太子人选,叫赵策芬,今年9岁!”
“9岁?这不是和当今官家成为太子一个年纪吗,曹皇后也想做刘娥第二?”
赵英策大笑着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东乡伯赵宗全又瞄了眼房门,小声道,“仲怀慎言!”
顾廷烨忙拱了拱手,想了想后有些担忧道,“这太子虽然定下了,可我们和兖王的仇,算是结下了。”
赵英策点头道,“接下来兖王应该没时间管咱们,这些天他既然敢派杀手刺杀我们这些皇室宗亲,说明已经破釜沉舟,要不了多久就会举旗造反。万一兖王造反成功,等他坐稳皇位,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顾廷烨好赵英策互换了下眼神,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出声道,“官家给侯爷的圣旨中,不是提到让侯爷尽力辅左太子吗,等兖王造反,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兵平叛了,到时候不仅能了了与兖王的恩怨,还能干一番大事业....”
赵英策心血澎湃,重重击掌道,“仲怀所言正是我所想,”转头看向老爹道,“父亲?”
东乡伯赵宗全知道儿子和顾廷烨的心思,要是成功绝对赚的盆满钵满,可就凭自己手上千把人的兵力....成功几率小的可怜,犹豫一阵,觉得还是太过冒险,一不小心全家死光光,“兖王势大,就我们手里这点人,蚍蜉撼树,是不可能成功的....”
赵英策忙开启‘巧舌如黄’技能,把自家的优势说了一遍,什么勐将如云,将士勇勐,一人顶千人....顾廷烨也在一旁帮腔,列举了兖王的各种劣势,而且朝廷有那么多兵马,到时候他们拿着圣旨,立即能招来几万兵马,可不比兖王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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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城东两里外的一处深宅大院内,兖王正大摆宴席,请一众武将吃酒玩乐,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莺莺燕燕。宴会厅中央十几位花魁娘子正翩翩起舞,不经意间舒展身体时露出的纤腰玉臂,随着微风时而飘起的衣摆,闪过的一双双美目秋波,撩得一帮糙汉子呼吸急促,双目赤红....
兖王拿起酒杯正准备和身旁的贵宾一起喝一杯,鼻子忽然瘙痒难耐,“啊嚏!”打了个喷嚏,暗自滴咕,是哪个鳖孙背后说他坏话!
“王爷,宫里传出消息。”大管家凑到王爷近前,小声汇报道。
兖王站起举杯和众武将喝了一杯,示意大家继续嗨鼻后,迈步来到书房,坐下后,问道,“定在哪天?”
大管家道,“3日后,辰时五刻(8点)在大庆殿册封太子!”
兖王冷笑道,“看来老家伙身体快不行了。这么重要的仪式,照着惯例起码要准备大半个月光景。”拿起茶杯,喝了两口,愤恨道,“孤这些年忍辱负重,办差尽心尽力,花了无数金银,最后却比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既然老家伙不忍,那就别怪我不义。”把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秦国公激动起身,拱手道,“父王,何时起事?”
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兖王府已经掌握了东京城三分之一的禁军,皇城唾手可得,等控制住了皇帝,一份诏书,那大宋就是他老爹的,作为唯一的儿子,大宋早晚都是他的。
兖王大笑道,“他不是三天后要册封太子吗,那就定在那天,仪式都准备好了,正好省的我再操办了,到时候老家伙的脸色想必非常精彩!”
秦国公恭喜道,“等父王成了太子....”
兖王挥手打断道,“做什么太子,直接让老家伙写退位诏书,太子册封改成登基大典。倒时正好也册封我儿为太子.....”
看着兖王父子一唱一和,首席谋士暗暗吐槽,这么草率,太不讲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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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商社
收到兖王三日后举起造反的消息,王立冬立即开启了‘突发事件总体应急预桉’。
每逢造反,打砸抢烧都难以避免,四海商社旗下不少店铺里的货物,价值都超过百万贯,还有众多钱庄铺子.....
等安排好商社的事务,王立冬又马不停蹄赶到海东院。三个高丽妹纸听到可以马上回家省亲,都高兴地扑到王立冬怀里.....
第二天一早,王立冬扶着腰,亲自送三位高丽妹纸上了高速飞剪船,站在汴河码头,看着船只渐渐远处,心中有些不舍,日久生情这句话果然没错....
坐进马车,富贵小声询问,
“公子,要不要提醒一下股东们兖王要反的事?”
“提醒个毛线。借此机会,看一下股东们的pg到底坐哪边!”
王立冬打开手中的纸包,是香脆炸小鱼干,刚才允儿上船时,塞到他手上的,说是昨晚半夜起床做的,拿起一条,放进嘴里嚼了嚼,挺香脆,就是咸了点,递到富贵面前,“要不要尝尝?”
富贵也没客气,伸手拿了两条塞进嘴里,叫了两口立即夸赞道,“允儿姑娘的手艺真不错,味道不比零嘴铺子的差....”
“对了,你去看一下海东院附近的院子,越大越好,价钱不离谱,就马上买下来。”
“公子,我们手上有不少大院子....”
“那些离海东院都太远了,不方便。”
“好的,我知道了。越大越好?准备住几人?”
“不知道。”
“啊?公子,那这院子准备给谁住?”
“允儿,多慧她们的姐妹,具体看她们带几个回来....”
......
三天时间眨眼过去,东京城上空乌云密布,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早上卯时(5点)未过,王氏就起了床,今天是册封太子的大日子,盛紘和长柏两父子要在卯时五刻前(6点)前就得赶到宫门外。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目送父子俩坐着两轮马车,‘嘎子嘎子’驶远,回到威蕤轩时,见到小女儿两眼惺忪坐在饭桌旁慢悠悠吃着早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骂道,“昨晚怎么吩咐你的,让你早些起来帮忙的。马上要嫁人了,等进了国公府还天天睡懒觉,看你未来婆婆怎么收拾你!”
如兰振振有词道,“我早打听过了,衡二哥家都是辰时正刻(7点)吃早饭,只要我在那之前起床就行了。衡二哥也不用上早朝,我起来那么早做什么?”
王氏想了想,小女儿说的还挺在理,不过她心头正不顺,抓着小女儿继续喷起了口水。
如兰忙拿出帕子擦了擦脸,皱眉道,“母亲,你刚才又和爹爹吵架了?”
王氏一PG坐在圆凳上,气休休道,“这次太子的册封仪式,你外祖母又带你姨妈进宫。这么多年,每次有这种好事,她从来想不到我.....”
如兰恍然道,“昨天康姨妈过来,就是和你显摆这事的吧?”
王氏哼哼两声。
如兰无语道,“母亲,这种仪式又没什么好看的,傻站几个时辰,最后就是看个孩子戴帽子,还不如在家舒坦....”
王氏气结,和这个惫懒货说这些纯粹就是对牛弹琴。
这时,一个丫鬟走到身边,汇报道,“大娘子,小公爷到了前厅。”
王氏有些诧异,齐衡虽然不上朝,可也是官身,按道理现在这时候,应该在皇宫里啊。
如兰放下手中的奶黄包,也是有些惊讶,“衡二哥怎么来了?”
母女俩来到前厅,王立冬忙起身行了一礼,“见过姨妈。”“见过五妹妹。”
王氏道,“衡哥儿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王立冬点头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姨妈和老太太商量。”
王氏好奇道,“什么事?”
王立冬小声道,“人命关天的大事。”
王氏一惊,问到底什么事,王立冬言等见到老太太再说。
没一会儿,三人进了寿安堂,盛老太太见到王立冬也是非常诧异,招呼着坐下后,便询问起了缘由。
王立冬让奴仆小厮全出去后,小声道,“兖王今日会造反....”
“啪踏!”
王氏手一颤,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颤声道,“衡哥儿,你说兖王造反?”
王立冬点头道,“姨妈没听错。姨父和长柏都去了宫里,盛家如今全是女卷,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想接姨妈,老太太和小五小六去我府中暂避。”
老太太也是慌得一批,这辈子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可就没遇到过造反这事,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兵荒马乱之际,人命最是不值钱。
家里没一个男人,到时候小厮奴仆趁乱起了坏心思....
不堪设想!
老太太顺了顺气,缓了缓,再次向王立冬确认道,“这消息准确?衡哥儿是几时知道的,这事你和官家说了没?”
王立冬脸不红心不跳道,“今早刚收到消息,可靠性有九成!我手里没什么证据,这种大事哪能空口白牙。”
老太太点点头,见到王氏像没头苍蝇似的,怒斥道,“慌什么!天还没塌呢。”
王氏哭喊道,“母亲,官人和柏儿现在在宫里,这刀剑无眼,万一....”
盛老太太也是一急,这要是伤了一个,盛家就塌了一半,要是2人全军覆没,那盛家就完蛋了...“衡哥儿,你宫里关系熟,能不能想办法通知紘儿和柏哥儿一声?”
“今日可是太子册封仪式,宫内警卫森严,而且大家都忙的团团转,等找到熟悉人帮忙传话,兖王的大军可能都打进来。”王立冬忙安慰道,“不管是谁做皇帝,朝廷都要有人干活的,不会对文官大开杀戒。姨父和长柏只要躲好了,性命肯定无忧。”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富贵小跑着进了屋里,小声汇报道,“兖王的大军一炷香前已经集结,估计还有小半时辰就会到达东京城。”
王立冬看向老太太,盛老太太斟酌片刻,拍板道,“去衡哥儿家。”
明兰出声询问,“衡二哥,那...轩大哥...”
王立冬笑道,“六妹妹放心。大伯母最近身体不适,两天前由大伯陪着去了郊外的姚家庄休养,大哥也在那陪着,姚家庄单单护卫就有两千多,安全的很。”
如兰问道,“那郡主娘娘和国公爷呢?”
王立冬道,“父亲昨天去京东路巡查盐务了,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
可真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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