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卿昭背对着外面,心里也在打鼓,这个夕暮这些时日里情绪似乎不太稳定,似乎为琐事烦恼。
身后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男人平稳的呼吸在身后回响绵延不断。
善卿昭紧抓着胸前的棉被,心里顿时空落落的,睡了?
许久许久,就在一炷香之后,终于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善卿昭像是的到了允许一般,转身回抱住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不会这么狠的。
“你是不是没有我这个抱枕睡不着啊?”
善卿昭嬉笑着,用食指戳着男人的脸颊。
他眉心不悦的皱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睡觉。”
“睡不着。”
夕暮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眸光灵动的女人,心跳逐渐加快,不着痕迹的把视线移向了一旁。
“你们若是见不到叶悠就尽早回去吧。”
“为什么?”
夕暮停顿一下,似乎也在整理说辞,该怎么说好。
“夺了你东西的人见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你。”
“夺我的东西?谁呀?这么大胆?”
“天族,皇室。”
善卿昭脸上的笑容凝固,这世间还留着的天族皇室,并且掌权的,让她第一个就想起来的,就是那文人儒雅的天帝。
“不是还有你的嘛。”
善卿昭撇撇嘴,食指挠着夕暮的下巴,像极了她逗趣笨狗阿多的样子。
“我……也打不过啊……”
“!!!???”
什么意思?
对上善卿昭疑惑不可置信的眼眸,夕暮无奈的把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灵力传入,温暖舒适的感觉只长达一秒,不对,是一秒就不到就被迫停止了……
看着快速中断的灵力,善卿昭舔舔嘴唇,“你的意思是,咱俩现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咯?”
夕暮此人先前都是顺风顺水,从未像现在无能为力,但是却又无法面对这个令人羞愧的事实。
“为什么?”
“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子了,只有内力,灵力少的可怜。”
夕暮顺着善卿昭的头发,眼底柔情融进漆黑暗夜。
“那我们与对方对抗有几层胜算?”
“说不准,我们现在最缺少的便是人。”
缺少人?
善卿昭想起了在偏僻神殿里的那位故人,想想又觉得不可行。
一是她和他曾经有过婚约,还是她退的婚,夕暮则更不可以,当年可是因为他才退的婚,可是这天庭在这一万年见早就换了无数次血,人脉关系网早就被打破,看似乱做一团麻,但是相比较平静的相处,他们的明争暗斗更能稳定他们的权势,反而更加有利,这点,京墨直接袖手旁观即可,便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是演了一出扮猪吃老虎的大戏。
困意袭来,善卿昭紧闭起眼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意识朦胧之际,她感受到了额上的一抹柔软冰凉,不由自主的勾唇甜甜笑了。
人生苦短,甜长。
第二日善卿昭率先起床去了偏殿。
这种事情还是尽早的好,以免东窗事发,她这么大年纪了可丢不起这个老脸。
一打开殿门,香烛的气息浓密压抑,空气一流通,全都袭向站在门口的善卿昭。
“咳……”
她在鼻尖挥挥袖子,抬步走进屋。
桌前的少年齐齐趴在桌上睡着,一旁整齐的叠放着一厚摞的纸张。
善卿昭顺势坐在桌沿,随意的拿起一张查看。
字体娟秀,笔锋有力,这字倒是不错。
善卿昭由心赞叹。
“喂,醒醒啊,日上三竿了哎。”
善卿昭轻推身旁趴着的奉一。
少年肩膀耸动,缓慢的直起身子,迷惑的看着四周。
几秒过后,眼睛才褪去朦胧睡意,逐渐清明。
他使劲眨眨眼睛,看清来人,清秀的眉轻微一皱,“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检查咯。”
善卿昭摇摇手里的纸张,把它又放回原处。
“你们都写完了?”
奉一点点头。
善卿昭眸子瞟了一旁还在睡梦中的奉己,眉尾一挑。
他姿势怎么和昨晚的姿势一样?
她侧首看向奉一下意识的揉手动作,心中了然。
“你二人的字倒是相像。”
奉一尴尬的挠挠头,眼睛瞥向一旁,脸颊漫上一抹红晕。
“姑娘谬赞。”
“全都抄完了?”
善卿昭预计估测了一下,他们这些不过才四百,昨晚她把自己的二百加在他们身上,一共是六百的,他们并未完成。
“还没……”
奉一忧愁的看着厚厚一摞的纸张,面容忧愁,与他这么小的年纪实在是不搭。
想想自己也是耍了赖皮,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又没有犯什么大的过错,善卿昭看着奉一自责的身前于心不忍。
伸手把那些纸张全都捞起抱在了怀里。
“不用抄了,帝君早在昨晚就已经不打算罚你们得了,只是碍于面子他不好反悔罢了。”
奉一愣神,怔在那。
点点头,向善卿昭作揖,毕恭毕敬的道谢,“奉一知晓了,多谢姑娘。”
善卿昭摆摆手,快速的离开,看着少年天真的模样,被骗了还以为是她为他们求了情,还行礼谢她。
善卿昭一手拍在自己额头上,啪叽一声清响,造孽啊!
因为昨晚夕暮给她下来最后的通牒,一整天她都和朱邪赤心一起蹲在叶悠的门口,两人一边一个,俨然像一个活的的镇门狮子。
善卿昭隔门望向朱邪赤心,吹了一声口哨,“哎,咱们这么等有用吗?”
朱邪赤心扔掉手里的树枝,一副发奋不放弃的样子,“肯定有用!我就不信那个天帝不传召他商议要事。”
善卿昭听后一愣,不对吧……
叶悠和质野他可是见过的,两人哪像是政务缠身的模样?
闲的都能开花了好不好?
但是看着朱邪赤心坚定的眼神,善卿昭一惊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压了回去。
这时候还是不要打击他了,毕竟这时候也是他和叶悠相距最近的时刻了吧。
嗒……嗒,嗒……嗒,嗒……
善卿昭疑惑的抬头,脚步声戛然而止,她仰视着,抬头一瞬间就对上了逆着光满脸阴影的京墨。
她腿部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那是……什么眼神?
轻蔑?嘲讽?明明是最温柔的笑,为何却如此阴森呢?
京墨伸出手,前倾身子歉意的笑着,“吓到你了?”
善卿昭一怔,你这个吓到……指的是哪个吓到?
他突然出现,自己不过是因为腿麻没了力气才跌坐在了地上,若真是吓到也因为那一抹诡异的笑。
“没,蹲的久了。”
善卿昭犹豫后才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两手相握,善卿昭被一道稳当的力量拉了起来。
“你们在此作甚?”
京墨转身走到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抓起门栓轻轻敲打几下,声音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朱邪赤心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一瞬间爆燃,期待着站在京墨身后。
京墨回首看了他一眼,疑惑的看向善卿昭。
善卿昭尴尬的笑笑,心里在想着怎么敷衍过去。
吱……
门开了!
质野站在门口,看着门外齐齐望过来的三人,眸子一紧,“你们……”
京墨笑着解释,“九姑娘与这位友人已经在此等候许久了,也不见兄长开门,传出去世人怕是要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质野扯扯嘴角,点点头,但是动作敷衍的很,以至于善卿昭都能看到他点头时的白眼……
你们不是亲兄弟的嘛……
进了殿内,行过偏廊,才见的后面的房屋。
善卿昭好奇的看着齐齐露出水面吐着气泡的鲤鱼,那些红鲤鱼似乎也在好奇的打量着她。
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了书房门前而立的白衣男人。
朱邪赤心僵在了原地,嘴里喃喃自语,这一切都仿佛像是一场梦,太过虚幻,他不敢相信。
“淅辞……”
他不敢再向前一步,他怕啊,怕到这个手挥长戟以一敌百的男人此刻面色涨红,双手颤抖。
他怕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他的反感,只会换的他一句冰冷的“滚。”
再看着他朝他怒吼,逼迫着他从梦中醒来,每日如此……
行的近了,善卿昭也提着一颗心,她也怕叶悠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毕竟他变得太多了,性子也冷淡得很,她实在是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
叶悠挑眉看着朝他行来的男人,不屑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好久不见啊。”
朱邪赤心蓦然睁大眼睛,为什么剧情这样发展?!
他都做好被骂的准备了,都想好怎么向他解释了,他一直想要说,一直想要把当时的真实事情说出来。
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子的,是朱白给他下了药,他才把朱白当做是叶悠的,也是朱白控制住了他,他才在意识涣散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剑穿心的。
可那又如何,人都没了,他把这些解释的说辞又说给谁听呢?
“淅辞我……”
看着朱邪赤心结结巴巴的样子,叶悠的冷笑便加深些许。
善卿昭都替他愁,一旁的质野和京墨也看出了些故事,也很期待的看和朱邪赤心,期望他能说出些什么。
可是啊,这个不争气的朱重言,见到叶悠第一眼双腿就走不动道了,舌头像是被人打了结一般,只会重复的叫着叶悠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