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城西,一处农家小院之中,一名已是耳顺之年的老者坐在桌前皱眉把着对面人的脉搏。
一旁传来女子略带焦急的声音,“柳老,吾弟的情况怎样?”
柳原收了搭在笙歌上翻手腕上的手,在一旁铺开了银针的带子。
手指一一略过银针,选了一根较细纤长的银针。
一手按住笙歌的手,一手毫不犹豫的扎在了笙歌的虎口。
笙歌面无表情,看着柳原的动作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顷刻,柳原抽出银针。
善卿昭眯了眯眼睛,看着尖端插入笙歌手的银针已经转变为黑色。
柳原摆摆手,“无大碍,和殿下的情况一样。老夫这还存着一些泣婴草,少爷喝了便可恢复。”
善卿昭难得一副恭敬的姿态,做了一揖,“多谢柳老。”
柳原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收了银针便出去开始配药。
善卿昭这才得了闲坐下,看着对面按着被银针扎过地方的笙歌,善卿昭噗呲一声笑了。
笙歌闻声,娟秀的眉微微蹙起,满是不解的问道,“阿姐笑什么?”
“笑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善卿昭以半开玩笑的姿态说出昨晚最令她担心的困扰,一切看起来云淡风轻,可谁知这是云涌浪涛过后的淡然。
笙歌温婉一笑,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感,“阿姐还未出嫁呢,我怎么能去了?”
这话给了善卿昭一个错觉,笙歌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话不管怎么听起来都能让善卿昭觉得笙歌这话的酸涩。
“我……”
善卿昭想说什么,又该怎么说呢?
说她现在没有要成亲的意思,没有寻得一个意中人?
还是说良人并非心上人?
“阿姐若是寻得了良人定要带于我看,我定要勘察他品行的。”
“嗯!”
善卿昭点点头,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平复下因笙歌这句话而翻涌起的复杂情绪。
她一夜未归,既然笙歌现在病患已除,待他情况稳定下来,善卿昭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皇宫。
面对善卿昭彻夜未归,南宫离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把周围人全部秒杀。
朱邪赤心先是受了善卿昭的胁迫,善卿昭不知去向,这人有来给他威压,他真的是有苦不敢言,有冤无耻伸。
“我回来了。”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可这熟悉的声线让朱邪赤心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云舒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了~”
朱邪赤心小跑这迎上去,根本不顾及什么颜面,只想赶快解决这种胁迫的环境。
果然,在善卿昭踏入房内的那一步起,房内的气压瞬间撤去,仿佛还是平静的模样,也只有原本在屋内的朱邪赤心和公孙月明白刚才那致命的胁迫感。
善卿昭并未察觉,把一个布袋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
朱邪赤心好奇的拿起,正欲打开细绳。
一旁静默无言的公孙月突然身子一僵,发出的声音也比平常要高了几分。
“寻灵尺?”
善卿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本热茶,吸溜吸溜的喝起来。
待甘甜的茶水滋润她干燥的喉咙,她才把注意力放在窗前男子身上。
不足一秒,男子便转过了头来,平淡的眼眸与善卿昭对视。
还是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善卿昭撇撇嘴,翻个白眼看相别处。
是是是,冰块脸死鱼眼,整天吊的二八万似的,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黄金一样。
“寻灵尺是从何处得到的?”
公孙月轻抚放在桌上的法器,清秀的眉紧紧的皱着。
当然,这曾经可是属于他的,失踪多年又重见天日,难免会怀物伤情。
“说来话长。”
笙歌是戏天阁的少主,他受伤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才好,暗卫阁丢了法器,又重伤了偷法器的刺客,如若他人这是知道了笙歌受伤,难免会起祸端。
善卿昭拿过寻灵尺,看向了朱邪赤心。
朱邪赤心无声点头,掏出来了一个布包,打开,里面静静地放着一缕被红线缠绕的青丝。
叶悠的。
善卿昭接过,两指夹着,心中念决,深蓝幽火凭空出现,将青丝燃尽,放在了寻灵尺的尖头处。
许久,那静止不动的指针才做出愚钝的反应。
旋转了极小的弧度便停了下来。
正西方向。
“走吧。”
不做犹豫尽快出发,时间虽然还有很多,但是善卿昭觉得什么事情还是尽早越好,以防再生什么变故。
“等等,夜璃呢?”
走在最前方的善卿昭猛然顿住脚步,隔了一秒才回过身看向队伍最后的南宫离。
“送走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先一步把夜璃送到了笙歌的那里,现在这个情况,她最信任的还是只有笙歌。
南宫离并未再说些什么,静默的垂下了眼眸,眉眼中多了几分无奈。
善卿昭微微挑眉,转身一瞬恰好看到他的那副表情,他什么意思?
四人一路西行,行过一处偏僻小城时,善卿昭明显神色不对,眼睛一直超那瞟。
朱邪赤心扬扬头,征求善卿昭的意见,“走那?”
善卿昭皱眉摇摇头,算了吧,还是不打扰的好。
“快些走吧。”
不做停留,直至走了一天一夜,这寻灵尺的方向才做出改变,直指向上,看来便是此处了。
善卿昭翻身下马看着四周荒芜杂草丛生的平原心中倍感疑惑。
连人烟都看不到,更别说生灵了。
“这……”
朱邪赤心哑然,看着空荡荡的平原,心中倍感焦急。
这种破地方到底该去哪找呢?
善卿昭抚了抚自己的眉心,也有些犯愁。
只不过是问路无门罢了。
“那寻灵尺上的灵力还在吗?”
公孙月一直静默的站在一旁,想到了什么才缓缓开口。
善卿昭拿出寻灵尺仔细查看一番。
尖部的凹槽里还留有一丝极浅不易察觉的淡蓝。
“还存在。”
得到了善卿昭的回复,公孙月紧皱着的眉逐渐舒展开来。
“那便是了。”
“???”
善卿昭换了个姿势看着公孙月,公孙月想着现在少女应该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眉眼染上一丝不令人觉察的笑意。
“既然灵力尚存,那便说明还在指路中。”
“还在指?”
“向哪指呢?”
朱邪赤心与善卿昭听了公孙月的话,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寻灵尺上。
一道清冷声线传来,善卿昭眸子危险的眯起。
“天上。”
对!
善卿昭猛然醒悟,既然寻灵尺一直在寻找方向,那么它所指的放向便是寻找的地方。
她与朱邪赤心一直纠结于它所指的是哪一个方位,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总有一处是指引的方向,只是没想到这么下意识里的一个初始诱导,彻底的把善卿昭带歪。
在天上,寻灵尺依旧朝上指着,那么他们要找的人那么就应该是在这了。
唯一不知的便是,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样貌。
但是在这些问题之前,还有一个大约已经知道了答案的事情付现在善卿昭的心头。
既然叶悠所在的方向在天上,那么和天族必然少不了关系。
只不过……
她环视面前的三个男人,身世还真是一言难尽。
公孙月是个凡人却无故的借了上天无限的时光,这和阿戈必然少不了联系,若是天族见了必然会彻查此事,他必然是不能上去的。
南宫离这个人虽说原本是天族的尊贵天神,可现在却无故堕了仙,天族一旦人见了他,双方少不了的尴尬的吧。
思来想去,她坚定的目光看着满是期待的朱邪赤心,“就你了,咱两个人上去。”
朱邪赤心还未做出反应呢,南宫离倒是眉峰一挑,反问道,“你怎么上?”
怎么上!?
天族可是住了天上的,她现在也不过凡夫肉体,想要去天族着实是个登天的巨大难题。
善卿昭撇撇嘴,你一个天族的人,这时候了这样问我岂不是明知故问?
果然南宫离正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她,善卿昭内心窝火。
这男人犯贱的本是还真是只增不减。
“你不知道?”
善卿昭语气不太友善。
平日里都知道她脾气不好,朱邪赤心和公孙月自然不当回事,可南宫离不同。
他可是以嘲讽气她为乐趣的,也不知是哪来的变态。
“知道啊。”
南宫离回答的坦然。
“你知道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语出惊人!
朱邪赤心震惊的看着已经愤怒的善卿昭,还有那笑的春风得意的南宫离。
“云舒。”
朱邪赤心看到了善卿昭紧紧的握住了折扇,轻唤她一声。
南宫离却环抱手臂看着站在几部之外戾气缠身的善卿昭。
“想知道?”
善卿昭不着痕迹的看了朱邪赤心一眼,周身戾气霎时撤去,紧握着折扇的手也松了一分力道。
“想。”
“求我。”
“!!!”
“!!!”
“!!!”
善卿昭抽搐的提了一口气,紧咬着牙关,手再次紧紧的抓住了折扇。
朱邪赤心绝望的扶额转过了身子,真心不想拯救这个男人了。
善卿昭他在西域的时候不是没了解过她。
碧瑶独女,凤影唯一血统纯正的长公主,都传闻当今皇帝什么都依她,她想要什么都给她,这么高贵的一个人……她怎么会去求人呢?
她性情高傲,偏执,认准了的事情就卯足了劲去做,认定了的事情就算南山转移也不会更改,南宫离这般刺激她,不像以前揍他一顿还真不是善卿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