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毕竟……”
善卿昭微微转过身子,自己就半躺在椅子上与他对视,见到他眼眸中的清澈,自己一阵恍惚,才缓缓开口,“毕竟你这么厉害可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看着那带着笑意的眸子,南宫离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一句话就憋在嘴边,可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要说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这种情绪他不是没有出现过,当他出神被人唤回的时候,张嘴正欲说出的就是那个名字,可想要去探寻,却这么也探寻不到。
“我们之前见没见过?”
“没有。”
善卿昭回答的很随意,眼睛微微弯起,躲避的不那么刻意。
“可为什么……”
为什么总感觉她的面容那么熟悉?总能够让自己满身的冰霜霎时融化,自己对陌生人的戒备因她瓦解?
“喂,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善卿昭拿起桃花扇夹在指尖转着,一手捏着自己的马尾发梢来回揉搓,俨然衣服执垮子弟的模样。
南宫离抽回神思,无奈的笑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可是端庄大方的知礼贤淑的女子,怎的也不会像她这般穿着男子装束,眼睛笑的像是二月桃花一般。
“那样,最好。”
善卿昭起身拿着扇子戳戳他的肩窝,与他擦肩而过,只有一小缕发丝拂过了他的胸前。
木兰花香幽默清新,残存的香气随即消散,可南宫离却深深的记住了,不论到哪,仿佛鼻尖都还有那抹清香。
总结来总结去,心中暗道一万遍——她就是个祸害!
善卿昭下了楼,只见公孙月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动,待她走近了,他却像平常人一样扭转过了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柔声道,“怎的下来了?”
“上面有人要炸毛,我自然是要下来避避的。”
公孙月莞尔一笑,心中猜到了几分。
“那位公子不像是寻常人等。”
是啊,不像是寻常人等,怎么还被她逼迫着来当她跟班?
“他……我……算是还他人情。”
“嗯。”
“对了你……”
“?”
善卿昭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不像是她的作风,但她还是想问,他知不知道后来绫罗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孙行已死,可又是怎么死的呢?
善卿昭在心底猜想这和绫罗撇不开关系。
“算了。”
“嗯。”
善卿昭内心本就烦躁,可公孙月却始终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你说什么都笑着嗯下来,善卿昭却看心里越恼。
“你怎么什么都是嗯嗯的啊?”
“那殿下想要我怎么做?”
“你叫我殿下?”
“嗯。”
又是那不卑不亢的声音,又是那一副如兰君子的模样,善卿昭胸口不断的起伏,声音也提高了几个量,“我才不想你们都喊我殿下!”
公孙月一愣,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他垂在双膝上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那殿下喜欢什么称呼?”
听着他纠结的声音,善卿昭整个人都要绝望。
砰得站起了身,撞得身后的板凳弹出一米。
“小昭!我们回来了!”
还没见人呢,就听到了九天兴奋的声音。
善卿昭侧首看过去,只见他和儆冰二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大包东西,见两个这么俊俏的青年提着满满的小姑娘喜欢的东西,街上必定会吸引太多人的目光,但儆冰不喜说话,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九天这人大大咧咧,被街上女子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他倒是会觉得开心。
看着善卿昭不断剧烈起伏的胸口,九天要说的话一下子噎住,后背出了盗汗,这可不关他事了!
“小昭……那个……这是吃的……这是……”
越到最后他越说不下去了,儆冰也和他一样被这周遭的气压压迫的身体紧绷。
善卿昭皱着眉,瘪着嘴,俨然一副赌气的模样。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中,善卿昭忽然呼吸紊乱,眼珠不安的转动,砰得一下子拍在了桌上。
公孙月觉察到,扶着桌子缓慢的站起了身,娟秀的眉微微皱着。
“噗!”
善卿昭猛的弯腰,一口黑血自她口中吐出。
血花沾染了公孙月姣白的长衫,快速的晕染一大片血花。
“小昭!”
九天和儆冰二人一惊,赶忙上前扶住正欲跪坐在地上的善卿昭。
善卿昭意识涣散,周遭的景物愈渐模糊,抬头一望,便看到了楼上栏杆处那双震惊的桃眸,她抽搐了一下,终于昏了过去,这下他总不会说自己演戏了吧?
……
耳畔嗡鸣声一直没有退散的意思,直到有了微弱的人声。
善卿昭识别出了那是九天,有一人捏住了她的手腕,应该是大夫吧,像是在给他把脉。
可那个冰凉的手指又是谁?
不断有灵力自他那输入,融化她身体的冰寒,褪去寒冷,全身血脉都觉得温暖舒适。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侧首就对上了那带着怨气的桃眸,还有那面色苍白的面颊。
“呃……我欠你钱吗?”
“……”
“你干嘛一副要杀我的表情?”
……
九天上前倚靠在栏杆那,垂眸看着她,“你怨气心结多日,这淤血出来的可不容易。”
看着九天也稍显苍白的脸,善卿昭心中满是疑惑,他们这是和别人大战去了?
可是话到了她嘴边却变了味,“你们是组团嫖去了?脸色好虚啊。”
九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嫖?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们四个的灵力全输给你了!无底洞知不知道!”
吼完善卿昭,九天一阵眩晕,堪堪扶着她的床才稳住身子。
善卿昭撇撇嘴,反正灵力枯竭这种事情她早就适应了,看着对面软榻上的打坐补充灵力的儆冰和公孙月,二人脸色似乎也不好看。
九天拍拍南宫离的肩膀,没了之前那般的敌意,“兄弟撑住,我补充补充灵力。”
善卿昭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手力道一紧,而床沿上的人面色不改,灵力还是不断的往她体内输送。
善卿昭早已习惯这个人的面瘫冰块脸,也只有真正触怒到他的地方才能真的让他的情绪外露出来。
“你停下吧,这就是个无底洞,谁也填不上的,倒不如省下力气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善卿昭一手按住南宫离不断给她输送灵力的手,试图去掰开。
可是南宫离稳坐如山,一丝波澜都没有。
“……”
南宫离面色愈加苍白,自己刚刚送到她体内的灵力刚散开不到一寸就被她身体吸收,可越是探寻她灵力深处的底面,可是灵力总是被吞噬。
这总情况他还从未见过,在他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缓缓收了手,那时候的善卿昭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了,面色比之前要好许多。
耽搁一天时间,几人才开始上路,又经了一夜的时间才抵达西域都城乌孙,善卿昭带着面纱,垂眸看着身着纱衣的人们。
本来兰城的服装就已经和他们的服装不同,可是这的服装又变了一个样子。
少女大多穿着长裤,多半都是对襟的棉褂,男子就不同了,男子穿着的都是半衣的棉衣,气温高时便脱下垂在腰间。
这里的温差比近海的地域要大的多,善卿昭外面披着的大氅也解开垂在马背上。
入了城,寻了客栈,稍作安顿,先打听好形式再做决定。
来了这里难免有些不适应,善卿昭夜间不断的流鼻血,不管怎样都止不住,过大的失血量她这幅残败的身子想要撑住实在是难。
见她虚弱的不成样子,九天建议她早点休息,他们先去打听情况,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可是什么都拗不过善卿昭,她不知为何,非要自己亲自去街上一趟。
就这样,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四个大男人走在了乌孙傍晚的街头。
街上还有许多卖艺的江湖人士,但是善卿昭始终披着自己的大氅不做停顿。
她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转。
终于她眼睛一亮,脚步加快朝着一件狭小的药店走去。
几人心中都带着疑惑,可是又猜不透善卿昭的意思。
走到门前,善卿昭却旋身对着他们做了禁止的手势。
儆冰九天适时顿住脚步,公孙月停顿一下,呆愣半秒也停在了原地。
也只有南宫离对她的动作仿若未闻,迈着步子走了上去。
善卿昭呶起嘴打量着看了看直直走进去的南宫离,天助她也!
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九天儆冰在心底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像那位冰块仁兄一般……
南宫离走进,掀开灰棕色的布帘,药香萦绕,小小的柜台上还规则的摆放着切好的药物,但大多是特产在西域的。
房间很小,不过二十平米,却满满当当的堆放满了药材。
一阵窸窣响动,一位年轻的瘦弱男人自后门走进来,先是大量的看了南宫离一眼,随即脸上堆砌起亲切的笑容。
“客人想要买些什么?”
南宫离目光始终在摆放着的药材上,并未答话。
“春(天要用的)药。”
清脆女声自身后传来,南宫离正欲拿桌上药材观看的手僵在了远处猛然回首,对上女人带着深意笑容的面颊,耳后烧的厉害他就知道……这个女人……!
但是淡定如他,转头看向了一旁包好的药材那,“我妻子受了风寒,开些普通治风寒调理身子的药即可。”
他淡定自若,眼睛看都不看身后笑若桃花的女子一眼,真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店员那深邃的眸子闪动,自知自己误会了二人的身份,连忙点头去拿治风寒的药。
可是善卿昭哪是省油的灯?
她嘟起小嘴,扭着腰肢上前,双手一开,再紧紧的抱住南宫离垂着的手臂。
“姐夫!人家都说了这样不好,姐姐身染重病,哪是这些治风寒的药能治好的?她分明就是看到了我们在她床前**的样子嘛,是她心胸太狭窄了。”
“……”
“……”
咣当!
一声闷响,小伙计称药的手一松,秤杆摔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