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说罢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似要忙着查验下一名考生。
徐长青转身打量了一下,进入其中。
号间坐北朝南,徐长青展开双臂便可碰到两侧墙壁,在里面也只能伏着身子,不能完全站起,否则就要碰到头。
号间内仅有一副新制桌椅,一个马桶,条件简陋。
坐在椅子上,徐长青看到号间前方不断有小吏带着考生穿过。
武国文脉衰弱,成安县就只有徐长青他们家一间书铺。
这里的大多数考生,要么是曾经徐长青的县学同学,要么就是他书铺里的客人。此刻见到刘长青都是面露惊色,显然他们也听说了昨日的变故,没想到徐长青竟会在考场中出现。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完全陌生的人,操着与武国本地人不同的口音同小吏交谈着。
“这里有没有打水的地方,我们自带了水碗。”
“没有!”小吏忙的站不住脚,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武国果真是蛮夷之地……”待小吏走开,几个考生还有些不忿。
不料小吏却也耳聪目明,直接转头怒道:“若再敢胡言乱语,马上清出考场。”
这话一出,几名考生脸色一变,赶紧跑回自己的号间。
徐长青在一旁看得有些好笑,这些人应考经验如此丰富,大概就是人族其他六国赶来的考生了。
在武国之前,人族其他六国早已有文举之事。只不过他们并不允许他国考生来本国应考。
而这次为提振武国文脉,老国君下令六国文人皆可来武国应考童生,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考中后要加入武国籍贯,否则不能继续考秀才。
在六国人眼中,武国便是未开化之地,遍地莽夫,与这种人竞争童生名额,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以,一得到消息,便有众多在六国考不上童生的读书人赶来武国应考。其中距离武国最近的梁国与蜀国来人最多。
想必眼前这几人亦是如此。
“考官入场!”
就在徐长青沉思的时候,考生入场完毕,外面传来了小吏的高声呼喝。
随后,徐长青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想来就是这次的考官——知县和县学教谕了。
“开始考试吧!”
一道中气十足的陌生声音自前方传来,是徐长青从未谋面过的知县,只知道他姓刘。
几名小吏动起来,给各个号间的考生分发答题宣纸和考题。
分发完之后,这些小吏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站在这几排号间的前方来回巡逻,形成严密的监视网络,防止任何考生作弊。
拿到考题,徐长青先大体扫视一眼。
武国文举考试,也是借鉴其他六国现有的考试形式。
童生试的考题主要有三大类。
第一:经义典籍。考的是六国现有的经义,类似于自己前世的填空题,不过要难得多。有很多地方都是一句里挖出三、四个空。还有的只给出一段中的一句,默写一整段。
非熟读经义者很难应对这种题。
不过徐长青家里开书铺,从小便以看书打发时间。
自从得知文举之事的时候,他就把那几本经义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这类题对他来说没什么挑战性。只是粗略一眼便心中有数。
第二:策论。也就是命题作文。看似简单,实则还是有些难处的,一般是从经义中选题,然而作答时却不允许出现原文和上下文中的内容。
这次的题目是截取了人族经义《国策论》中的一段:“……夫妖祸过,疫病滋,万民苦。与民生息,政令无为……”
这一世没有儒家,看得出来,这《国策论》在编撰过程中受了道家思想的影响。
第三:命题诗词。考卷上给出的题目是正身、修德二选一。
看到这样的题目,徐长青心中一动,不过却未贸然提笔。
他思索一会儿之后,已有了打算。随后转而提笔研磨,准备回过头作答第一题。
……
气势森然的成安大狱前方,捕头李华带着两个捕快从南边密林中钻出,身上满是落叶与划痕,狼狈无比。
为首的李华面色阴沉,如鹰隼般的双目中似有暴风雨在酝酿。
留守在大狱的两个捕快急忙迎上去。
“头儿,咱们还……”
“不用!”
李华的话语间杀气森森:“来日方长,能抓他们一次,未尝不会有第二次!”
说话间,跨步上马,就要直奔成安县。
“头儿,还有一个叫徐长青的昨夜也跑了,这人就在那要犯的隔壁。”
其中一个捕快审问了大狱中的犯人,已经把昨夜发生的事都弄清楚了。
“哦?”
李华身形一顿,转头望去,锐利的眼神让那捕快脖子一缩。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把劫狱时的大小细节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华,随后试探地问道:“咱们要不要在城中张贴通缉文书……”
“你说这人是李家弄进来的?”李华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是的,头儿!”捕快急忙点头。
坊间都传闻自家捕头与李家有些关系,但从未见自家捕头承认过。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捕头思索过后,却直言拒绝道:“你等在大狱驻守!我先去禀报县令,在此之前无需多事!”
“遵命!”
几人俯首,然后看着李华快马加鞭远去。
随后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完了,这次李头儿的晋升要泡汤了!”
“是啊!只要州城把这条大鱼收押过去,咱们成安县就是大功一件。李头儿也能去州城衙门了,到时候武道六品有望!”
“唉!谁能想到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这成安大狱自建成以来,可是从未出过事的!”
……
“这成安大狱自建成以来,可是从未出过事啊!怎么这次就有人劫狱?”
成安县三元巷,李府中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