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学子人群中传来几声低笑,随后有人高呼道:“莫不是‘两脚书橱’?”
“哈哈哈!”陈嵩拊掌大笑:“然也!”
人群中的徐长青有些无语。
这陈嵩讲道理就讲道理,可每次都顺带着踩自己一脚又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也不认识这人啊?”他有些纳闷,为何自己这几天经常被人针对。
先是有一个金成峰,现在又来了一个陈嵩。
徐长青已经遭了两次无妄之灾了。
“难道我这几天运气不顺?”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异常不解。
……
陈嵩继续高声道:“两脚书橱,说的就是这种人!”
“就算把整本诗集都放进书橱里,也不见得会作诗!不是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说得好!陈兄!”
有几个六国学子纷纷鼓掌叫好。
有昨天金成峰作为榜样,今天还敢来嘲讽徐长青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金成峰的那三个同乡却在其中。
人群中,夏强、李晓几人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徐长青:“长青,你不用理会他们……”
虽然他们也很瞧不起这陈嵩的为人,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无妨。”
徐长青摇摇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怎么可能被别人几句话就挑动生气的人呢?
“陈兄说的不错!”
和金成峰一起都来自梁国大泽州的张全走到前方,笑着回应道:“我梁国县学至今也有几百年了,乡间文豪、大才更是不计其数。”
“有众多贤才教导,自是比有些人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说完还挑衅般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徐长青,眼中颇有得色。
然而徐长青面色平静,并没有理会他,让张全有些失望。
在场的武国学子经他们这么一说,顿时更加担忧文会上的诗词,气势便被这些六国学子压了一头。
那些人虽然远少于武国学子的人数,可他们却在放肆的高声谈笑,丝毫不把这边的武国学子放在眼里。
“肃静!”
县学后传来了一声高呼,几名县学仆从搬着纸张、笔墨、酒水和一些果品零嘴从远处过来。
后方便是大踏步而来,面带笑意的周教谕。
“诸位等了也有一会儿了吧?现在文会就开始吧!诸位先自己找个地方坐一坐!”
广场上早已经备好了桌案,徐长青和夏强几人随意找了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坐下。
也有来自六国的学子不拘一格,直接坐到了广场侧面的石头上。
周教谕抚着长髯笑了笑,也不以为意。
几名县学仆从则是将文墨、酒水都分发到众人面前。
“教谕,现在是否可以公开案首的考卷了?也让我等欣赏欣赏?”有六国学子高喝道。
“哈哈哈!不急不急。”周教谕笑着摇了摇头。
他拿起一张考卷,举起来对在场众人道:“案首的考卷就在此处,不过为了避免文会无趣,我过会儿才会公开。”
“眼下诸位还是好好放松一下,没考中童生功名的人也不要灰心,来年还是有机会的!”
见周教谕还顾念着自己等人,场中众多榜上无名的武国学子眼底微微湿润。
不过,还未等他们说什么,便有六国学子急不可耐地高声道:“教谕,光是吃酒也无聊!不如您出个题目,让我等和诗而作?”
“哈哈!”周教谕抚了抚胡子,面上露出一抹回忆之色。
眼下这场景,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在六国求学的时候。
“好,既然如此,那便来吧!”周教谕一拍手。
场中六国学子纷纷大声叫好,而众多武国学子则是屏气凝神,紧张地看着周教谕。
“嗯……”周教谕环视四周,看到了天空澄净清澈,看到了云卷云舒,看到了微风拂过,吹起学子们的衣衫……
他张了张口,刚想把自己心中所思说出来,但不知为何,还是停住了。
“哈哈哈~年纪越大,想的越是多……”周教谕笑着摇了摇头。
“不若这样好了。”他指着广场后的柳树道:“就以柳为题,诸位做诗词一首如何?”
“柳?”众多学子哗然,但只是持续了一瞬,便安静了下来。
有人俯首沉思,有人则是小声与周围的人议论起来,更是有才思敏捷之辈,只是稍稍想了想,便已经开始研墨,准备动笔了。
徐长青盯着身后随风轻摇的柳枝,也是一愣。
“李兄,你想到诗词了吗?”夏强在一旁小声问李晓。
“有些头绪,但究竟如何下笔……我暂时还没想好……”李晓眉头微皱。
至于周围几人,更是抓耳挠腮,文思枯竭。
但凡作诗之人,一息成诗者少,大多数人还是做出梗概后,不断琢磨自己的用词用句。
揣摩有无更好的字词可以替换。
这个过程,称为炼字。
千锤百炼之下,一首妙诗或许才可问世。
很多六国学子已经开始动笔,写下自己的初稿,随后慢慢琢磨。
这样的情形,让许多还没有思绪的武国学子更是焦急。
人被逼急了什么也做得出来,除了诗词。
越是心急,就越是没头绪。
“教谕!在下写好了!”忽然,一道声音自后方中传来,让所有人纷纷侧目。
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从人群中站起,拿着纸张快步跑到前方,交给了周教谕,俯身笑着道:“请教谕鉴赏。”
“竟然这么快……”
“我连第一句都还没想好呢!”
“哼!不过是有点急思罢了!”
场中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但周教谕接过纸张后看了看,却笑而不语,只是将纸张还给他,道:“可传予诸生一观。”
“好,教谕。”那穿着白衣的年轻人不安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周教谕的态度是好是坏。
接着,他便将这写着诗词的纸张传了下去,在场众人纷纷围观。
“前两句似乎不错啊!”
“还算可以,最重要的是用时好短!令人惊叹!”
“此人之才尚可,不过看着面孔有些陌生啊!”
“不对吧,后面这……这……现在这时候,哪来的柳絮……”
这首诗不断传阅,陈嵩看完这首诗后,忽然直立起身,拿着考卷对前方那白衣年轻人质问道:“兄台莫非在胡编乱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