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是抱着守护天魔宗与拯救一剑狐的心态,品尝这碗盖浇饭的。
香喷喷的莲味盖饭里只有单纯的魔气与灵力交流,不涉及情与欲。
巍峨古典的圣女魔尊,娇柔可人的长腿小魔女,在瑶池里光洁照人,又暗如深渊,星星点点,漾漾涟涟……
莲味盖饭虽然美味,但萧白不能只吃干饭,他还有个额外的任务。
以金丹境气海存储合体境魔气,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
需要把融合蛟丹丹壁的防御拉满,再以内生红莲的方式孕育魔气。
这种感觉……像是懐孕了。
与此同时,萧白还要抵抗来自莲心的深渊吸附力,难免体力不支。
出了地宫,萧白有些萎靡。
气海内氤氲的精纯魔气,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魔族。
此番回到道盟,他一定会接受更为严苛的天道问心。
他需要彻底隐匿魔气,或在一剑狐身上完全排出魔气,才能回道盟。
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提高到与一剑狐相同的金丹巅峰。
收集的精纯魔气刚好能冲她一管,一管接一管,直至完全治愈她。
他不生产魔气,只是魔气的搬运工。
收集魔气时快乐一次,释放魔气时又快乐一次,快乐加倍。
从金丹初期升级到金丹巅峰,萧白除了快乐,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金丹巅峰的灵压,是金丹初期的八倍之多。
无疑,萧白变的更强了。
强到可以秒一切元婴了,遇到普通的分神修士也可以斗一斗了。
不过,他的目标是结婴!
结婴不同结丹,如破壳涅槃,难度极大,九死一生,是修行路上的一座大山。
天元大陆,自古以来,无数天骄修士都倒在了这一关。
向后一步,或走火入魔,或身死道消,会被深渊幽冥吞噬灵力。
止步不前,就会变成最普通的宗门长老,这些长老中,金丹巅峰修为占了一大半。
前进一步,则是另一番天地。
元婴丹田变得类似婴孩形状,可以开启覆盖周身的婴象,等于是开高达的修真者……
虽然萧白杀了不少元婴修士了,但他真想开一开高达。
通常来说,修者结婴,需要绝对的天赋异禀,以及一整个宗门或家族的资源支持。
当然,萧白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抱紧妖女,魔女,人类女皇,或是心术不正的圣女大蹆就行了。
盖饭吃完,暮昀因体力不支,留在地宫瑶池稳固修为。
萧白一边殄食着魔尊丰长大蹆上残留的饭粒,一边给魔尊更衣。
之后,与她一起出了地宫,来到地面废墟。
此时的天魔宗上空,覆盖了一层澹澹的临时护山大阵。
明红色的薄薄一层,既能临时防御幽冥,也能做照明用,将天魔宗的废墟映出一片夕阳晚色。
天魔宗最先恢复的,是莲心宫。
萧白与睽羽参观新建的莲心宫。
摘掉面纱的睽羽屹立莲心宫顶。
巍峨、冰冷的眸光俾睨深渊,一身暗红色袍子,下摆卷起簌簌的渊流。
眉心的白莲圣印,也变成赤色的深渊魔痕,杀伤对象变成了正道之士。
重建山门的魔宗弟子们看呆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宗主的真实模样……
好美!
但更多的,是一种巍峨冰冷、圣洁与黑暗交织的女王气息。
萧白站在女王身旁,只觉昨夜在瑶池里的事有些不太真实。
不过在魔宗弟子们来看,二人倒是格外登对。
甚至二人连魔气都互为表里,相得益彰,产生微妙的共鸣。
或者说,能匹配魔尊气场的,也只有像萧白这种气贯长虹、浑然天地的通透气场了。
睽羽在莲心宫前召集清虚子,两位护法,和众位长老,当众宣布:
“从今往后,萧白即是本门天命魔君,奉首席长老位,萧白的命令,就是本座的命令。”
天命魔君?
首席长老?
萧白心想,自己这是被鲍养了啊!
清虚子众人也隐约看出了二人的关系。
不过无妨。
萧白拯救了天魔宗,也揭开了宗主的面纱,消除宗主圣印之力,化为红莲魔痕,让魔尊弟子不再提心吊胆。
这一战,天魔宗护山大阵崩塌,山门尽毁,甚至有几位元婴长老重伤跌了修为……
虽然天魔宗虽然损失惨重,但萧白站出来了,给魔宗一个新的希望。
对天魔宗来说,希望,太重要了。
天魔宗当年是最古老的魔宗,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第一魔宗,被道盟屡次围剿,又留一点性命苟延残喘,把天魔宗竖成邪恶靶子与刷业绩的工具。
堂堂魔宗,却生存的如此卑微,且看不到任何希望。
如今,萧白来了,魔宗弟子们彷佛看到了希望的光。
“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
代掌门清虚子,打断了弟子们的呼喊,冷静的问萧白:
“魔君大人觉得,本门应该如何防御道盟下一次围剿?”
萧白看了眼,这老头昨天虽然受伤惨重,远未恢复,但造型还是油光锃亮的银发大背头,依旧老而迷帅,似要在魔尊面前保持形象。
……堪称天魔宗春箫子。
人倒是挺负责。
萧白在人群中扫了眼,问众长老:
“我想知道,本门身为魔宗,现在以何为生?”
人群中无人敢应,清虚子脸色有些难看。
“遭受道盟历次围剿后,本门产业尽毁,如今只能不定期派人去人间寻觅资源。”
原来魔宗也是有自足的产业,被道盟毁了之后才被迫去人间搜刮的……
萧白摇了摇头,不禁唏嘘道:
“人间资源丰厚之处,都有道盟驻守,你能搜刮多少?路走窄了啊。”
台下长老、弟子们都很委屈。
清虚子问:
“萧师兄有何高见?”
“游击战。”
萧白不假思索的说。
随即认真想了想,详细解释:
“身为最弱的魔宗,山门不需要建的太宏伟,你再宏伟也比不过天阶巡道船,何况人间的天才修士看不到,对他们也没有特别的吸引力。”
“也不需要建造特别强悍的护山大阵,你护山大阵再强,也扛不住道盟本部的火力。”
人群中很多弟子问:
“那该怎么办?”
萧白道:
“让天魔宗变成一艘深渊巨船,在深渊里不断游弋,以狩猎幽冥而生,开源节流,砥砺前行。”
深渊海贼王,稳妥!
众弟子们眼前一亮。
萧白把大饼摊好,再瞎几把指点江山,继续说解释道:
“既然是魔族,就要以变身天魔为使命,而幽冥正是退化的天魔,搜刮幽冥的力量足以让我族变强。”
“而幽冥的力量来自人间修士渡劫失败,乃邪恶之力,我们可以高举正义的大旗,打响舆论战,让道盟对本门的围剿成为非法之战,这样就能聚集志同道合之人,共同抵抗道盟。”
“同时让道盟围剿我们的成本不断拉高,但又不会高到动摇道盟根基,如此一来才能长治久安,待天下大变时,或能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弟子们听的热血沸腾。
长老们却都皱着眉头。
清虚子道:
“深渊广袤无垠,狩猎幽冥的难度极大,很难支撑本门航线所消耗的魔力。”
萧白道:
“首先,抛离地基外的所有宗门重资产,以兽骨、鱼骨和高阶古木建造船身,有机会甚至可以披上一层幽冥的外皮,减小自重与航行阻力。”
“其次,可以缔结围猎阵法,抛洒饵料,垂钓幽冥、养殖幽冥。”
“宗主如今已熟练掌握魔痕,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睽羽听来,微微颔首,没有反对。
清虚子见状才松了口气。
“眼下门内魔气不足,不足以完全恢复山门与护山大阵,很难再挡住下一次袭击,似乎只能这么办了。”
睽羽点了点头,眸光平静,对清虚子道:
“造船一事就交予你了。”
这意味着,她将亲自负责缔结猎冥阵法。
这些年,睽羽依靠对道盟巡道船的熟悉,带领魔宗屡次逃过道盟袭击,至今还从未从事宗门生产运行。
清虚子欣喜不已。
“是,宗主!”
……
莲心宫。
莲形的宫帷内,有一快巨大的莲叶蒲席,中间放了个白玉茶桌。
萧白与睽羽盘膝坐在茶桌前。
喝血莲茶。
血莲茶据说是人血与幽冥眼珠磨粉混合而成。
萧白仔细看了半天,确定茶里只有人血和磨粉的莲子,才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小口。
味道清甜,有些黏口,略带涩滞的深渊气息。
虽然有些黑暗,但起码比玉壶的桃瓣茶安全无毒,萧白勉强能接受。
除了喝茶,睽羽的爱好是刺绣,这从莲心宫的巨大屏风就能看出来。
屏风是拿人骨、人发和人眼刺出的一幅诡异仙神图,看的人头皮发麻。
睽羽抿了口血莲茶,深邃又冷艳的眸子紧盯着萧白。
“想不到,你入魔竟比我还深。”
萧白心想,自己至今也就入过两个魔女,宗主就是最深的,不存在入魔比她更深。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睽羽笑着放下茶盏。
“自然是夸你。”
笑的很浅,也很冷。
萧白觉得这女人太冷了。
哪怕双休时也是一幅冰冷的容颜与身体,唯有深渊深处是衮烫的血。
“我入魔也是为了女人。”
萧白如实道。
睽羽眸光冰冷。
她觉得,女人只是托辞,从萧白对道盟的态度就能看出,他入魔很深,绝非是受女人影响。
“你若能留在魔宗,我们也许真有一天能一飞冲天,摘星逐月。”
萧白点了点头,道:
“既然魔宗在魔兽山脉有传送点,我会常来的,只是我有任务,没法常驻这里,甚至无法常驻百草峰。”
睽羽摇了摇头。
“在这次道盟袭击之前,那个传送点已经被昀儿毁了。”
萧白灵鸡一动。
“那就重新弄个传送点,比如……放在百草峰,如何?”
睽羽冷冷蹙眉。
“雪炎宗?”
萧白忙解释道:
“我还没结丹时,就把雪炎宗三个老祖都杀了,如今我金丹巅峰,虽然名义上只是长老,实际上已是门内第一战力,又与掌门和戒律长老关系好,在我自己洞府里偷偷建个传送点,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睽羽隐约间发现一条暗线,或者说是萧白的行为脉络。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萧白一愣。
“什么计划?”
睽羽平静道,声音低沉到极点。
“联合人妖魔三族,颠覆道盟。”
擅长左右横跳的萧白,从来只有固定的原则,没有固定的立场。
他试探性的问:
“我觉得天元道律有其正义性的一面,你的意思是,道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必须被颠覆吗?”
睽羽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你的天命之力……确定是夺舍来的吗?”
萧白本能的点点头,又下意识连忙摇头。
“与其说是夺舍,不如说,那人从来没有融合过天命之力,于是上天换了个人继承天命之力。”
睽羽眸光一亮,喃喃自语:
“五行均赋之姿,在百草峰先后与妖、魔双休,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玉壶有意为之……”
萧白抿了口血莲茶。
“算不上是机缘巧合,也大概率不是玉壶有意为之。”
“三年前,我还只是个朝歌城制造玻璃肥皂的小工匠,五行均赋的天废之资,哪有那么大的理想?”
“刚开始,我只是想能修仙延寿,娶几个漂亮仙子当老婆。”
“直到上了百草峰才渐渐发现,喜欢我的女人似乎有一个的共同特点,颠覆道盟。”
“作为男人,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睽羽放下茶盏,摇首,轻笑。
“你小看了玉壶。”
萧白也确实觉得玉壶有点猫腻,准确说是狐腻。
“你是说,我走的每一步,都在玉壶的计划中?”
睽羽道:
“我只是说,玉壶绝非只是妖盟内应那么简单。”
萧白笑了笑。
“我也不止天命之子这么简单。”
睽羽微微颔首。
从暮昀口中得知萧白,直到亲眼看到,亲身接触,她才发现,萧白的媚术并是不来自于玉壶,甚至也让玉壶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更何况,也没有哪个天命之力是媚术……
了解萧白的情况后,睽羽准备回答萧白最初的问题。
“我生在道盟本部八大世家之一的公孙家,祖父天生是天命之力“螺旋法则”的拥有者,我也因此成为最早的一批道盟圣女。”
“冲关大乘境的渡劫当夜,祖父被天裁院逮捕,被莫须有的通魔罪判刑,我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眼,祖父便身死道消,连骨灰当不让看。”
“而他的天命之力,也被五大主裁之一的罗天大主裁继承。”
睽羽平静道,彷佛早已没有了愤怒情绪。
萧白听来,这是个很简单的黑化故事,理由也不算太充分。
“这就是你入魔的本因?”
睽羽道:
“不止于此,经过我多年的暗中调查,道首的天命之力也是夺舍而来。”
“还有两个天命之子,也被囚禁在道盟本部。”
“一个是未能融合天命之力,被摧残身心逾千年,如今只剩下残躯了。”
“另一个,是从小就被完全囚禁起来的年轻人,被人工培育长大,将来也会被夺舍。”
萧白听的头皮发麻,果然正如之前所猜测的,天命之躯只是道盟培养天命之力的容器。
“这么说,我夺舍的便是那位未能融合的天命之力?”
“应是如此。”
睽羽微微颔首,又道:
“如今道盟内,只有伶舟月是天生天命之子又没有被夺舍的。”
萧白好奇的问:
“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睽羽道:
“我只听说她是仙人后裔,不知真假。”
仙人后裔,难怪有丰神之姿与凌驾众生的气场……
萧白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还以为,天元大陆从来没有仙人的。”
睽羽道:
“传说有,光是八大世家的族谱中据说就有飞升之人,但道盟说没有,飞升到哪也从没有人提起过。”
“也许,成为天命之子便是成仙的必经之路,否则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夺舍天命呢?”
萧白认真听来,不禁皱起了眉。
在俊子的回忆中,他隐约看到了仙人的残躯,也许正是那位未融合天命之力的人,被俊子误以为是仙人残躯。
睽羽继续道:
“我通过昀儿已经观察你很久了。”
“你的出现,让天命之子意外换了人,将会改变整个天元大陆的格局。”
“这一点,也许从你身边各种发生的大事就明白了。”
萧白点点头。
他身边发生的大事,太密集了,密集到有些不合理。
睽羽端起茶盏,叹道:
“从今往后,你再也无法逃避任何风暴,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暴的中心,只能扛住,无可逃脱。”
“那我要尽快变强了。”
萧白耸肩笑道,旋即求欢。
“说起来,我还没有结婴,很难守护天魔宗的吧?”
魔尊大人,你也不想……
睽羽眸光冰冷,面无血色,只摇首道:
“有蛟丹丹壁的阻隔……本座是无法让你结婴的。”
萧白抿了口茶。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睽羽面色如霜,冰冷,高洁。
“虽然给你长老之位,但我终究是昀儿师尊,若不能确定对你修为有所助益,我们之间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萧白也不强求,叹道:
“金丹气海终有极限,不知道这点魔气能不能治愈伶舟师姐。”
睽羽闭目摇了摇头。
“你想好了再来吧。”
萧白心想,蛟丹丹壁的防御力非同小可,紫宫圣女的圣印瞬间把他烧成骨王,蛟丹丹壁却完好无损,保护丹田没受影响,才能迅速恢复。
可自己就算结婴了,防御力也未必能取代蛟丹丹壁的防护。
眼下,不可为了结婴,贸然撤去蛟丹丹壁的保护。
忽然,萧白想起了什么。
魔尊说:你想好了再来,而不是你们想好了再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暮昀不与我一起回宗吗?”
睽羽闭目道:
“自然,魔宗正是用人之际,可助我一起缔结猎冥法阵。”
“暮昀留在百草峰的本意也只是看着玉壶和你,你既成魔宗长老,又与玉壶夫妻连心,还需要暮昀看着吗?”
“眼下,你还是想好怎么解释自己逃出魔掌,又是怎么变成魔族的。”
萧白听明白了,睽羽故意留下暮昀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尽快回魔宗。
男人是什么动物,她很懂啊!
“下次我怎么才能找到魔宗?”
萧白问道。
睽羽道:
“我会派人评估将传送点建在雪炎宗的安全性,一切顺利的话,十日内便会建好传送点。”
“在此之前,你可以通过百草峰的暮昀分身,找到我宗的临时位置。”
萧白心想,我连一艘横渡深渊的船都没有,找到临时位置有什么用,只有等建传送点了。
正要离开,睽羽又取出一卷红色的莲叶,轻声道:
“这是本座的行舟,你拿去用。”
萧白接过莲叶,展开一看,不到蒲席大小,竟是一艘五脏俱全的行舟。
第二天就送宝马,这富婆能处!
“多谢。”
……
天元城,道盟本部所在地。
八大世家的宅邸,位于天元城核心区,像是八卦图一样,围绕在天道宫周围,其恢弘更甚朴素的天道宫。
北边,澹台家,宛如宫殿的地堡。
一个眸带血丝与赤光的年轻人,身穿一袭靛黑的道魔裁决袍,立在地堡窗前。
窗户是密闭的,刻印了一个高阶空间阵法,可以看到很远的远方……
年轻的裁决使名叫澹台佑。
合体初期修为,八大世家年轻一辈最强者,也是澹台家未来家主的不二人选。
身高外貌皆是平平,腰配一柄等身的天阶长剑,眸子里略带血丝,彷佛承受了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重担。
察觉到身后脚步,他转过身来:
“希望你有好消息带给我。”
来人丰神俊逸,高大英武,然而气场却不如澹台佑。
此人正是南门俊子的长兄,分神巅峰境的,南门轩。
二人是至交。
南门轩从前线带来了很多消息,却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澹台烽死了。”
这让一向波澜不惊的澹台佑,眸子里荡起了一丝波澜。
“你说什么?”
“我们派去参加道盟天骄的澹台烽不幸身死道消,连偃甲也被粉碎,没能带回来哪怕一片。”
南门轩边说边摇头:
“而且之前还有个坏消息,那萧白在诛魔海,疑似从化身天魔的地煞宗宗主手里,脱身了。”
“半吊子天魔也算天魔么?只能算徒有人形的地魔。”
澹台佑面色平静,语气里却带着不屑。
“倒是澹台烽死了有些奇怪,那台偃甲虽说只有元婴巅峰,却是分神级的攻击与防御,萧白是怎么做到的?”
澹台烽有试探萧白实力上限的秘密任务,澹台佑问都没问,就确定粉碎偃甲的人是萧白。
南门轩道:
“不知道,不止偃甲,连天阶巡道船上的记忆灵纹都被隔空破坏了,而萧白本人却被天魔宗俘虏……温玉书带兰道子回本部了。”
澹台佑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这位夺舍了我澹台家天命之力的冒牌天命之子,是有意想留在魔宗?”
南门轩躬身叹息道:
“兰道子有天魔之资,若融合辰龙之身,定能造出完美的天命之躯,如此看来,五大主裁又领先我们一步了。”
“澹台烽的死未必不是好消息。”
澹台佑似乎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证明萧白确实是夺走了家主未融合的天命之力,未融合代表了最强,如今被成功融合,我们自有办法拿回。”
南门轩恍然大悟。
“既然萧白被困天魔宗,或许,联系地煞宗是个好办法。”
……
地煞宗。
地煞宗的位置位于人间某个上古洞窟内,至今无人知晓。
歪歪斜斜倒竖着的无数巨大石剑,拱起了地煞宗的天穹。
地煞宗曾经是正道门派,最弱的魔宗,后来出了个天命之子,才一步步招揽魔族人才,共举大业,变成了五宗最强,志在一统魔族五宗。
尽管招揽的魔孽中,一大半都是垂涎无极魔君的天命之力,动机不纯。
但地煞宗却实实在在的因此发展起来了,成为魔宗的门面。
连道盟都很少派兵围剿地煞宗,甚至偶尔还与之暗中合作。
地煞宗主殿。
轮回地坛。
地煞宗宗主朽目,正盘膝坐着。
他是个身形矮小的光头老者,人如枯木,唯有头顶一个冲天大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格外瘆人。
他,正是在诛魔海远程袭击萧白的域外天魔!
每每想起当日之事,朽目的左臂便隐隐作痛。
身为域外天魔,他的内心甚至对萧白隐隐产生了某种畏惧。
那种震荡的离奇力量……若是没有及时撤退,彷佛要夺舍他的本尊。
正在这时,轮回地坛徐徐转动,发出连续、低沉的轰鸣声。
血雾弥漫中,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衣男人徐徐凝结成了实体。
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倒有些俊气,披散开的火红长发格外惹眼,宛如一柄黑夜里的火炬。
只是眼下,男人满身是血,气息极为微弱,看起来很狼狈。
正是昨日在天魔宗外,被狂猎一通暴揍,靠自爆才逃生的——
无极魔君。
魔族内唯一的天命之子!
闭目静修的朽目,骤然睁开头顶大眼。
“你怎么受伤成这样?连纳戒也丢了……”
无极魔君盘膝坐下,从纳戒里取出一大堆保存新鲜的修士元婴,直往嘴里塞。
那嘎嘣脆的口感,像是在吃油炸小孩……
“无妨,只是一枚掩人耳目的空纳戒。”
朽目身如枯木,宛如坐化,就头顶大眼睛转来转去,不解的问:
“你不是去天魔宗了吗?”
“天魔宗有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莫非……是那位萧白!”
手持元婴,无极魔君一愣。
“萧白是谁?”
“前几日我没跟你说么?”
朽目头顶的大眼珠子咕噜一转,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忘了说。
“三日前我以天魔之躯,在诛魔海被一位天命之子伤到了胳膊。”
“按照时间推算,这位天命之子正作为道盟天骄,袭击天魔宗。”
“也许与你受的伤有关!”
无尽魔君忽然想起,昨日在天魔宗不知谁说了句,本门也有天命之子……
就是这位萧白?
无极魔君冷哼一声,他根本不把除道盟道首以外的天命之子放在眼里。
“师尊多虑了,你隔了数百万里展开天魔之躯,被伤到也是正常的事。”
“天命之子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神奇,通常只能越一个大境界战斗,只是看起来没上限罢了。”
“甚至,同一个大境界里都未必稳赢……比如我这一次,便栽在一个合体巅峰的疯子手里了。”
朽目蓦的一惊。
“谁?”
无极魔君撇了撇嘴,感觉嘴里的元婴都不香了。
“一个叫狂猎的巨身老头,一把年纪还肌肉虬结的那种,头顶用剑当髻簪用。”
朽目曾经见过狂猎。
“他的实力可不止合体,同为合体巅峰,他比为师还强,你能逃走算是走运!”
“狂猎去天魔宗,想必是为了见那位天命之子。”
无极魔君微微一怔:
“既然狂猎见了萧白,那师尊岂不是没机会了?”
朽目却道:
“未必,能发现天元大陆第一头魔兽,那萧白绝非凡人,也许狂猎治不了他。”
“魔兽?”
无极魔君只听说过魔兽山脉,可那是魔与兽的合称,他可从未听过什么魔兽。
朽目解释道:
“一头融合了毒障的上古神兽,据为师推算,此兽能入魔与萧白脱不开关系。”
无极魔君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说起来,那萧白什么能力?”
朽目猜测道:
“可能是某种夺舍之力,据说,他的能力正是夺舍了道盟本部某个从未融合过的天命之子后拿到的。”
无极魔君瞬间发现了盲点,摇头道:
“你是说,他夺舍了某种夺舍之力?”
“你见识浅薄罢了。”
朽目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为师曾遇到过一头真正的域外天魔,从其口中得知,传说曾有一位史上最恐怖的域外天魔,被称为夺舍之神,可以夺舍天地万灵,甚至是灵纹……”
“也许,此子正是被其夺舍之人,拥有屹立于天命之上的恐怖力量!”
话还没说完,无极魔君便曾的弹起身来,伸手就挖他的头顶大炯眼。
朽目吓得忙把脑袋缩回脖颈:
“我的好徒儿,你扣为师眼睛作甚?”
无极魔君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你眼瞎了可以给我,别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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