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中实在无米下锅了，上有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他才冒险摆渡。若是遇到恶鱼便用臭肉应付，但刚才竟然有四个旋涡冒起，便乱了方寸，差点把一船人的性命都弄丢了。

此时，带头的大汉走到我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兄台，高人啊，刚才多亏了你，否则我们这些人都要葬身鱼腹了。在下姓罗，名新，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我姓．．．．．．冯，冯士余。”我差点就说自己叫许建军了。

“那多谢冯兄弟的救命之恩了。”罗新说。

我说：“你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过坐船的钱．．．．．．”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罗新便说：“冯兄弟才客气，那点钱算不了什么，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对了，冯兄弟一行人要去哪？”

“探亲。”我说。

“去哪探亲？”罗新问。

我就随便一说，又不清楚前面的地名，一时半刻答不上话。

“凤凰寨。”铁九说。

“那就巧了，我们要去凤阳寨，就在隔壁，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了。”罗新说。

我和铁九对看了一眼，见铁九点了点头，便说：“行啊，那就结伴而行，大家互相照料。”

“几位爷，我说一句，这天色已黑，这土家的地盘可不像汉人的，一到了晚上，这毒虫毒蛇非常多，还有各种野兽，而且凤凰寨离这里有三十余里，再看天色，乌云聚拢，怕是要下大雨了，实在不能连夜赶路。”船家说。

“那船家有什么好的建议？”罗新问。

“这我也不敢摆渡回到对面了，这附近不远有个古寨，我有个远房亲戚就住在那，如果各位不嫌弃，倒是可以在那借宿一晚，明天再赶路。”船家说。

我看了看天色，确实不久便要下大雨，因此同意了，而罗新等人也是这样的想法。因此一众人便跟随船家前往古寨。走了一段山路，穿过一条山涧便到了古寨。地里的庄稼倒是长得茂盛，但路边的树木却反常。此时是夏天，路边的树木叶子发黄脱落，路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几只夜鸦时不时在叫，那些叫声令人心烦。

这古寨不是很大，有二十多户人家，因为这些地区的苗人接近汉人，居住习惯并非差得很远，房子基本都是用泥砖木板混搭而起，错落有致。夜色的古寨显得特别安静，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一点的火光。其实也就晚上八点不到，寨子的人都作息了？不过农村人确实睡得早一点。

船家大哥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吗，一个穿着土族服饰的妇人端着一盏煤油从屋里面走出。

船家向那妇人说明意图，那妇人答应借宿，收取十个大洋。妇人带我们到右侧院子。院子不大，有三间屋子，虽然简陋，不过收拾得挺干净。娟子和另外两个女的住中间那间房，我、铁九和和尚住在右边，而罗新和他的同伴住在左边。赶了几个小时的路，众人简单吃了点干粮便都各自进房休息了。

我刚走进房间便见铁九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问。

“你得跟我说实话，你怎么知道定风铃的？而且还会寻妖术？”铁九说。

“我是装模作样的，碰巧的。”我说。

“你说这话就连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一旁的和尚搭话。

“大哥，咱们可是结拜兄弟，你不应该瞒着我们。定风铃和寻妖术，那可只有上门弟子才有资格学的本事。你是罗三门的弟子？而且还是上门弟子？”铁九说。

我想了想，这冯士余是不是罗三门弟子便不得而知，但葛老头确实是罗三门上门弟子，他收了我为徒，我自然是罗三门弟子了。可师父没说过上中下三门区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门弟子。再说，解放之后，罗三门早就破败了，在人人平等的新社会，那还有门规尊卑之分。

“我曾经遇到一个罗三门的前辈，救过他，他为了感激我，就教会我一些占卜算卦的本事，这寻妖术也是那时候学的。不过，他说因为门规，不准我说出他的名字。”我说。

铁九半信半疑，但最后却用嫉妒的语气说：“听你这么说也有可能，上门的六位爷，我也都认识，估计是其中某位爷传授了这些本事给你。你可走运了。这些本事，别人就算给再多的钱，也学不到一招半式。”

夜深人静，我忽然听见外面有声音。

“你要去哪里？”声音是那位土族大姐。

“大姐，屋子里的那位姐姐发烧了，我需要熬药，请问厨房在哪？”娟子说。

我听到声音便起了床，走了出去。

但大姐却说：“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到了晚上不准出门。”

“这位大姐，你就行个方便吧。”我说完便对娟子使了个眼色。

娟子顿时明白，把两块大洋塞到苗人大姐的手里。

“那好吧，但你只能跟着我走，别的地方，绝对不可以去。”大姐说完便带我和娟子走过两条小巷子到了后院的厨房，把门打开之后，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和娟子干活，寸步不离。

我和娟子便开始忙着烧水和熬药。

“这药哪来的？”我问。

“是另外一个姐姐给我的。她留在房子里照顾病人。”娟子说。

过了一会，那大姐忽然捂着肚子，疼痛难挡，说：“你们可记住了，除了这里、房间和刚才走的路，你们可不准到别的屋子去。”然后匆匆离开了。

“这大姐还真把我们当贼防了。”我笑着说。

“不一定，其实土族人家里一般都养有毒物，就像汉人养狗一样平常。可能是大姐怕咱们有危险吧。”娟子说完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你回去休息吧，等药熬好了，我端回去就行。”我说。

“算了，屋里的两位姐姐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才让我出来熬药的，我现在回去不大合适。对了，冯先生，多谢你救了我。”娟子说。

我知道娟子是指过江的事情，说：“其实也是为了救自己，所以你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