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不花打完眼色,然后移到一旁,让出门道。
随后,提着马鞭的忽笃怯迷思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打眼就看到了还坐在席案后的林彻。
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他跟前,扬着马鞭指着他的鼻子,“好你个南蛮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跑到这污秽的地方鬼混!”
其实,她以前只知道这些地方的姑娘很多,花枝招展,挺好看的。
至于是干什么的,她一个六七岁的公主怎么会知道,也没有人有那胆子多嘴脏了她的耳朵。
今天她去东昇货栈没找到林彻,得知他去了惜春楼赴宴,不耐烦等待,便要直接过去找。
董不花哪敢让大汗的女儿到这种地方,自然是极力劝阻。
可忽笃怯迷思是那肯听劝的人么?
见董不花推三阻四,反而意识到这里面有猫腻。
于是,一再逼问之下,董不花只好据实交待。
等她了解之后,突然就兴奋了起来,骑上马,带着一大帮侍卫直奔惜春楼而来。
她这雷厉风行的速度,让林家的人即使想报信都来不及。
到了之后,带着十几个人就不管不顾往里冲。
开青楼的,自然免不得遇上有人来抓奸的戏码,但带着兵马来的,那就没见过了,简直就是砸场子啊。
惜春楼靠山梆硬,从开业以来,别说砸场子了,就是醉酒闹事的人都很少,见到这阵仗不由懵了。
本来吧,这惜春楼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就算闹事的是十几个丘八,但楼里那百十来个护院也不是吃干饭的。
就在他们拿上武器要上前的时候,楼里的管事却拦住了他们。
这管事眼尖,不但认出这些兵马是怯薛,也认出带头那个女娃的身份,哪里还敢造次。
不但由着他们横冲直撞,甚至还贴心的上来询问带路,所以林彻就被突脸了。
林彻脑子有些懵,这忽笃怯迷思一副抓奸的架势,让他开始怀疑人生,‘她是我媳妇?’
见林彻居然不回话,忽笃怯迷思便气不打一处来,正好瞅见坐在她身旁的小乔,挥手就是一鞭!
“啪!”一声脆响。
也不知道这满丫头有意还是无意,鞭子狠狠落在小乔那显眼的高耸上。
单薄的纱衣碎裂开来,雪团上一道狰狞的鞭痕刺目惊心。
“啊!……”剧痛之下,小乔惨呼不止,痛苦中夹着惊愕,委屈里带着不解。
这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现场只要是个男人,都觉得无比揪心,仿佛看见一件珍宝被打碎一般。
可没人敢出声阻拦,身份最高的忽辛自然认得忽笃怯迷思,这会正忙着庆幸刚才没有冲动呢,别人看他反应,也明白来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坏女人!还敢叫唤!?”
忽笃怯迷思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反而觉得小乔更加令人厌恶,于是再次挥鞭。
“够了!”
这次鞭子没落下,被林彻抓住了,抢了下来,“你打她作甚!?”
林彻这举动,让忽辛都惊呆了,他居然敢喝斥公主!?还敢抢他鞭子!?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哼!我就打了怎么样!?干嘛?你心疼这坏女人了?
”忽笃怯迷思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林彻。
结果忽笃怯迷思的反应也让他有些看不懂,就这?怎么看着关系很不一般啊。
小乔躲到林彻并不高大的身后,牵着他的衣角,泪如雨落,抽噎着,“舍人,这个小贵人好凶哦,就算是你的媳妇也不该这样管你啊,男人偶尔在外面风流一下不是很正常么?”
林彻不由直翻白眼,这小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茶言茶语的,暗戳戳地撩火,也不怕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果然,忽笃怯迷思听了这话,怒火就来了,“谁是他媳妇!?他风不风流关我什么事,我就是看你这坏女人不顺眼,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然后恶狠狠地把手伸到林彻面前,“鞭子还我!”
林彻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不给!难道还真由着你莫名其妙把人打死啊?说吧,找我什么事?”
‘娘咧,这西门贤弟是作死么?居然敢打公主?’忽辛傻眼。
忽笃怯迷思却根本没在意,反倒好像忘了讨要鞭子了,虽然神情还有些小蛮横,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怒意了,“才不是我找你呢,是额格其找你,哼哼,还好今天被我逮到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也是个坏东西!”
“我怎么就坏东西了?”林彻简直无语。
忽笃怯迷思却振振有词,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呵呵,来这种地方还不是坏东西?哼,董不花可都告诉我了,男人来这里就是专门做坏事的!恶心死了!”
董不花一听,又不敢申辩,只能对林彻打着眼色,表示自己没有说过这话。
林彻顾不上是不是董不花说的,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让他很是恼怒,“你是不是傻?你看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做坏事么?”
“我又没见过坏事是怎么做的,我怎么知道,再说了,就算你现在做不了,但是你来了这里,就说明你有这个坏心思,所以你就是坏东西!”
忽笃怯迷思一边说,一边洋洋得意。
以前在林彻面前,她基本讨不到便宜,总是吃暗亏,这回难得抓到这家伙的小辫子,自然是要得理不饶人了。
这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林彻头大,“就算我坏,但你说我是坏东西就不对了,我不是东……我呸,都被你气糊涂了!”
能把林彻气成这样,成功占据上风,让忽笃怯迷思心情大好,“好了,你的烂事我也管不着,现在赶紧跟我走吧,额格其都等急了!”
其实刚才林彻的表现完全是故意的,他就是摸准了这个满丫头的心思,若是不这样,今天的局面怕是无法善了。
倒不是在乎一个刚认识的女姬,不管是什么人,若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打死了,总不是一件好事。
林彻猜想,忽笃怯迷思之所以要打小乔,肯定不是什么狗屁的抓奸,纯粹就是为了给林彻下马威,借机落他的面子。
这样就简单了,让她赢一次就好了。
见忽笃怯迷思果然忘了再找麻烦,林彻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还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走吧走吧。”
林彻不高兴,忽笃怯迷思就更高兴,“对了,你要是不想让额格其知道今天的事,该知道怎么做吧,嘿嘿,我也不要你很多,十斤!”
卧槽,这丫
头真是黑,居然讹上了!
可林彻才不吃这一套呢,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丫头会守口如瓶,再说,囊家真知道了又怎样,他才不在乎呢。
不过这会不宜再生事端,赶紧离开才是,把马鞭丢回给忽笃怯迷思,“你不是说囊家真等急了么?还不快走?”
说完,只向忽辛他们挥挥手,便招呼虎子和宁小七先一步走出门去。
忽笃怯迷思见林彻认命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愉快的挥着小马鞭,追了出去。
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
雅间里的人面面相觑,大多都还一脸迷茫和震惊。
“公子,刚才那女娃是?”蒲崇谟试探地问着忽辛。
忽辛皱着眉,思考着西门贤弟和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闻言便随口回答,“什么女娃!?那是公主!大汗的女儿。”
“啊!?”蒲崇谟不敢置信,“那她怎么和林…和西门贤弟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啊?”
实在过于震惊,让他差点说漏了嘴,眼下的情况让他更不敢轻易得罪林彻了。
忽辛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我还纳闷呢,我之前只知道西门贤弟很得燕王看重,倒是不清楚他与公主的事。”
“那刚才公主说她姐姐在等西门贤弟,那是不是也是一个公主?”蒲崇谟继续探问。
“嗯,另一位是大汗的嫡女,燕王的胞妹,西门贤弟居然直呼其名,真是让人越发看不懂了。”忽辛叹道。
虽然有猜测,但是从忽辛口中得到证实,让蒲崇谟的依然更加震惊,同时心中也是万分不解,这林彻怎么就这么神通广大,他才来几天啊,就结下了这许多顶层关系。
和他一比,自己这近三个月,简直是在吃闲饭啊。
这时,其他人才知道,刚才那跋扈蛮横的女娃居然是个公主,都惊得合不拢嘴。
而小乔更是后怕不已,自己居然还敢说出那种挑拨的话,现在还能喘气,简直就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啊。
这样一想,胸前的鞭伤立马感觉不到痛了,小伤,小伤而已,养养就好了。
这会儿,其他女姬看向小乔的目光就复杂多了,真不知道今天该对她嫉妒还是怜悯。
小乔被她们这么一看,心头也是发毛,惴惴不安起来,晃着哀怜的眼神向忽辛求告,“公子,奴家今日犯了蠢,不小心冒犯了公主,求公子给奴家指条明路,奴家还不想死啊……”
忽辛才不会在乎一个女姬的死活呢,不过想着西门贤弟似乎对她挺满意,或许以后用得着,便耐心安慰,“放心吧,公主年纪小,刚才的事她可能没往心里去,何况西门贤弟明显护着你,不然刚才你就被打死了,既然事情过去了,那就不会有事了。”
听了这话,小乔心安了不少,随即又意识到西门舍人的价值,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真是伤疤都没好,就已经忘了痛!
‘呵!女人!’忽辛瞄了她一眼,看透了她的德性。
然后,他自己心中也还有许多疑惑,急着回家找老爹求教,“西门贤弟都走了,今天就到这吧,散了,都散了。”
告别之后,蒲崇谟心事重重回到宅子,找到自己的妹子,“璇娘,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