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官家对太子一向都是很严厉的,毕竟太子将来要承兆江山社稷的。
而太子左右也就这样了,所以难免让赵官家有些恨铁不成钢,少不得敲打一番。
因此,太子还是很惧怕这个‘父亲’的。
听到赵官家如此严格的要求,太子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起来。
包括抢救菫娘的时候,林彻所有的话语啊,动作啊,都毫无避讳的说出来。
赵堇也是才知道了更多的细节,听到林彻不但摸了她,甚至还亲了她,还是很多次,不由满面羞红,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甜丝丝的。
赵官家一直凝神听着,虽然一开始对林彻的胆大妄为感到愤怒,不过慢慢细想后,也明白是不得不为的救人手段。
“你是说,菫娘真的死了一回!?”
之前赵官家听报的时候,并不是很相信,以为菫娘应该只是晕阙过去而已,现在才知道是真的起死回生。
因为他知道太子虽然木愣迟钝,但是不会说假话,更不敢欺骗自己。
“是真的,死了足足一刻钟呢。”
“难道,那小子还真有神通?渡阳气,招魂魄,这岂不是仙家本领么?嘶,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太祖才会选他传信吧。”
赵官家一边思索,一边自语着。
太子欲言又止,心中很矛盾,他已经把林彻看成是朋友兼妹夫,有点担心说出来后,会害了他。
赵官家正好瞥见了太子这个模样,“还有什么没说的?难道你还像期满我不成?”
“爹爹,孩儿不敢。”太子怯怯的,“那个,杜太医说,如果让林彻一直给菫娘送阳气的话,可以根治菫娘的病。”
“恩?有这种事!?为何不早报?”赵官家一拧眉,看起来有些凶。
“可,可,杜太医说是他猜的,不一定有效,而且林彻说,他的阳气要很长时间才能修补回来。”
太子结结巴巴的说着。
“大伯,你别怪三哥,你都把他吓坏了。”
赵堇就是有这个本事,一两句话就能把赵官家的火气平复下去。
“好好好,大伯不怪他。”赵官家轻拍着赵堇的臂膀,然后用稍大的声音喊了一句,“来人!”
因为一家三口小聚的时候,赵官家也不想外人打扰
,所有宦官宫女都只能在门外候着。
听到赵官家的召唤,陈达走了进来,“官家,您有何吩咐。”
“去把杜太医叫来,还有,速速将林彻召来。”
听了赵官家的吩咐,陈达不由迟疑起来,杜太医倒是容易,因为就住在皇城里,随时待诏,可是,“官家,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了,外臣不宜入内啊。”
赵官家当然知道这个规矩,“无妨,我亲笔写个令谕,你派人速去速回!”
天大地大,都没皇帝大,陈达也只好照办了。
很快,杜太医奉召觐见。
老太医侍奉官家已经三十多年了,这几年官家身体欠佳,那更是朝夕相见,君臣之间也就没有太多客套。
“杜老,菫娘的病有法子了?”
“回官家,算是有吧,老臣也不是很确定。”
“你详细说说。”
“今日郡主之病实在凶险万分,老臣除非当时守候在旁,否则稍有拖延,便是无力回天。尚幸那林郎君身怀神技,将郡主救回,老臣事后查脉,发觉郡主的元气反而比之前更加充沛了一些,结合太子所述的救治过程,老臣可以八成认定是那林郎君的阳气的作用。”
“以后菫娘的病还会如今日一般发作?那阳气便是郡主保命的关键?”
“哎,郡主的病如果不根治,如今日这般凶险,必然是还会有的,至于那阳气是不是关键,老臣也不敢肯定,但有一点老臣却是肯定的,就是林郎君必定是郡主保命的关键,甚至是去除病根的希望。”
“杜老说的有理,不管是不是阳气的作用,也不管是用什么法子让菫娘起死回生的,都离不开林彻这小子。”
“官家,若是可能的话,最好让林彻和郡主随时可以见面,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致命的发作什么时候到来。”
赵堇这个时候趁机开口,“是呀是呀,大伯,你看老太医都这么说了,还是让林彻住到宫里来吧。”
“这?”赵官家为难了。
之前赵堇提这个要求,他并有太当真,也不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事,但现在关系到赵堇的性命,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爹爹,为了菫娘,就破例一次吧。”
太子鼓起勇气,破天荒的向赵官家提出请求。
赵官家思考了一会,
“杜老,这阳气,对我的病情有没有帮助?”
杜太医回答,“官家,这个事老臣也思考过,毕竟您和郡主的病源是一样的,但是又有不同,郡主是先天亏损,导致无法进行有效的治疗,而您并没有元气不足,您的病更多是要从化解血瘀上着手。”
“不同?”
“是的,就犹如一条河流,一种是源头细小,导致河水较少,于是流淌得比较慢,自然会让河床有些淤积,早早就导致水流不能通畅,另一种是源头正常,河水比较充足,便一直很通畅,但是因为河水中含有的泥沙渐渐多了起来,才导致了淤积,到了后期水流才开始不通畅,而水量并没有减少,河道不通,便会往其他地方冲击泛滥。”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菫娘就是那源头小的河,我是那泥沙多的河,所以菫娘年纪小小就发病,我是上了年纪后,淤堵多了才发病。”
“官家英明,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所以郡主的治理之法,就是想办法让她的源头扩大,增加水量,再辅以其他手段,让增大的水流去冲刷之前的淤积,如此便能通畅起来。”
“而我,其实就像黄河,虽然年年在加高河堤,但是泥沙源源不断,让河床越来越高,反而更加危险了,哈哈,杜老你不但医术高明,原来也通晓治水啊。”
赵官家是个聪明人,很快就理解了两者的不同。
“老臣哪有那样的本事,泛泛而谈罢了,有些事知易行难,老臣知道官家血液中含有的杂质太多,却一直没有治本的法子,只能一直像修河堤一样加固官家的血脉。”杜太医惭愧道。
赵官家摆摆手,“杜老,我知道你尽力了,人力有穷时啊,世间哪有事事都可解决的道理,那黄河的淤沙不也是从古至今都无人能解决么。我如今年纪也大了,也该顺应天命了,就是菫娘这孩子,大出生开始便受罪,若是有法子,还是要尽力一试的。”
杜太医捻着雪白的胡须,“郡主还年幼,身体还未长成,若是能够培元固本,那将来根治疾病,健康长寿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现在就看那起作用的是不是林郎君的阳气了。”
“我已派人去召他了,稍微等等,问问他就是了。”赵官家点着头,开始思考将林彻留在宫里的操作方法,要不,把他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