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却不由苦笑,“如今御史台基本都是贾似道的人,我从来与他们都是话不投机,若是有办法,我早就去见枋得兄了。”
陆秀夫思索一番,“前阵子,陈宜中倒是迁任了监察御史,只是我等与他不熟,虽然林贤侄说他也是扶保小朝廷抗元之人,但景定三年,正是贾似道的奏请,当年弹劾丁大全的‘六君子’才得以免省试参加庭试,得以第二名及第,难保他倾向于贾似道,怕是不肯帮这个忙吧。”
看来,贾似道对御史台的掌控,让文陆二人也是没有办法,林彻只能另作他想了。
“既然如此,那小侄从别的地方看看了,只是,那赖方死于海难只是,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能传到朝廷,届时还要两位伯父帮忙运作,让谢师早日脱困。”
文天祥点点头,“这事不用贤侄多说,既然赖方迟迟拿不出证据,那便没有道理一直将枋得兄关押在乌台,我等据理直争,必能让枋得沉冤得雪。”
二人又与林彻聊了一会,便告辞离去,他们不便于林彻一起出现在人前,便没有同他一起前往御史台。
送别了文陆二人,林彻便让人准备车马,那车夫叶成今日早早就如约而来,开始给林彻做专职车夫,待林彻上了马车之后,便问道,“郎君,我们要去哪里。”
林彻因为今日要去探监,所以得低调行事,不好带那么多人,便只让许三和与宁蓝相随,一同坐上马车,听到叶成问询后,便想了想,“先去秘书省吧。”
“好嘞,那请各位坐好,秘书省离得近,很快就能到了。”
叶成挥动马鞭,两匹健骡嘚嘚迈开步子。
林彻在临安太陌生了,只好先找找谢翰林和谢枋得的那个亲随谢乐邦,探明情况,再做安排了。
秘书省和林彻住的来悦居就在同一条街道上,相距不过一里多,很快就到了。
到了地方,林彻没有下车,让许三和前去接洽,他擅长与各色人等打交道。
没过多久,
他便回来了,“阿郎,这秘书省的门子,也挺贪婪的,给了足足一贯交子,他才肯帮忙通传,还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好像秘书省是他家一样。”
林彻眼皮都没抬一下,“无须和这些人计较,只要他不耽误我们的事就好。”
于是几人便在这里等了足足一刻多种,许三和以为是那门子光拿钱不办事,忽悠了他,正准备过去找他算账时,便看到谢翰林带着谢乐邦匆匆赶来。
许三和迎上前,把二人带到马车处,“阿郎,谢翰林来了。”
“麻烦翰林到车上一叙,小子不方便在外面露脸,失礼之处,还请包涵。”车中传出林彻的声音。
谢翰林也没介意,带着谢乐邦进了马车,看到林彻后,不由压低着声音,又带着急切的问道,“林郎君,不知那赖御史是否还在泉州?”
林彻明白他想问什么,“他和我同一天动身北上的啊,怎么?他还没到临安么?啧啧,他乘坐的官船应该速度不慢啊,哦,对了,来的路上,我倒是遇到海上天气突变,风浪大作,说不定他因此耽搁了呢,也或许是东海龙王见他眉清目秀,招他做了上门女婿呢,那他自然也就不再回来了。”
林彻嘴里说着玩笑话,只是神色却很笃定,于是谢翰林立马明白了林彻的言外之意,不由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
谢乐邦开口道,“翰林,我都与你说了,尽管放心就是,如今没有赖御史从中作梗,稍微到临安府运作一番,你家郎君很快便没事了。”
谢翰林点点头,然后郑重向林彻拜谢,“此番,多谢林郎君相助了,为我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若是林郎君有事用得上鄙人,请直管开口。”
“翰林多礼了,小子并没有做什么,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不过我确实有件难事,而我对临安又陌生得很,所以烦请翰林指点一二。”
林彻也不绕弯子,直接把目的说出来。
谢翰林正色道,“郎君请讲,不敢说指点,只要能帮
得上忙,鄙人绝不推脱。”
“我想去御史台探视一下我的老师,不知道可有什么法子。”林彻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谢翰林脸上现出一丝难色,不过却没有推脱,而是认真的开始了思索,半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倒是有一个同乡,在御史台做书吏,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
林彻露出微笑,“书吏?那也不错,既然上头没法子,那便从下头想法子就好了,书吏衙役其实才是一个衙门的主要办事人员,有了这条关系,我自有法子,不过还要麻烦翰林将这个书吏约出来。”
谢翰林见到自己能帮上林彻,也是轻松了不少,毕竟人情债是最难还的,林彻让自己避免了丧子之痛,再难的事,自己也要尽力而为,何况只是拉个关系呢。
随后,一辆马车拉着五个人,前往位于宝莲山下的御史台,然后林彻找了一个茶楼等待,谢翰林带着谢乐邦径直进了御史台。
他是清贵的翰林官,倒是没有人敢拦他,没多久,便找到了他那个姓王的同乡,稍稍讲了来意之后,这同乡倒是挺爽直的人,便随着谢翰林一去出了门,来到对面的茶楼。
林彻特地让店家开了一间比较清静的雅间,倒是不怕旁人偷听,等谢翰林带人进来后,很是热情的一番招呼。
“王大叔,我也不绕弯子,免得浪费你的时间,是这样的,我的一位长辈,如今正羁押的御史台,我想探访一下,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林彻礼貌得体的看向王书吏,求人办事嘛,态度很重要。
王书吏闻言,倒也没觉得惊奇,这种事他遇到的也不少,“这位小郎君,此事倒是不难,不过难免需要破费一二就是,不知您长辈尊姓大名?”
“长辈姓谢讳枋得!”
原本没当一回事的王书吏闻言,却脸上一黑,为难道,“若是旁人,我倒是有办法,但是这人嘛,上头看得紧,实在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