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和与宁小七二人一边看着台上,也一边交头接耳。
“阿郎的武艺进步飞快啊,比上次海上回来,又有了新的变化。”
开口的是许三和,他平时虽然没少在林彻身边,但是他都在忙东忙西,很少见到林彻练武的时候。
相反是宁小七,从每一天林彻起床练功开始,便一直陪着,有时候还得充当陪练和人肉沙包,所以他对林彻的进步是感知最深的。
他点着头,“俺现在与阿郎对练,已经越来越吃力了,阿郎的力道已经超过了正常成人很多了,更可怕的是他对力道的掌控,精准而稳定,而且气息悠长,若是真正的对决,俺觉得,阿郎就是拖,也能把俺拖死。”
许三和一脸赞许,“就如现在这样,阿郎一是把唐指挥当成了陪练,二来怕也是有意消耗他的体能。”
他们身后,绾绾双手紧紧捏着手帕,一双美目泛着担忧,死死的抓牢林彻的身影,听到宁许二人轻松的交谈,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何况仅仅只是刚见面不久的陌生人,似乎有种奇怪的东西牵动着她的内心。
台上,依然热闹得很,只是唐指挥的动作渐渐开始慢了下来,额头之上也开始淌汗,他身上的纹身,也在灯火的照射之下,泛出油光,让他背上的千手观音显得更加诡异,让人迷幻之中,觉得那不是观音,而是索命的修罗。
林彻在外人眼里似乎狼狈了些,但到现在,连衣角都没让对方碰到,气息也稳定得很,眼看唐指挥又一刀劈来,这次他却不在闪躲了。
他瞅准机会,角度刚好合适,于是探出手中横刀,用刀首点向金丝大环刀的刀面。
‘叮!’
一声清脆又略带刺耳的金鸣声,响彻了整个丰乐楼,众人都被刺激得打了激灵,汗毛倒竖!
大刀被荡了开去,唐指挥感到刀身巨震,剧烈的颤振,让他从手指,到手掌,再到手腕,最后传遍整个手臂,都是一种酥麻的感觉,就像雷雨天时,闪电劈在自己身边时的那样。
林彻趁机往后腾跳了两步,“喂,大笨牛,要不别打了吧,你弱得和一个
刚断奶的娃子一样,不是我的对手啊,别浪费时间了,你还是跪下给我磕几个头吧,我就饶你一命。”
说着,又往后走了几步,然后二人又保持到两丈的距离,一如开始时的那样。
围观者也开始起哄,“看着那么大的个头,原来却是银样镴枪头,大半天了,连人家小郎君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这还是咱大宋的指挥使!?”
“就是啊,要是靠他这样的禁军保护,怕是早被人打进临安城了,兵者,国之大事,竟然某些人也视若儿戏,私相授受军职,哼,本官明日上朝,必定参上一本!”
“连个小孩都奈何不了,何谈与蒙古骑兵对阵,难怪我大宋总是丢土失城,原来军中养了这么一批废物!”
“就这样的废物,也难怪我等文官看不起武夫,朝廷耗费无数军资粮秣,养了你们有什么用处!?”
嗐,大宋的文官啊,就是嘴皮功夫厉害,抓住机会就上纲上线,似乎不如此就显示不出自己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一般。
那贾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想到看起来威猛雄壮的唐指挥,竟然让自己感到无比失望,生怕他萌生退意就此认输,于是在台下高喊,“唐昇,快点给本公子弄死他!不然你这指挥使明天就别想做了!”
这真是急红了眼啊,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这样的话,完全把朝廷公职视若自己的私器,半点遮掩也无。
唐指挥被林彻溜了半天,这时候已是气喘吁吁,刚才林彻的话,他不是没有心动过,他也发现凭借自己的身手,很难奈何林彻的轻盈的身法,再往下打,也只是徒劳。
当然,他也不认为林彻能把自己怎么样,他觉得现在就想一头大熊想抓一只兔子,自然很难抓到,但是兔子也绝没有可能伤到大熊分毫。
听到贾宝的话后,唐指挥明白自己能进不能退了,不然小主子口中的威胁,很可能变成事实,于是,他调整呼吸,准备稍作休息之后,重整旗鼓再发动攻击。
林彻看到唐指挥只在那里喘气,眼神直勾勾的盯住自己,虽然没说话,但林彻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呵,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吧,想休息好了再
打!?没门,那哥不是白忙活了么。
“看来,你是要继续打了,那好吧,只是,这次,换我来攻了,记得我的名字,西门庆!”
林彻挺直身躯,左手在刀鞘的绷簧上一按,刀身弹出!
然后左手带着刀鞘往后一甩,一抹秋泓凭空停滞,接着林彻已经松开刀鞘的左手,再往前一探,反握住停留在半空的刀柄!
“嘶!”
所有人都被这一手惊艳了,鞘动,刀不动,第一次见到,原来刀剑还可以这样出鞘,原本还等着林彻抽刀时候,因为臂长不够而出丑的人,如今也是叹服!
林彻反手握刀,刀柄朝下,刀身背于身后,看上去犹如头上长出一截银色尖角。
然后,林彻动了,化作一抹残影,向两丈外的唐指挥射去!
唐指挥被林彻这一手,打得措手不及,感觉全身都被一股浓烈的杀气笼罩,于是慌忙抬起拄在地上的金丝大环刀,拦在身前准备格挡,铜环碰撞之声又是大作。
两丈距离,对林侧来说,不过瞬息便离唐指挥不到半丈了,于是口中炸响,“临!”
唐指挥被这一喝,慌乱出刀横扫,封死了林彻进攻路线!
然而他意想不到的是,林彻却突然腾空而起,完全避开他的封锁,从空中向他扑来,迎面而来的劲风之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字,“兵!”
所有人都张大着嘴,看着空中那抹幻影,电闪一般从唐指挥的肩膀边掠过!
林彻落地,单膝半跪,口中还念着,“斗!”
左手长刃,不知哪个瞬间变幻到了右手,刃面依然光亮如镜,反射着寒光。
那唐指挥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木然而立,一动不动,然后眼尖的人看见他喉间沁出一根血线,渐渐延伸,环绕住整个脖颈。
“当啷!”
唐指挥手中大刀落地!
随后,他的人头也在脖颈上慢慢滑动,一股血泉喷起,人头被冲上半空,然后迅速掉落,在戏台上,弹跳多次。
有些人似乎看到人头上依旧睁大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