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领走了安娜,唐英杰心里暗暗庆幸。
唐英杰因为青龙小区地块招标和社会大哥杨勇结了梁子,青龙小区开工典礼上有人向唐英杰打黑枪,唐英杰命不该绝,一只蜜蜂在他面前绕飞,他躲蜜蜂偏了一下头,正好躲过呼啸而来的子弹,唐英杰逃过一劫。
唐英杰知道这事是杨勇指使的,换个人肯定怒不可遏,指天发誓,不干掉姓杨的誓不为人。
唐英杰没有,他眼看着热热闹闹的场面突然乱了套,人们惊叫着作鸟兽散,会场顿时一片狼籍;他随着惊慌的人流,在大象的保护下躲时防弹车里,迅速脱离现场。
唐英杰回到办公室马上给苟局长打了电话,苟局长一声令下,全城的警察立即出动,封锁路口,加强巡逻,全城大搜捕。
全城震动,顿时警车嘶鸣,鸡飞狗跳。
其实,枪响后黑熊就带着人冲进了对面的楼里,逐层,逐个房间搜索,只在楼顶捡到一个弹壳,枪手早不知去向。
唐英杰,宋军,三胖,黑熊陆续回到办公室。
黑熊气疯了,涨红着脸叫嚷着要杀人,要去省城杀光杨勇全家。
宋军说:“我日它亲妹子的,这是下死手了,当着这么多人打脸,还够个揍儿吗?这口气不出,没脸见人了。”
三胖看着唐英杰说:“大哥,这口气堵也把人堵死了。”
唐英杰怒火中烧,阴沉着脸不吱声。
唐英杰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过头话,冷静下来后,他找中间人传话,表示是自己的过错,惹大哥生气了,他愿意认杨勇为大哥,赔礼道歉,有大礼相送。
杨勇不是笨蛋,他开始不相信唐英杰这么怂,派人打听这边情况,尤其是唐英杰的状态,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举动,得到的情报说唐英杰蔫儿了,是真害怕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杨勇接受了唐英杰孝敬的二十万,认他作了小弟。
唐英杰从“伊甸园”包养了当红小姐安娜,给他租了豪华公寓,两人疯狂了一个月,唐英杰借机把她介绍给杨勇,杨勇是江湖上有名的大色狼,连手下马仔的老婆都不放过。色令智昏,杨勇欢天喜地领走了安娜。
安娜就是唐英杰安插在杨勇身边的卧底,从此杨勇的一举一动唐英杰都了如指掌。
杨勇想投标一项城市排水工程,作为预热,杨勇邀请几位主管领导去欧洲考察城市排水,安娜及时报信儿,唐英杰得到信儿巴儿巴儿跑去安排送行宴,孝敬两万美元旅途茶水钱。
杨勇后背长个小粉瘤,洗澡按摩时受到挤压感染了,医生建议切除。杨勇在医大请教授作了手术,手术后杨勇就住在安娜家养伤,唐英杰得到信儿巴儿巴儿地赶去,孝敬二万元营养费。
安娜租公寓,租宝马MINI,每月生活开销二三万,都是唐英杰支付,杨勇不用花一分钱,白得一个大美女日夜陪伴。
杨勇渐渐地喜欢上了唐英杰,说唐英杰懂事儿,讲义气,够朋友。
凤凰山庄竣工的时候,唐英杰举办了隆重的庆祝宴会,邀请了很多领导,社会名流,其中就有杨勇。
唐英杰以小弟的身份陪伴杨勇,把他介绍给领导和朋友,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让人感觉他们关系很密切,如同兄弟。
六个月后,时节进入11月,唐英杰要收网了。
那天晚上下着小雪,不是雪片,是雪粒。后半夜,安娜租的公寓小区里走来一个高大的醉汉,醉汉拎着个酒瓶,走路晃晃悠悠,看上去似乎要跌倒,却又总在最后一刻找回重心,没有趴下。醉汉踉踉跄跄地晃进了小区。
安娜住的单元门前停着一辆奔驰车,车上坐着两人个,一个趴在驾驶座上打盹儿,一个躺在后排呼呼大睡。
醉汉走到奔驰车旁,靠在车上休息,举起酒瓶喝酒。
驾驶座上打盹的司机发现了醉汉,怕他手里的酒瓶了舞舞扎扎弄坏车漆,便开门下车,他走到醉汉身旁,伸手去抓醉汉,想把他拽一边去。
司机刚一出手,手却被死死抓住,醉汉好大的力气,只一扭,司机的手就背到了身后,接着酒瓶在他脑袋上开了花,司机一声不响地倒在雪地上了,这一切用时不超过两秒钟。
奔驰车后座上睡觉的人惊醒了,看一眼同伴不在了,叫一声没有回音儿。他抓起手枪开门下车,却见同伴儿躺在雪地上,他心里一惊,站直身体想进一步查看,拿枪的手就被抓住了,瞬间手枪易手。他回头想看个究竟,先是左眼挨了一拳,接着右眼也挨了一拳,两眼金星四射,他没看清对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抗,后颈部挨了重重一击,顿时失去知觉,昏迷倒地。
醉汉单腿跪地,从口袋里掏出胶带,把两个人手,脚,嘴都捆好,搜出他们身上的枪,插在自己腰里,把两人重新塞进车里,关上车门。
完成这一切用时没超过两分钟。
醉汉拍拍身上的雪,向四周望了望,微弱的雪光里,夜色寂寞,雪粒飘撒,人们在沉睡,城市在沉睡。
刚才的行动没有惊醒任何人。
醉汉用门禁开了单元门,上到六楼,用钥匙轻轻开了安娜的公寓门,脱掉皮鞋,在客厅站了一会儿,让身上的凉气消散一下,之后推开了安娜的卧室门。
在透窗而入的微弱雪光里,大床上睡着杨勇和安娜,两人体力透支,正在沉沉昏睡。
醉汉掏出手枪,装上小音器,闪进卧室。
杨勇被莫名其妙的声音惊醒了,起身要问话,“谁”字没出口,却听见“扑”的一声,杨勇眼前喷出刺眼的火舌,火光照亮了华丽的房间陈设和粉色的真丝大被,杨勇身体抽动了一下,就一动不动永远睡去了。
白的脑浆和红的血喷出来,溅在雪白的床头上,形成喷射状的图案,像一朵菊花。
安娜被惊醒,起身坐起,被子脱落,露出两只丰满雪白的胸肉,白白的胸肉上还留着杨勇咬下的粉红牙痕,此时正因剧烈地呼吸而微微颤动,安娜发现有人站在床前,张嘴要喊,却没有喊出来,只听“扑”的一声,一束火舌喷出,安娜前额开放了一朵血的花朵,安娜长出一口气,完成此生最后一次叹息,明亮的眼眸合上了,头一歪,不动了。鲜血依旧从额头的弹孔里冒出来,沿着她白皙细嫩的脸颊流下来,她白嫩的身体浸泡在血泊里。
醉汉开了床头灯,收起落在床上和地板上的弹壳,站在床前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之后关灯,不慌不忙地走过客厅,穿上皮鞋,轻轻关上门,似乎怕吵醒熟睡的人。
醉汉回到奔驰车边,拉开车门,那两个手脚被捆,嘴被胶带封住的保镖已经醒来,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醉汉。
醉汉穿着连帽长风衣,戴着黑面罩,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醉汉没有迟疑,火舌又喷了一下,那保镖惊恐的眼神熄灭了,空气里弥漫着头发烧焦的味道;醉汉枪口转到后排还在昏迷的保镖,火舌又闪了一下。
一切都归于寂静,只有雪还在下。
醉汉脱掉罩在外边的风衣,风衣上满是血迹,他卷起来拿在手里。四周望了望,城市在沉睡,夜很安静,没有被惊扰的灯光亮起,只有雪在不紧不慢地飘撒着。
醉汉走进树丛,翻过围墙,沿着墙跟儿走出百米,拐过街角是马路,马路边停满了汽车。
醉汉走向一辆汽车,车子发动,车轮压得积雪吱吱作响,汽车消失在雪雾中,车辙被飘舞的雪一点一点覆盖了。
这个醉汉就是大象。
大象上车后他放了一首汪峰的歌《飞得更高》。
我不是一块石头,也不是一滴眼泪,我只是一只小鸟,在寻找家的方向······
车子在歌声中驶出酣睡的城市,东方已经发白,冬天的太阳虽然出来的晚,但很快就要出来了。
三天后唐英杰参加杨勇的葬礼,杨勇的二个兄弟见到唐英杰立即起立迎接,给予应有的尊敬,他们没有怀疑唐英杰。
杨勇生前树敌不少,他们无法断定谁干掉了大哥。
江湖上实力为王,利益为重;是谁杀死了大哥杨勇已经不重要,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瓜分杨勇留下的那把真皮椅子和庞大的产业帝国。
他们谁也没有给杨勇报仇的心思,他们正在背地磨刀霍霍,准备一场决战,胜利者才有资格接收杨勇留下的地盘,产业,还有美艳的女人。
新老大的诞生跟新生命的诞生一样,总是从血泊中站立起来。
杨勇的死没人怀疑唐英杰,杨勇的两个兄弟甚至把唐英杰当作争取的对象,因为接下来你死我活的争夺中,他们不指望唐英杰支持,却希望他别再找麻烦,他这只砝码无论加在那边,都会让局面失去原有的平衡。
江湖中有人猜到了杨勇是谁杀的,专案组的警察也曾作过秘密调查,因为找不到证据,最终不了了之。
聪明人都不爱多管闲事,没人会为一个死人费尽心机,即使他曾经是老大。人们更在意活着的人,死人即使化作恶鬼,也没活着的人可怕,那就让死去的人安息吧。
新的时代要有新人去开拓。
杨勇的死除去了唐英杰一块心病,让人们看到了他智谋过人的一面,也验证了大象的忠诚和身手不凡。
大象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性情沉稳,居功至伟,却从不居功自傲,一切跟原来一样,出车,收车,时刻跟随在唐英杰周围,像他的影子。
然而,在伟业集团内部,越是高层的人,越是尊敬大象,甚至害怕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