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拢军大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的高层。
蜀国“乱民”的战斗力,朝野震动。
虽然百姓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高层们全部都一清二楚,那些乱民,就是蜀军。
当然,长孙无忌被李恪打得大败而逃这种事情,本来就等于是两个皇子之间的争端,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公开给百姓们知道了。
长安的街头,表面上还是一片宁静,百姓们依然熙熙攘攘地忙碌着。
不过,茶余饭后的街头巷尾,百姓们还是悄悄聚在了一起。
“听说了吗,蜀王招工了。”
“我也听说了!”
“他们就在南门外发放路费,拖家带口的才要。”
“啊?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若是有人冒领岂不是占便宜了?”
“是啊,一家子去蜀国的路费,算起来不少了吧?”
“嗯,怕不是得两三贯钱?”
“你当人家傻?有人陪护一起走的,十户一批,有马车!”
“嘶……那得多少马车啊!”
“城西郊外张老二,我表哥,就带人去了,到了之后马上分房子,安排了打井的工,给五贯钱(相当于后世一千五)安家费,工钱日结,管吃住还能一天带回来十斤粮食,月尾还有四百铜板(相当于后世一百二十块钱)月奉,年尾两匹布,老婆也能去纺织厂,拿男人的一半!”
“嘶……那不是过年家家户户一家大小都有新衣?我也听说了,若是工匠,一天是二十斤粮食,月尾八百铜板,四皮布!”
“这么好?那不分地吗?”
“你傻驴球蛋子?女劳动力都一天五斤粮食带回家还管吃了,男工翻倍,你特么得种几亩地,两口子才能一天十五斤粮食外加每个月六百铜板外加三匹布?种不死你!”
“那也挺好,可是没有地就没有保障啊。”
“保障什么?不管种田的还是务工的,蜀王府那边都管生老病死,五十五岁就可以退休,你在家种地你一天不死你都得种呢!”
“是啊,料想蜀王府不会短缺我等些许养老钱,真怕有问题,趁着能干活的时候多攒点钱一样!”
“对啊,能攒下不少家财咧!”
“听说去种地,只要十六税一交国税就行了,蜀王府还出资给挖井做水利。”
“确有这件事,现在蜀王府也在收地,配上耕牛,听说还有不少新工具,蜀王府现在牛也多,干活也快。”
“罢了,在这里整天被士绅欺负,干脆卖了地投奔蜀王府算了!”
“正好我家那边的地主也觊觎我的地许久了,早晚让他得了手去,明天我就给了他,拿点钱去蜀国领五贯钱安家费了!”
“对,那边就算没有工,去种地,没有士绅也不怕开荒的地被抢了。”
“同去,同去!”
不少人直接聊得热血沸腾,直接嚷嚷着要同去。
还真有不少佃农直接撂下了担子,拖家带口走了。
毕竟他们就算干到了收成,那些士绅总是有办法让他们变成倒欠。
那还伺候什么?
直接尥蹶子跑路。
吴老三,此时也在跑路的人群之中。
他的身后,自己的弟弟用独轮车拉着细软和老母亲,体型干瘦的媳妇正在旁边照应。
这就是他的全部家人,孩子不是没有,生一个夭折一个,三个都没养大。
都到这份上了还留在故乡给士绅盘剥,那就是傻逼了。
和所有跑路的人一样,他们都带着一屁股的债逃跑的。
城南正在招工的消息,他一清二楚,但是他的地主也知道。
“兄长,真的有人会接应我等吗?”
吴老三的弟弟吴老四一边推着车一边问道。
“废话,都走成了那么多人了,难不成还故意不带我们一家不成?”
“隔壁村的牛阿武,就已经去了,而且还加入了蜀军,待遇可是工匠的两倍!”
“你兄长我有一把子力气,不行过去直接争取投军,月奉都是直接发家里的。”
“届时再想办法给你讨一门媳妇去,这事情,谁也拦不住老子!”
吴老三用扁担挑着沉重的包袱,左顾右盼满脸警惕之色,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张老爷会不会派人在路上拦截?”
吴老三的媳妇颤抖地问道。
“那个狗东西,老子现在也放开了。”
“谁敢拦我,打不死他。”
吴老三一脸杀气地惦了惦自己的扁担。
一家人一路担惊受怕地走出了南门五里地。
他们的身边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百姓,不少人衣衫褴褛,面带惶恐之色。
显然,也是担心被士绅的人截胡。
事实上,不少乡里流里流气的青皮,已经在惦着棍子到处辨别那些走过的迁移户了。
如果有认出他们雇主手下的佃农,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拦截。
这些天已经有不少冲突了,甚至还有佃农寡不敌众被打死。
“吴老三,干嘛去呢!”
就在吴老三满脸警惕之色的时候,一把流里流气的声音,瞬间让他神色大变。
显然,自己被盯上了。
“夫君,怎么办!”
“兄长……”
弟弟和媳妇这个时候都用惊呼的口气呼唤他。
那惊恐的声音,一下子让吴老三怒了。
换做是谁,自己的家人受惊了,估计都会愤怒。
他满脸杀气地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同村的一个无赖破落户,马二。
他此时满脸不怀好意的神色看着吴老三,身旁还跟着三十多个打手。
“混账东西,老子秋收的收成不要了,留给张老爷了。”
“账已经两清,你且说你要如何?”
吴老三怒骂道。
“账清没清,你总得回去跟张老爷说声吧?”
“空口白牙,你说账清了就清了?”
马二的那张马脸,满是残忍的笑容。
“老子给那姓张的做了五年佃农,特么越种越欠钱,这是何道理?”
吴老三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干脆丢下了包袱,把齐头高的扁担直接扛在了肩膀上,还给了弟弟一个护着女眷的眼神。
他的弟弟连忙从车底下抽出了一根镰刀,把老母亲和嫂嫂以及独轮车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