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战马疾驰如风,一路向北,终于在逻些城外,追上了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已离逻些城不到十丈,他正奋力朝城楼上高喊:“开门,开门!”
城楼之上,还有一些残留的守城将士。
这时,城门已然打开了道口子,松赞干布眼看着就要进去了。
李恪自然不会让他进城,城中人口众多,一旦放他进去,再想找到,就不容易了。
将方天画戟轻轻一抛,而后反手接住,李恪将其提至耳侧。
再抬手扬戟,他做了个掷标枪的动作。
挥手掷戟,那方天画戟直直飞了出去,直扎向松赞干布。
这时候,城楼之上的守将已开始拉弓向李恪放箭了。
李恪忙抽出配剑,准备阻挡飞来的利箭。
这时候,方天画戟仍在空中飞跃,那戟身已由于空中受力,开始自转旋转。
它越转越快,势头越转越猛。
却不巧的是,城楼上射向李恪的利箭,有一支偏了方位,竟恰好射在了方天画戟之上。
这一箭并未阻住方天画戟,但却让其改变了方向。
方天画戟被利箭射中,戟尖偏下,已朝地上栽去。
李恪心头一黯,看来,这松赞干布是命不该绝了……
这时利箭已至,他赶忙挥剑来挡。
如雨利箭飞至,与李恪手中配剑交击,发出铿锵的金铁之声。
这一波飞箭已被挡住,但城楼上的敌人并不停手,仍不断向他射箭。
李恪赶紧提剑,准备迎接下一轮利箭。
“啾~”
正在这时,却听前方战马嘶鸣,而后又听得“噗通”一声,似是战马摔倒。
李恪趁空前看,才发现那战马竟已后蹄上扬,飞扑了出去。
原来那方天画戟被利箭击中,改变了方向,没有击中松赞干布,反而朝他胯下的战马脚步间而去。
那战马马蹄被戟身绊住,后蹄失准,竟飞身摔了出去。
自然,它背上的松赞干布也摔下马去。
李恪心中一振,立马打马向前,同时挥剑阻挡。
那松赞干布被摔落下马,这时已爬了起来,已一瘸一拐地向城门而去。
只可惜,他这样的速度,实在是走不回去。
李恪拍马而至,拾起方天画戟,横戟指向了他。
这时候,利箭已然消失——这些吐蕃人自然不想失手杀了松赞干布。
“认命吧!你输了!”
李恪轻笑一声,看了看一脸惶然的松赞干布。
“你……你……那战船上究竟多少人?”
这是松赞干布问出的第一句话。
他今日被那战船所扰,才放出弓弩手,继而引发了全局溃败。
李恪冷冷道:“五百人,我在前排战船上布置了稻草人,但实际上只有五百人。”
“五百人?”
松赞干布一惊:“那你如何操控那么多战船?”
李恪靠他更近,将其拉上战马:“真正起作用的战船,不过是中间的几十艘罢了。其他战船,不过是以铁链连上,跟在船队中壮壮声势罢了。”
事实上,整个战船队列,几千战船,只有五百特种兵在船上。
大部分战船,都是已铁链和其他船对接,跟在后面。
而最前方的战船上,全都布置了稻草人,给他们套上战甲。
那五百特种兵,分列在十多艘战船上,这些战船布置有巨型弩车,还具备一定的火力。
此前,那弓弩手射击,射中的不过是稻草人罢了。
而那被“吓”得入水的,自然是顾五的特种兵,他们当时一见到对方放箭,便入水躲避。
等这些弓弩手被李恪带人冲乱,顾五等人又爬回战船,操控战船靠近大营,放弩箭攻击大营。
松赞干布愣了半晌,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笑并不热烈,只带了满满的嘲弄。
他自然是在嘲弄自己:“本赞普……竟然被五百人吓住了……”
李恪已提他上马,这时不再理会身后出城而来的吐蕃守将,打马朝南,与大军汇合。
“你不得不派兵出营!因为你承受不了我弩车攻营的后果!”
李恪点明道。
事实上,这些天弩车的攻击,包括顾五等人潜水到河岸,靠近大营纵火,都与这最后的战船佯攻有关联。
正是因为弩车威猛无匹,正是因为顾五等人到了河岸,对大营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破坏,所以松赞干布才不得不派兵出营。
李恪看准了松赞干布不敢面对弩车加战船的攻击力,不敢承受大营被破的风险。
当然,这种对弩车和水战的恐惧,也是李恪这些天强加给他的。
自到了这逻些城南始,他就一直研究如何破营。
可松赞干布拒不出战,给了他极大的麻烦。
李恪想到战船佯攻,逼其出营,可他知道,这样的计策很难生效。
于是,李恪才要向松赞干布展示弩车的能力,展示火箭的威力,展示那战船靠近大营,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到了今日,松赞干布已没有选择,只要李恪派出战船,他就不得不怀疑船上有没有弩车,有没有火油……
而只要他大军出营,李恪自然直接杀出,冲杀他吐蕃弓弩手。
再之后,一切就好办了。
这时候,李恪已带着松赞干布,一路冲回了大营。
两人一落地,松赞干布就冷笑两声。
“好!”
松赞干布此时一脸决绝:“能输在你这样的人手下,也算死得不亏!”
他闭了眼,道:“本赞普想葬身在藏河里,你动手吧!”
李恪并不动手:“你也是一代枭雄,本王破例,允你不死。带你回京,接受我陛下恩赏!”
对于李恪来说,松赞干布活着比死了有用。
虽然杀了他,吐蕃便崩溃瓦解了,那四十万援兵也会失去战斗力。
可倘若留着,这四十万援兵便不战而降。
再说,这样有勇有谋的盖世枭雄,李恪倒也不想杀了。
“不了……我知你抓住我,是为了什么……”
松赞干布冷笑一声,他叹了口气:“我吐蕃男儿绝不屈从于人,更不会劝自己手下人投降……”
李恪笑了笑:“本王不需要你劝降……”
他又道:“你方才急着逃离,不就是为了活命吗?”
松赞干布摇了摇头:“本赞普逃离,是为了等大兵到来,再领兵与你分个高下……”
他脸上一黯,接着道:“现在高下已分,活不活,便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