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曾在打箭炉,与李恪当面对峙过,她自然清楚,此时说话的人,正是李恪。
一想起李恪,魅姬便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她很想绷直自己的双腿,让它不再颤抖,但却做不到。
李恪此人,实在是她所见过最为恐怕的存在。
魅姬曾凭借自己与生俱来的魅惑本领,将那泥婆罗国王唬得团团转,可李恪稍动手脚,就将那在国内毫无存在感的二王子,提拔成了泥婆罗的下一任国王。
就这,李恪仍不死心,竟亲自操纵政变,活生生将国王赶下了台,扶植二王子上位。
如此一来,魅姬受松赞干布指派,安定泥婆罗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回到吐蕃,魅姬又奉命指挥打箭炉防事,麾下二十六万大军,又有坚固城防,有大渡河天险。
可这般天大的优势,竟被李恪以同等兵力轻松破城。
而且他几乎不费兵力,就杀伤了十多万打箭炉守军。
如今魅姬镇守牦牛河,又被李恪巧施诡计,飘然渡河,发动奇袭。
现在她想趁李恪攻杀也托大军,逃回聿贲城,这几乎已是最卑微的苟且之策了。
但李恪竟连这一步都提前预料到,又鬼使神差般地出现在她回城的路上。
虽然还没看见李恪的身影,也没有见到一个蜀军,但魅姬已然清楚,这一次自己再也逃不掉了。
这时候,笃笃的马蹄声响起,李恪从那山丘之上下了来。
他还是一骑白马,一身红袍,还是目似朗星,眉若剑宇,潇洒至极。
可在魅姬看来,这个潇洒的身影,简直如恶魔一般,令人心寒胆颤。
“魅姬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李恪轻笑一声,朝魅姬的方向微一侧身。
这本是寻常的礼貌姿态,可魅姬却仿佛心神被重击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震。
她已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直冒冷汗,汗毛都已立了起来。
“噗通!”
她再也控制不住双腿,瘫软坐到了地上。
“你……你是何人?”
提那木真皱着眉头,指着李恪喝问道。
李恪看了看他,笑道:“你就是这聿贲城的守将,提那木真?”
提那木真侧扬起头颅,鼻中轻哼一声:“正是本将!”
他回身看了看瘫倒的魅姬,略一思量,又抬头道:“你是……李恪?”
李恪将手中方天画戟往肩上一靠,悠闲自在道:“不错,正是本王!”
“啊!”
这提那木真显然没有预想到李恪会在此出现,他身子一震,而后赶紧握紧了手中长刀。
“放……放箭!”
他又急急招手,吩咐身后的部将。
“慢!”
李恪抬起手来,喝止道。
这一声喝止倒出奇地起了效果,对方的弓箭手竟齐齐止住了动作。
李恪接着道:“提那木真,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率军投降,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否则……”
他又将方天画戟放了下来,坐正了身子,语带威吓道:“本王能在倾刻间,就要了你项上人头!”
这一声威势十足,直叩在吐蕃众军耳里。
李恪现在是只身面对十五万大军,他说这话,众人本该觉得可笑。
但此刻,众人都笑不出来,因为他们莫名相信,李恪是有这能力的。
“你……你……你休在此妄下狂言!你……”
提那木真被这句威胁气得面色发紫,他胸脯起伏,喘着粗气:“你……你这黄毛小儿,竟敢如此嚣张,看我吐蕃利箭!”
说着他又朝身后挥手,示意手下人放箭射他。
“杀啊!”
“冲啊!”
这时候,从这守城军的前方,侧方,后方,四面八方,冲来了无数蜀军骑兵。
这些骑兵来势极猛,马蹄飞奔,卷得尘土飞扬。
这铺天盖地的尘土阻住了吐蕃人的视线,他们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
但听这震天慑地的喊杀声,马蹄声,这骑兵的数量绝对不少。
吐蕃人彻底慌了,他们这下再也顾不上射杀李恪了,纷纷举起手中长兵器,茫然地向四面八方望去。
提那木真也彻底慌了,他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蜀军的骑兵,自己被彻底地包围了。
他稍一愣神,再回身找寻李恪,却已看不见李恪的身影。
方才李恪还悠然地在前方与他说话,这时候竟和消失了一般。
再一晃神,却见前方有一道红光交错的电光闪过。
红的是袍,白的是马。
这红白交错间,隐隐闪着一道明晃晃的亮光。
那是方天画戟的寒光。
这一道光疾速靠近,迅速掠到了提那木真身旁。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却见那最亮的寒光倏地一闪,在提那木阵身上掠了过去。
而后,这红袍白马又转了个方向,掉头离他们远去。
吐蕃人正自好奇,却突然听得那副将尖声高叫:“将……将军!”
再抬头向那提那木真看去,众人被登时就是一惊,而后便觉肝胆俱裂。
那提那木真,方才还好好地坐在战马之上,可自那寒光闪过之后,他已不再完整。
准确地说,他的身子还是完整,可头颅已然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脖颈上一个圆滚滚的血窟窿,正向外漫着浓稠黏腻的血液。
“这……”
已有人站不住瘫软下来。
倾刻间……取你项上人头……
这李恪竟说到做到……
他……到底是人是鬼?
而这时,白马归位,李恪仍是红袍长戟,这长戟上多了些血光,而他的另一只手上,赫然提着提那木真的人头。
蜀军冲杀的声音依然响亮,骑兵们迅速冲锋,很快靠近了吐蕃守城军。
而此刻的守城军,个个面色煞白,手脚颤抖。
他们这般姿态,如何能顶得住骑兵的冲杀?
只见得骑兵在人群中迅速穿梭,那吐蕃大军很快就被骑兵冲得散了架。
再之后,就见这些吐蕃人被骑兵手中突伸的长枪扫过,纷纷落了地。
一时间,这些吐蕃人竟四散奔逃。
可他们无处可逃,因为骑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封堵了每一个方位。
这黑水大桥前,迅速变成了一个炼狱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