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一挥长戟,当下便打马上前,那默咄虎也拍马迎上。
二人之间隔了十数丈,可一旦冲锋起来,转瞬便交锋上。
刚一遇上,那默咄虎便已抬起了手,将他手上的金瓜锤砸向李恪。
这默咄虎看起来虎背熊腰,金瓜大锤舞得阵势吓人,可李恪却一点都不惊慌。
他只是微一侧身,而后顺带着一抬右手,将方天画戟在半空中虚扫一招,便旋即打马收住脚步。而后,他看也不看那默咄虎,直接驱马回程。
众人先前看那默咄虎威势骇人,还道他要一举结果了李恪,可没承想,李恪长袍一抖,也没怎么出手,那默咄虎却好像中了重重一击似的,停下了动作。
大家正自奇怪,却见默咄虎的喉间突然喷薄出大量鲜血,那鲜血将他胯下战马都已染红。
“噗通”一声,默咄虎就此倒地,再没有爬起来了。
他的战马仍在向前奔蹿,可人却已死得干干净净了。
“嚯!此人竟有如此厉害?”咄摩胜雄一惊,失声叫道。
饶是咄摩胜雄这久经沙场的老帅,这时也被李恪的身手所惊。
默咄虎毕竟不是他薛延陀的部将,所以咄摩胜雄倒还能说出话来,可那突厥大军,此刻是一片沉寂。
哥舒良这时候张着大嘴,怔怔呆了许久,都没有将嘴合上。
这默咄虎乃是突厥军中的猛将,单论单挑能力,在突厥军中,也能排得上前十。
可方才那一战,李恪似乎是杂耍一般,只稍稍侧了侧身子,而后出了一招,就将默咄虎给秒杀了。
这让哥舒良和他麾下的突厥大军怎能不震惊?
此时李恪已打马回到自己阵中,他将方天画戟向地上一插,立在身侧,而后向对面问道:“还有谁?”
这一声叫嚷并不响亮,甚至有些散漫随意,可联军众军还是被他这略带挑衅的话语给惊骇住了。
大军阵前,秒杀敌将,这是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可看李恪现在云淡风轻的表现,似乎将这事当作喝水吃饭一般毫不在意。
难道他的实力,竟已达到藐视众生的地步了吗?
众人再一想起他曾阵斩颉利,也难怪,这可是在突厥阵前斩杀颉利可汗的人啊!他杀你个默咄虎,不是和砍瓜切菜一般么!
此刻,微风吹起,卷起沙土荡过两国联军。
而联军阵中,一片萧索颓败之象。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再没有人敢跳出来应战了,大家这时都在心中嘀咕,待会儿真要打起来,可得饶着点这混世魔主走。要不然,真要叫他手上那长戟扫到,那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好了!”
李恪慵懒地叫了一嗓子,还随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既然没人要打,那你们是逃还是降?给个痛快话来!”
“这贼子,竟如此嚣张!”
咄摩胜雄恨恨骂了一句,又与身旁的哥舒良对视了一眼。
他们二人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出了犹豫与迟疑。
现在,联军士气低落,对方又极有可能具备杀招,真要他们打,的确没有信心。
李恪将对方表现看在眼里,心中暗道离自己的胜利更近了一步。
他又朗声朝对方阵中叫道:“你们若是想打,那我蜀军就陪你们玩一玩……若是不想打,便彻底滚回草原,不要再来搅扰我大唐北境!”
“否则……我手上这杆方天画戟,可不答应!”
李恪心中其实并不想在这儿打,他只想对方后撤,逃离常山县,逃往野狐狸地区。
他心中制定的计划,是想偷摸到野狐狸地区,而后才突然杀出,再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
先前在东林山脚的突然袭击已经成功,但由于靠近草原平坦地带,没能杀伤对方。但野狐狸地区是山谷地形,在那里,战马压根跑不起来。
他心中料定,如果将东林山脚的埋伏照搬到野狐狸地区,自然能将对方彻底消灭,为大唐北境排除隐患。
虽说即便在这里打,自己这边赢面也不小。但李恪并非莽夫,能以更小的伤亡获得胜利,又何必要逞那英雄,将手下儿郎的性命白白送到正面战场上呢?
但李恪这么想,对方可不会对自己手下有这般仁心善念。
这咄摩胜雄与哥舒良,为了自己的战功,可不会将自己手下人的性命当回事。
此刻,咄摩胜雄看了一眼哥舒良,问道:“你怎么说?”
哥舒良阴戾的小眼稍一阖上,又突然打开,绽放出道道凶光。
“试也要试一次!总不能打都不打,就直接跑了吧?”
哥舒良一捏拳,从嗓子里挤出话来:“先让大军上去和对面打一打,只要局势不对,咱们立马就撤!”
他的目光扫向李恪背后的那些步兵:“反正,对面骑兵不多,机动性不高。咱们若真是败了,想要逃,他还能留得住咱们么?”
这骑兵强于步兵,一在冲杀能力,二就是主动性高。
打与不打,都是骑兵说了算。
只要骑兵不想打,拍马溜了,你还能追得上人家吗?
所以,哥舒良敢于上去尝试一番,反正打不过还能跑嘛!大不了就是死几个人而已……
“好!就依你!”
咄摩胜雄也将腰间长刀一按,努着劲儿道。
决策已下,两位将领立刻吩咐麾下将士,准备出战。
令旗一挥,联军众将纷纷亮出枪镋斧戟,勒住马缰,随时准备冲锋而去。
看见这番阵势,李恪心中一黯,对方还是没有被自己吓到。
但既然要打,他也不含糊,自己这边士气正高昂,真要打起来,也绝不会落于下风。
他迅速一亮长戟,高声吩咐:“儿郎们,准备咯!将这群犯我山河的狗崽子们打回草原上去!”
“杀!杀!杀!”
蜀军齐声高喝,士气如虹!
“锵!”“锵!”“锵!”
众人纷纷亮出家伙,战场之上,金铁寒光乍现,晃得整个草原上亮堂堂一片。
李恪闭上双眼,秉气凝神,他在心中默默一叹:这一战,终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