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刘志听到李恪的分析之后,不由再生出感佩之情。
这蜀王殿下,竟已计算到了敌军败逃之路,当真是思虑周全。
难怪人家都说殿下精于谋略,这开打之前,就给你算得清清楚楚,谁还能斗得了他?
他随即也看向行军图,“咦”了一声,指着野狐狸地区道:“这一片,怎么都是山啊!”
他只是随意一问,却不想李恪这时笑着看向他,点头赞道:“不错,你的观察很仔细!这正是我如此看重此地的原因!”
马刘志被夸得有些脸红,忙摆手自谦:“卑职不懂这些,全听殿下的!”
李恪指着那野狐狸:“山区地形有一个好处,那便是骑马不便。”
他看了看帐外大军:“咱们的部队,主力是七万骡马化步兵,虽说机动性较强,可作战时仍是徒步对敌!”
这步兵想要斗过骑兵,当然不能在开阔地带了。
否则骑兵一冲起来,你连人家指头尖都摸不到,便会被骑兵给冲垮。
但山区地形则不同,战马无法驰骋,那骑兵的优势就没有了。
在这里,李恪的骡马化步兵刚好能发挥优势。
李恪向马刘志解释一通:“所以,我的计划是,将敌军赶到这里,而后在野狐狸设伏,歼灭两国联军!”
马刘志一愣:“殿下,难道你又要分兵?”
他这时想起了安市城一战,当时在安市城,李恪将骑兵分出城外,埋伏高句丽大军,而守在城中的,便是七万步兵。
这一战马刘志打得很艰难,他当然印象深刻。
现在李恪又提设伏,马刘志当然理解为分兵而行,一拨人受在常山,驱赶两国联军,另一拨人赶往野狐狸,提前埋伏起来。
“不!”
但这时,李恪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咱们的兵力有限,不能分兵!”
在安市城时,那是己方镇守城池,七万人倒还能守得住。
可到了常山,这里是开阔地带,最利于骑兵冲杀,若还想分兵,那李恪那点兵力,肯定是无法将对方打败的。
既然无法打败联军,更谈何将对方逼回野狐狸呢?
“这一次,咱们要尽遣主力,先在常山打败敌人,而后再一路追赶他们,将他们逼到野狐狸,再在野狐狸设伏!”
李恪解释地很清楚,但马刘志这会儿已经在挠头了,显然他听得一知半解。
“殿下,卑职有个疑问!”
“说!”
马刘志皱着眉头:“既然殿下说咱们要在后追赶他们……”
“那还哪有时间设伏啊?”
“总不能将人分成两瓣儿,一个追人,另一个提前赶到野狐狸,设置埋伏吧?”
马刘志百思不得其解,从时间上来看,李恪的计划完全行不通。
对方又不是没长腿,明知野狐狸不适合自己的骑兵作战,还非得在那儿停下来,等着你设好埋伏,再与你交战吧?
他心中大为不解,只好将这疑惑甩给李恪。
李恪这时满脸幽笑,他将行军图一合,高深莫测道:“山人自有妙计!”
……
细作早已打探清楚了联军汇合的地点与时间,所以李恪此时要做的,就是提前埋伏,而后突然杀出,给敌人沉痛一击。
他们设定的汇合地点位于常山县北侧,东林山脚下,这东林山脚是大片的开阔地带,对李恪的计划很不友好。
两国皆是以骑兵为主,共有二十余万人马,可李恪现在只有四万骑兵,想靠这四万人打败对方,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剩下的七万步兵,在这等开阔地带,要硬刚如此规模的骑兵部队,那就和送死没两样。
所以李恪还得最费一番心力,他将大军埋伏在东林山中,等候两国联军到来。
突厥与薛延陀人来得比李恪预料得早一些,离既定时间还有两个时辰,那两支大军就已赶到了常山县北。
离东林山还有一里路的空地,是一片茫茫草原,此时已是深秋季节,草地上枯黄一片。
当两支大军结伴赶到这里时,这一片草原立时变了颜色。
黑压压的骏马兵士填满了草原,给这片宁静的草原带来了肃杀之气。
突厥统帅哥舒良与薛延陀统帅咄摩胜雄二人打马同行,一同率领着身后的两支骑兵部队。
这两支部队从野狐狸汇合之后,一同赶到常山县,为的就是在此同三国中兵力最强的高句丽大军汇合,商讨攻唐之事。
“哥舒良,听说唐人拒绝了和谈,还要派人与咱们斗上一斗,此事当真?”
薛延陀人咄摩胜雄当先开口,他是个身高体胖的中年汉子,戴着顶圆顶盔帽,梳两根齐肩小辫,那小辫悬于耳侧,叫人一看便能认出,他是草原上来的人。
那突厥人哥舒良年纪较小,刚刚过而立之年,他也拖着根小辫,只不过并未梳在两肩,而是用红绳绑了束于脑后。
哥舒良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掏出封书信,递了上去:“不错!这是我国特使阿史那·巴坎亲笔书写的信,你看看……”
那薛延陀统帅接过了信,看了几眼,而后怒喝一声:“哼!这大唐倒是好本事,竟敢不将咱们三国联军放在眼里!”
这咄摩胜雄举止粗犷,形容威戾,他方才怒哼一声,震得手中书信都瑟瑟发抖,差点没抖落到地上。
“我看大唐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把咱们草原铁骑的威名给忘记了……”
哥舒良阴冷着脸,恨恨说道。
“还不是你们那个突厥可汗,在长安让一个小娃子给砍了脑袋,让唐人长了威风!”
咄摩胜雄一顿揶揄,说得哥舒良脸色有些发青。
突厥人在长安打了败仗的事,已传遍了草原,草原各部都拿这事当个笑话来看。
这时候咄摩胜重提此事,自然让身为突厥大军统帅的哥舒良有些不大舒服。
哥舒良旋即骂道:“这一次,咱们要狠狠地敲打敲打唐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谁是奴仆!我要掳他一两千唐人回草原,整日给我当奴作仆,以泻心头之愤!”
“这就对了嘛!”薛延陀统帅哈哈一笑,“唐人如犬彘一般,不拿鞭子敲打,便得意忘形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东林山,粗着嗓门骂道:“这一趟,咱们三国一同出马,定能将那李世民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实实将河北众地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