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要!”
一声尖厉的叫声自密林之中响起,回荡在山越之灵栖息地的上空,惊起了一大片鸟雀。
树屋之中,一个男子勐然坐起,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的惊恐之色。
在他床边,身着羽毛饰物的祭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次的治疗......又失败了吗?”
女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祭司向那里望了一眼,慌忙起身行礼道:“柳大人,您怎么来了,这里屋舍鄙陋,只怕......”
“不妨。”
繁茵七席第七席,吟风逐月柳婵心走到了男子的床边,伸出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一道自然灵力缓缓流入男子的识海之中。
感知着里面的情况,柳婵心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思维浑浑噩噩,灵台驳杂不堪,意识纷繁错乱,之前的治疗似乎......”
“似乎完全没有效果。”
侍立于一旁的祭司苦笑道:“我们已经尝试了许多办法,但他们的病症始终没有起色。”
“他们......”
柳婵心问道:“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尚未恢复的487人中,并无一人好转。”
祭司躬身回复道。
过了良久,直到他腰都弯的酸了,才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好,我知道了。”
.........
月夜。
秦如生穿着单薄的衣物,沐浴着清冷的月光,走向了琴室。
此时的晚风已经带上了一丝微凉,但对于秦如生来说,这种程度的寒暑已经无法构成任何困扰。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练了一阵琴,看了一本《山越风物志》。
还想了一些事情。
这次山越之行本非他所愿,原本以为来到这里之后,就要面临垂木池的洗礼。
却没想到山越自己族中起了动荡,一来一去之下,倒是把自己给晾在了这林间客舍之中,终日与那老板娘厮混。
不过,这也给了他操作的空间,危机模拟器的冷却可马上就要结束了。
只要拖到那个时候......
秦如生想起了晚间自己模彷着卜继祷的样子,卜的那一卦。
“夕惕若厉,无咎。”
虽然算自己,还算的是生死攸关之事,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奇怪的卦辞,但这次的倒是意外地正常。
“无非是谨慎行事,随机应变罢了。”
秦如生轻轻推开木门,身后的清辉就洒入了空无一人的琴室之中。
熟练的做好前戏,打开琴盖,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夜色寂寥,独自一人在琴室之中弹奏琴曲,也让他的琴音之中,带上了一些落寞的意味。
当然,秦如生并没有太多伤春悲秋的忧愁情绪,他更关注的,是这琴音对乙木精魂的滋养情况。
“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看来这几次的练习还是卓有成效的。”
“但是,玉徽朱弦所带来的琴艺精通似乎也已经达到了瓶颈,再往上提高就需要老老实实的大量练习,如果将为此而花费的时间与提高的效率相互对比,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秦如生脑海中转着杂七杂八的念头,琴音顿时受到了影响,原本清幽旷远的琴声中,夹杂了一些不太和谐的音符。
“算了,还是先将这一曲弹完,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秦如生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下的松木瑶琴,忽然,有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掠过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衣不蔽体地走在旷野上,一只饿狼紧随在他身后,绿油油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的身子。
被人盯上了。
秦如生不动声色,依旧按部就班地弹完了这一首曲子。
他不紧不慢地合上琴盖,高声道:“何方朋友前来拜会,不必躲躲藏藏遮掩行迹,直接现身一叙吧!”
秦如生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灵力,试图以此判断对方的方位。
“就在琴室门外,那几块假山的中间位置,似乎没有遮掩行迹的意思......不对,他进来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得“吱呀”一声,屋外的人已经缓步走入,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看不出性别的人。
他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面具,看那面具的面容,像是传说的罗刹、夜叉一类鬼物。实力则大大方方展示了出来,没有做任何的遮掩。
但是,即使不加遮掩,秦如生也无法判断出对方的具体深浅来。
他的神识撞上去,就像是一支弩箭迎面撞上了一座高山,除了自己撞的晕头转向外,一无所获。
是惹不起的人......
秦如生还没来得及开口,那戴着面具的怪人已经抢先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浓重的磁性,让秦如生想起了电子合成后的加工产物。
这显然不会是他的本音。
什么时候?
秦如生想了想,笑道:“若非知道阁下在外,在下怎会弹奏此曲?”
“按你的说法,倒像是早就发现了我的行踪,为了我特意弹了首曲子一样?”
那戴着面具的怪人冷笑了一声,道:“琴音是不会骗人的,从第五乐章第三小节开始,你的琴音明显变得有些慌乱,有些猜忌。原本就不那么纯净的琴曲又混杂了不少异样的情绪,后面的琴声简直如牛哞马嘶,不堪入耳。”
“你应该直到那个时候,才发现了我的行踪。”
牛哞马嘶怎么招你了,等小牛马再强一点就召它出来揍你......
把话噎回肚子里的秦如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顺带送上了几顶高帽:“前辈果然慧眼如炬,明见万里,晚辈佩服。”
“只是不知您深夜前来这林间客舍,有何贵干呢?”
一时之间,他也有些摸不准对方的身份。
最大的可能是繁茵七席之一,但也不排除一些强大的部族首领、长老的可能性,毕竟自己的实力在山越之灵领地内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自己看不透的角色,未必只有繁茵七席。
“我?我出来赏赏月,不行吗?”
那戴着面具的怪人“哼”了一声,道:“你这小子也是奇怪,弹琴的技法明明已经登峰造极,连许多闻名遐迩的琴师都远不如你,但琴心却修的一塌湖涂。”
“不对,不是一塌湖涂,是压根就没有,你究竟修的是什么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