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许多次意外之后,梅林?艾弗里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随时都在施展测金术,当然不是从额头正中那么显眼的地方,而是在宽大长袍的掩饰下,由戴着特制手套的右手施展。
艾弗里改良的测金术带有很强的掩饰能力,即使是与导师级炼金术师面对面交谈,都很难被后者所察觉。这是经过撒图姆药剂师和维克托头领多次验证得出的结论。
区区一位侍者当然不可能察觉到艾弗里的测金术,当然也没有察觉到拐角对面有什么特别的气息。听到贵宾的疑问,他急忙转过身来,彬彬有礼的鞠躬说,“尊敬的铁大师,请您原谅,我只是个仆人,不知道城主阁下有什么别的安排。”
“哦,那就奇怪了。”艾弗里点了点头,藏在袖子里面的右手再次震动一下,一片无形的测金术波动散发过去,在转弯处墙壁的后方随之浮现出一团只有施术者本人能够察觉的微弱光芒。“站在拐角处那边的,难道是荆棘花十九雄杰之中的某位大人吗?”
侍者有点怀疑的朝前面张望了一下,由于角度的限制,拐角处看不到人,也看不到地上有什么晃动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睛,决定还是不要多嘴冒犯贵宾,于是再次鞠躬说,“请您稍等,我去看看前面究竟是哪位大人。”
侍者的这句话声音不高,然而显然已经被拐角处的那个人听到了。随着一声干涩沙哑的笑声,一位头发花白的高大老人走了出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艾弗里。这位老人脸上带着贵族武士所特有的傲慢,胸前佩戴着镶嵌着金边的荆棘花纹章,肩头披着一条雪白的半披风,表情虽然不能说是充满敌意,至少也让艾弗里感到很不舒服。
只有家族长老或者掌权人才能使用金边来装饰纹章,这位花白头发老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不过在庆祝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出现在走廊里堵截贵宾,怎么看都算不上是和善的态度。
艾弗里保持微笑的表情,稍微移动了一下脚步,让自己的身体稍稍侧了过来。这位老人在测金术波动里反馈的强度不算很高,顶多是维克托头领那样刚刚踏入导师境界的水准,不过也有很大可能是由于年纪的关系实力减退导致。
放在刚刚离开布鲁弗莱学院的时候,艾弗里或许还会因为一名普通导师而深感畏惧,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这位老人给他带来的压力几乎可以无视了。
“向您致敬,多哈长者。”侍者朝着老人深深鞠躬,姿态和语气无比恭谨,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截然相反,“请您原谅,庆祝晚宴即将开始,铁大师是宴会的主宾,现在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在这里。”
花白头发的老人脸色冰冷,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侍者的解释。“你就是铁大师?”他的语气和脸色同样没有一丝暖意,仿佛面对的不是拯救了考文垂的英雄,而是城下蛮族大军的头人。“以一位药剂师大师来说,真是年轻得很呢。”
艾弗里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语带嘲讽的反唇相讥,“还算好吧,巴哈长者,以一位熔金战士来说,您可稍微老了一些。”
“年轻人这么骄傲可不好。”巴哈长者没有动怒,或者说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我必须承认,最开始的时候,我把这次蛮族闹出来的风波看得太轻了,所以做出了一些不太妥当的应对。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没有你,考文垂依然屹立数百年,而且还将继续屹立下去。”
艾弗里微笑着沉默以对,因为他很清楚,这位老人没有想从他这里听到回答的意思。直到目送着巴哈长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年轻的药剂师才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拦住我,就为了说这么几句废话吗?”再次迈开脚步的时候,艾弗里的心里多了一些令他感到不解的念头,“巴哈长者显然不是爱德曼男爵的同路人,或者还是反对的一方,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为了耽误这么一点时间吗?”
心中的不解难免拖慢了艾弗里的脚步,当他来到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门前的时候,有身份的宾客已经全都到齐了。低沉的号角声连续响了三次,一身贵族正装的爱德曼?布里佩斯男爵挽着维罗妮卡夫人的手臂,满脸笑容的出现在大厅二楼的小平台上,然后沿着铺着红地毯的楼梯缓缓走了下来。
“让我们欢迎尊敬的铁大师,考文垂城邦最可敬的、永恒的朋友!”爱德曼男爵的声音嘹亮高亢,带有宛如歌剧表演一样夸张的腔调、“没有铁大师伸出的援手,考文垂将会遭遇到一场可怕的灾难,朋友们,宾客们,兄弟姐妹们,让我们举杯向他敬酒吧!”
响应的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满怀热忱,宴会大厅里面的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朝着梅林?艾弗里高举酒杯,水晶杯里晃动的红色酒浆在大厅的上方荡漾起一片迷离瑰丽的光影。
艾弗里突然感到意兴索然。这些人里面熟悉的面孔不多,但是他很清楚,至少有三分之一做好了城破之后迅速逃离的打算,还有三分之一根本就是与沙漠蛮族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不都是坚定的守护者。
然而现在,每张脸上都洋溢着欢乐,每张嘴里都吐出了恭维,每个人的态度都是无比坚决,仿佛只要蛮族大军再次出现,他们光是用刀叉就能把那位赫赫有名的阿拉汉头人活活撕成碎片,然后吃得一干二净。
“我真的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选择……唉,现在我手里握着的力量是不是已经足够保护自己了呢?与其应付这些政客、商人和神棍的组合,还不如回到布鲁弗莱学院,去做一些炼金术方面的研究呢。”
艾弗里一面心里这样想着,一面保持微笑,在号角声中举步走进宴会大厅,走进充满欢呼和虚伪的空气之中,向着爱德曼男爵走了过去。
就在他距离爱德曼男爵还有几公尺的时候,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艾弗里的耳畔响起。
“退后,契约人,退后,危险就在前面,马上退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