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燃在制作这个锦囊的时候的确很认真。寂静的夜晚,她就会把锦囊拿出来刺绣,尽她所能的缝制的最漂亮。奈何她生来没有做手工的天赋,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做出来的锦囊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锦囊送出手,心里本还有几分忐忑,没想到慕渊择居然毫不犹豫地就夸它漂亮!
苏燃燃黑漆漆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真的?你可是第一个夸我手工做的好的人呢!”
“第一个?你还为谁做过手工?”慕渊择微微皱眉。
当然是厌魑,她为厌魑做过好多小玩意儿呢,可惜三眼怪那家伙不识货,就没有一次夸过她的!想到这里,苏燃燃愤愤然。
她心直口快,“就是……”
呵,好险!她差点就把厌魑说出来,不行不行,她可是答应过慕渊择不会在他的面前提起厌魑的名字。
一旦提到厌魑,慕渊择可是会生气的!
苏燃燃顿了顿,“当然是我爹啦!”
慕渊择沉默地盯着她,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真实。
她拉过他的手,把锦囊塞进他手心,睁着眼睛说瞎话,笑嘻嘻道:“我为谁做过手工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都没有这个做的好。”
小小的锦囊在手心静静地躺在他宽阔的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手指的温度。
慕渊择垂眸,白玉般洁白无瑕的手指在锦囊的宝珠上摩挲,他低声道:“你哪里来这些宝珠?”
苏燃燃仰头道:“喂,慕渊择,本人好歹是魔尊最宠爱的三公主,几颗破珠子还是有的吧?”
慕渊择轻笑,道:“破珠子?”这可不是魔界的珠子,这是仙界才有的天珠。
他送给苏燃燃的天珠不知凡几,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都有,但这样小的小天珠倒是未曾送过。
啊,对,她怎么能说自己送他的是破珠子呢?苏燃燃黑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开玩笑的,这些珠子是我从小就有的,宝贵的很呢。”
这话一点不假,她小时候可喜欢它们了,晚上还要抱着它们睡觉呢。常常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珠子撒了满床,饹的她一身都疼。
后来她不玩了,就把它们收进随身空间。
若不是今日把它们找出来,她都忘了这些珠子的存在。
慕渊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么小的天珠,和母后某串手链上的珠子是一模一样的。
他把锦囊打开,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轻声道:“这香味怎的如此熟悉?”
“就是我的香膏呀,我把自己经常使用的香膏添加了进去,这香味很淡,我猜想你一定会喜欢的。”苏燃燃笑嘻嘻地介绍道。
“但凡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慕渊择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他把锦囊放到鼻尖深深一嗅,微微闭了闭眼。
“嗯……”他眉头舒展,舒服地叹谓道。
香膏有这么好闻吗?苏燃燃不解,这不过是魔界最普通的香膏。“我只在锦囊里装了一点,这样的香膏我有好多呢,你若是喜欢,我还可以送你更多。”
慕渊择将锦囊挂在腰间,瘦窄精壮的腰身有了这秀气的锦囊做配,似乎在宣告着名花有主。
他满意地微微一笑。
“不用了,若是锦囊的香味淡了,你再为夫君装上便是。”
苏燃燃点头,“也行。”啊,不对,这家伙怎么又称自己是她夫君了?不知为何,她莫名红了脸,明明这个称呼她都听过很多次了。
慕渊择伸手点了点她绯红的脸蛋,“怎么,不好意思了?”
苏燃燃反驳,“才没有。”
窗户外的大街人来人往,喧嚣热闹,夜色下的情人们走在青石街道上轻声言语。
窗户内,一仙一魔,说着话,温馨而静谧。
春末的夜风吹拂过柳枝,吹开房间的雕花木窗,一轮圆月映照在深蓝的天空。
“哇,好美。”苏燃燃从窗户看去,“我还是第一次在人界看到如此完整的满月。”
慕渊择站在她的身后,温柔道:“人间每一个月都会有满月,我们来人界已经半个月有余,月有阴晴圆缺,我已经看遍了。”
苏燃燃没有细想,同样来到人界,她怎么就没看遍呢?难道那些她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夜晚,慕渊择都在看月亮吗?
她道:“人间的月亮,原来可以这样大这样亮。在魔界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景象,那里 天空永远都是灰暗的。”
慕渊择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纵然这样,你依然热爱它,不是吗?”否则,就不会为了魔界的安危,和初次见面的他做下那样的约定。
苏燃燃回头,眉眼弯弯一笑,“当然啦,魔界可是我的家,无论它是什么样,我始终爱它。换做你,你也一样爱仙界吧?”
慕渊择把玩着她的发稍,眼眸里有几分淡然,“不是,燃燃,本殿只爱你存在的地方,若是没有你,仙界和牢笼无异。”
“啊,那谢谢你啦。”呵呵,大佬真会说话,说的她都快感动了呢。苏燃燃对他的话显然是不相信的,她区区一个魔界废柴,有什么资格去和整个仙界相比呢?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慕渊择看出了她眼中的不相信,没有多说什么。低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
这个锦囊和苏燃燃送他的不同。
锦囊周身散发着鲜红的光芒。
将整个房间照耀地如同白昼。
“哇,好亮。”苏燃燃不再看月亮了,目光停留在这个比月亮还亮的锦囊上。
红光像是会呼吸,时而强烈耀眼时而微弱温柔。
慕渊择拉起她的手,把红色锦囊给她。“送给你。”。
苏燃燃看着手中的锦囊,诧异道:“给我?为什么?”好好的,怎么又送她东西了?
慕渊择轻声道:“你方才送了我锦囊,作为礼尚往来,我回送你一个锦囊,很奇怪?”
苏燃燃把红色锦囊还给他,“我送你东西是我自愿的,谁让你回礼了?再说这样一来,不是成了交换信物?”
“交换信物?呵,似乎也不错。”慕渊择低笑,“燃燃,连夫君都没想到呢,你是怎么想到的?”
啊,苏燃燃懊恼,“什么嘛,我又不是故意想到的。”
“不是故意,那就是潜意识里想到的?燃燃,原来你早就想和夫君交换信物了?”慕渊择捉弄道。
“才不是,”苏燃燃辩解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本殿还以为你是在提醒我呢,燃燃,你若是把这当做信物也可以,待到以后,夫君送你更好的信物。”
闻言,苏燃燃立即将红色锦囊扔给他,仿佛是一个烫手山芋,“不要,慕渊择,你可不要乱说!信物这种东西,可是以后要成亲的男女才用的,本公主又不和你成亲……”
她话还未说完,慕渊择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变黑了,接下来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和我成亲?那你想和谁成亲?”
呼,好险她反应过来,这交换锦囊和交换信物无异,差点儿就着了慕渊择的道儿,若是以后她和魔修成亲了,慕渊择还把信物拿出来,那她岂不成了毫无信用的?
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只道:“魔界么,修仙的一大堆,随便找个凑合凑合就行。”
她眉眼真诚,半点不似说假。慕渊择的脸色更黑了,低沉的嗓音带着危险的气息,“随便?凑合?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有问题吗?”苏燃燃道,她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是真的不知道这话有哪里不对。
慕渊择禁锢住她的双肩,眼眸的寒冰冒着丝丝寒冷之气,苏燃燃瑟缩了一下。
他低声道,“苏燃燃,别想和别人凑合,你只能和本殿在一起。”
苏燃燃被她圈在怀里,好似一瞬间冻入冰窖,她终于明白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慕渊择惹怒了。
啊,她怎么忘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仙界太子殿下,总是对一些鸡毛蒜皮很在意!
怎么办?
要不,还是先哄哄,否则这银河之怒发起了,人间百姓要着不住。
“……”心里那样想着,哄哄他,可是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冰眸,她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啊!
呜呜,她想遁了行不行。
“我……刚才说错了,”苏燃燃缓缓开口,“我没想着和别人凑合,我就和你凑合。”
“和我凑合?”慕渊择骤然神色更凉,冷冷道,“真是委屈你了。”
苏燃燃连忙改口,“啊啊,不是,不是和你凑合,是……是高嫁给你。”从地上嫁到天上,可不就是高嫁吗?当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嫁到天上去,先不说她舍不得魔界,就说高傲的仙尊会答应这件婚事就奇了怪了。
慕渊择也不过是嘴里说说,到时候娶仙女的时候难道还会想到她这个魔女?
哈哈,不是笑话吗?
既然大家都知道以后的结局,这样的谎话,她说起来也不必介意。
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建设,苏燃燃接下来的话就说的麻溜多了。
“本魔女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机会嫁入仙界呢?想必一定很隆重很骄傲吧!”她做出向往的表情,简直到了夸张的程度。
慕渊择的脸色渐渐柔和起来,言语中的冷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柔情,“燃燃,届时,你想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燃燃悄悄吐了下舌头,看来她哄他的话还挺有效的,这不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嘛。
她接着瞎编,“嗯,到时候我要三界最美最美的喜服,要仙界最好喝的美酒,要可爱的小仙童奉上最美味可口的糖糕,还要……”
她想了想,“对了,仙界应该有很多的鲜果吧,那就在大婚当日摆上最甜最香的果子!”
“还有呢?”慕渊择期待地问。
“没了。”苏燃燃道。成亲不就是这样吗,吃的喝的往桌上一摆,男妖和女妖一起拜拜,就送入洞房了。
“不够。”慕渊择把她轻轻拥进怀中,低头吻着她的发顶,“燃燃,几杯酒几个果子几颗糖,我慕渊择的仙妃岂不委屈?届时,我将以整个仙界为聘——”
把仙界送给魔界公主?!
“等等。”苏燃燃连忙打断他,要死了,说什么以仙界为聘礼,若是仙尊听到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不打死慕渊择这个逆子?
舍不得打死亲儿子慕渊择,那不是先拿魔界开刀!
苏燃燃假装打了个哈欠,“嗨,成亲的事以后再说,我困了,想睡觉。”
她圆圆的杏眼半阖,这样子困顿极了,头一歪就能倒下睡着。
“怎么,你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慕渊择紧紧盯着她,眼中的冷冽死灰复燃。
她……她敢说对吗?
答案是,不敢!
她把头埋进慕渊择的胸膛,撒娇道:“我当然感兴趣啊,可是,我现在真的好困,好想睡觉了。反正成亲还早的很,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啊。”
慕渊择的眸色暗了暗,怎么会没用,若是她立刻答应,成亲仪式便可以立即举行。
成亲当日的场景他已经设想过无数次,可是她,就连提到这个话题都会困的想睡觉。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期待。
酸涩一点点漫延,慕渊择将怀里的人抱的很紧。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无边无际苦涩溺毙。
“疼……”苏燃燃艰难地冒出一点儿声音,慕渊择是准备把她捏碎吗?还是准备把她捂死在他胸口!
慕渊择骤然松开她。
苏燃燃揉了揉手臂,“嘶……疼死了……”她真的要生气了,慕渊择这个家伙,抱她干嘛用这么大的力气,是故意让她疼吗!
“噌——”情根断裂处才长出的那根纤细情丝,绷断了。
此刻观测到这一情况的月老,摇了摇头,叹道:“唉,苏燃燃这株断裂的情根,早就枯萎,即便长出情丝也会断裂,太子殿下偏要强求,只怕难以如愿!”
苏燃燃把他推出去,嗓音甜美慵懒,“时辰不早了,我要睡觉,你快出去。”
“燃燃,你睡。我守着你。”慕渊择在门口站定。
“不行,你守着我,我就睡不着了。”苏燃燃道。
慕渊择沉默了一瞬,无数个夜里,他悄悄守在她的身边,她不也浑然未觉吗。
但是,不能把她逼的太紧。
燃燃像极了春日的风,是最不受束缚。
慕渊择低头妥协道,“好。”
他果然出去了,并为她关好了门。
苏燃燃从床榻上蹦起来,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开心道:“真的走了呀?”她还以为他不会答应呢,死活要赖在她房里的事,慕渊择也不是没干过。
桌案上还剩两盒板栗糕,苏燃燃拿起一块,骤然发现,板栗糕的盒子里,放着一样东西。
是红色锦囊,此刻闪烁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