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几分钟，”书记官的目光在光晕闪烁不定，马格努斯感觉到它故意停顿了一下，“你经历了一场时间的跳跃。不过就是越过硬币的反面返回硬币正面的简单理解，但对于时间本身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不过真正奇妙的还在后面，你体内的.....”

“我没有任何感觉。”

“不要把无法理解，无法观察到的事物刻意忽视，”或许是因为短暂盟友的关系，这头恶魔此刻并没有吝啬自己的知识，“凡人无法承受高等层次的跳跃，他们的肉体和意识承受不了，最终会变成亚空间断层中的叠状泡沫，但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一次直视特拉瑞姆本身与佩特博格的特别经历，呵呵，这种经历同样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你的本质。”

似乎察觉到了马格努斯心中的想法，书记官笑道：“你问我以前干什么的？嗯，以前还是凡人的时候，让我想想，我真的活了很久了，凡人已经是很远很远，很远的记忆了，”它的语气中出现了少有的感慨与缅怀，“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话，我当时在一个叫做普洛斯佩罗的星球首都提兹卡城生活，并且在那儿担任一名灵能老师，教别人怎么玩转灵能。成天跟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们成天聚在一起搞科研，钻研以太，偶尔出去杀杀异形，砍砍绿皮，朝九晚五非常愉快，直到后来被一群野狗给灭了门，这就很不痛快。”

似乎是被书记官口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勾起了好奇心，马格努斯忽视了那些奇怪的用词，问道：“像你这样的生物居然曾经是人类，成为恶魔有很多好处么？”

“嗯，”读取了马格努斯的记忆后，恶魔自然而然地让交流变得简单而又愉快，它继续以一副老学究的口气说道，“当然多了，不然大家怎么都想着成为恶魔，相当于在一家产业越做越大的上市公司做员工，除了头顶多了个大老板以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是，跟你脑子里想到的巫妖差远了，但此恶魔非彼无底深渊的恶魔，我们的变化乃是生命形式的跃迁，而不是变成一坨在生死之间摇摆的可怜弃儿或者基因不定形的痴呆儿，哦，你说那些畸形的怪物啊，那能算恶魔么，那就是坨屎。不过说不定现在两家产业链相近的大公司的子公司逐渐联手新业务了也说不准呢，呵呵，毕竟我们公司也要恰饭的嘛。【注：亚空间乃人类幻象之源，无底深渊乃是灵魂死亡后的去处，人正常死亡，一般去外层位面或者神国做祈并者，剩下去深渊或者去糊墙。】

回到公司福利的问题上，你的生理机将能一直维持在巅峰的状态，不老不死，青春永驻。这么亘远的命运织线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嘿嘿，说不定随便鼓捣还能觉醒你记忆中那些动漫中才会出现的替身能力。”

“这么说成为恶魔反而是件人人都应该踊跃去做的好事吗，”马格努斯闻言只是一笑了之，他继续问道，“直接告诉我获得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吧。”

“我诱发了你永生双螺旋基因链里的一条联结的基因片段，”书记官说这句话的时候严肃出现在了那张英俊的假脸上，马格努斯甚至看到了一丝紧张，他甚至以为那是不可能存在的幻觉，“另外请放心，我绝对没有可能，我不可能出现任何低级的失误！我能保证这条绝对无害，除了一些引发活性能量的良性循环并加快变异速度与肌肉线腺体的强化巴拉巴拉巴拉之类的东西外，我没有动任何手脚，更没有任何意图去干预螺旋的变化！”

虽然听不懂这个老逼在说什么，但这个意思不就是我吃喝嫖赌但还是个好男孩一样吗？

书记官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马格努斯，但那目光显然不是在打量一个具备智慧的个体，而是仔细地研究打量眼前这个东西，观察这个有机体的奇妙构成：“你的基因链是如此的完美，超出我所闻所见中的一切事物，承载了几十亿年生命进化的历史，简直就是黑夜大海之上升起的一颗明珠，一颗恒星陨落于残迹世界的珍奇瑰宝。我原本之前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已经能肯定你的制造者一定是一位伟大的基因工程研究者。”

话虽如此，可它就是无法在马格努斯的记忆中找到任何关于创造者的痕迹，更令人惊奇的是，自然原力依然在马格努斯的身上显现，丝毫没有因为基因人工造物的原因而弃他而去，就算是最深的梦魇中也毫无痕迹，难道真的是通过亚空间魔力变异这种不科学的方式造成的？

“哦，什么片段？”马格努斯迅速摆脱了噩梦的影响，他现在心中出奇的平静，前所未有的能量在他体内一刻不停地变化。他一边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不是渴望怪物吗，我已经把你变成怪物了，一些史前掠食者的基因片段，你会喜欢的。”恶魔笑道，但即便是高等如它，也不过只是自然演变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垂钓者，放下饵，接着收获一些只言片语。它想象不出自己随手间的动作究竟放出了一头何等惊人的恶兽，但现在对方越强越好，通过试炼的把握也就越大。

这座城市已经沉寂了三千六百多年，时间久到了一个恶魔都会无聊到疯的地步。

立刻，马格努斯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不只是生理构造上带来的变化。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形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异变，他的重量已经增加到原来的数倍，体型也获得了显著的变化，比如现在视线中的手掌，马格努斯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穿它们，直抵自己那金属冷色的粗壮指骨。

手指的前段到关节处已经完全变成了层层递结的奇异组织，仿佛给自己原本的骨骼套上了一层层钢铁的护甲，但马格努斯明白不止指骨，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变成了这种东西。他轻轻握紧了拳头，强健到非人类的肌腱组织在与骨骼关节运动时摩擦出了一阵轻微的爆响。

力量，难以想象的力量，以及急切诉诸暴力与杀戮的诸多欲望。

此外自己的心仿佛又随着这次身体的变化突破到了一种新的地步，他不再拥有凡人才会具备的羞耻感，道德观也逐渐随着兽性的增加而日益淡薄。此外旺盛的食欲也让他原本对生喰同类以及其他智慧生物血肉的恶心感彻底消失无踪，马格努斯如今已经能自然而然地融入原始的生态，再无半点隔阂。

事实上，这坚硬如铁的拳头上确实还有些不足之处，一是少了点鲜血的点缀，二是少了些丑陋的疤痕，三是......

“我可没允许你在设计的时候加上自己的想法，”马格努斯有些不悦，“书记官，你什么时候见过红皮肤的人类，那特么是外星人吧。”

“可你看起来很满意，”恶魔的笑容依然满怀着恶意，“你不同样喜爱红色么？”

“放屁，你能读懂我的想法和记忆，如何不知道我的喜好，”马格努斯哼了一声，“我喜欢的红色是血液浸染成的深红色，尤其是敌人铺洒的鲜血溅满我的身体时，我会有一种仪式般的成就感，身心仿佛得到洗礼，而不是把皮肤变成像血液凝固后的黯红色，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书记官眨眨眼，“我的记忆中有人就和你有同样的肤色。”

马格努斯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问道：“谁，谁这么没品？”

“这人也是浑身红皮，人称晒伤的欧格林，更刚好也和你同名，他也叫马格努斯，”恶魔竭力不让笑声影响自己的发言，“巧不巧？”

“哦吼，那又如何？”马格努斯闻言撇撇嘴，“我也听不懂，估计多半是你的恶趣味，”他扭了扭粗壮的脖子，然后望向前方的空旷，“继续试炼吧，我想要早点离开这里。”

“如你所愿，”恶魔在笑声中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好好享受你的狩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