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格努斯冷冷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他注意到空旷的血肉角斗场内不再刷出新的敌人了。
“从你踏入这里开始,马格努斯,”‘男人’自顾自地说,“我原本以为你是又一个无意中闯入此地的无辜者,但我想我错了。”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马格努斯的皮肤,看到里面那些不似人类却熟悉的结构,然后露出了满口如剃刀般锋利的可怖獠牙,紫红色的分岔舌头从满是獠牙的裂耳巨口中探了出来,在舔动嘴唇时一边滴落诡异的蓝色剧毒一边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我看到了你内心的怪物,看到你体内的奇异变化,”‘他’的眼中突然爆出难以言喻的震惊与贪婪,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我没想到,你是个工具,是个实验品!告诉我,是谁制造的你?!”
“你上来,”马格努斯闻言不爽地朝这怪物招了招手,“在这里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嘿嘿,你很懂行啊,”怪物桀桀怪笑道,提高的音量仿佛金属之间互相挤压后的摩擦声,看来它并不准备上场面对马格努斯,“一个人造的......呵呵呵呵,不让我说了么?有些人真的痴心妄想,还准备重蹈覆辙,而有些人看见这些亵渎的造物,又会很生气啦。”
在马格努斯冷漠的目光中,它眯起眼,收拢了脸上的假笑,开口道:“给你一个明示,小虫子,我可以轻易地摧毁你,从肉体到精神上彻底地毁灭你,但我不太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我更喜欢交易,一笔让双方都满意的交易,这让我会有心理上的些许满足感。
我们现在可以做一个交易,各取所需,你看起来很想出来对吗?只要你答应我,这就是一个附赠的小小礼物,你还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以你的理解方式来说,我的祈愿术没有施法次数的限制,点石成金,力量权利,美人美名,只要你想,我完全可以满足你内心所有的渴望。”
“无不无聊,你们这样的怪物是不是都可以读心?”马格努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笑道,“我心中所想的都瞒不住你,我能感觉到你那恶心的触须在触碰我的内心世界,你想试探我有没有什么后台,不,你知道我肯定有背景,但谁知道呢?你觉得我知道吗?”
“削除记忆,你在暗示什么?”怪物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马格努斯,这个施法动作令马格努斯心中的戒备提高到了极点,五颜六色的混沌泡沫第一时间浮现体表,大量连在场妖魔都感到震惊的亚空间能量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疯狂地注入了他魁梧的身躯,滚烫的血液逐渐化作毁灭的猩红电流,从那金色熔球状的眼眶中溢出。
那狂暴的怒火与对杀戮的渴望甚至在亚空间内诞生了新的生命,几个恶心的混沌卵出现在马格努斯的周围,紧跟着几头形状畸形怪诞而又可怖的异形恶魔挤破胎盘破开卵壳挣脱束缚,深红与橘黄色的冷光不断在它们扭曲面目下的双目中不定地闪烁着。
短暂的犹豫后,浑身沐浴着羊水的它们挥动着畸形的利爪或者触手以及其他什么恶心的天生武器咆哮着朝自己的‘父亲’冲来,有些怪物身上还连接着没有及时分离的脐带,看起来极其恶心。
它们先是爬行,但超强的适应性让它们很快能够行走,然后变成奔跑和冲刺,等冲到马格努斯面前的时候它们已经比初生足足增大了数倍,浑身肌肉膨胀得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注射了一吨的类固醇。毫无疑问,这些怪物是为杀戮而生,而它们乐于喋血。
马格努斯能感受到这些怪物籍由自己的愤怒而生,但他可不会蠢到觉得它们准备拥抱自己,他甚至不认为这些东西身上具备着一丝人性。凡人的兵器显然对这些怪物没用,魔法武器能正常生效,魔牙术附带的重拳依然能带给它们相当的打击。即便如此,赤手空拳杀死它们仍然是一件很费事的事情。
战斗结束的时候马格努斯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完好的皮肉了,到处是血淋淋的伤口。他的一只眼球发生了移位,本就凄惨的面目下被暴力扯得七零八落,露出森森的白骨,一截肠子还露在腹部的创口外面晃悠,胸腔被恐怖的利爪撕开,一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知道多少骨头被打断了,他扯下贴在自己脸上那个类似于抱脸虫一样的古怪生物,刚才这玩意儿一直在马格努斯的脑门上疯狂撕咬,把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养长的头发用带着酸性的口水和利齿啃了个精光。也许是因为害怕地中海,狂暴的愤怒让马格努斯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其生生撕成几个散落的零件,然后再把一直咬着自己小腿的那只恶心的像是昆虫一样的畸形恶魔生生踩爆,绿色的血液溅了他一身。
这种赤裸裸的血腥搏斗让台上的观众们大呼过瘾,有些妖魔甚至开始期待这个角斗士下一场的表演。
战斗结束后,马格努斯像个大病初愈的肺结核患者一样重重地喘息着,他能感受到自己两颗心脏间有一个因魔力变异而生的新生器官正在释放着大量的奇异物质,正在快速修复自己破损的骨骼、消失的皮肤以及缺失的肌肉,大量亚空间魔力的涌入让那些恢复的血肉变得更加坚固强韧,不仅如此,还令他的心中涌出奇异的愉悦感。
正常人已经可以死上几次的致命伤势现在对马格努斯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只是几道短时间能够迅速回复的伤口了。
他的呼吸迅速平稳了下来,然后对着一直看着自己的‘男人’道:“我要谢谢你没准备偷袭我,你是做不到吗?”
怪物放下手指,不可置否地怪笑道:“好好呵护着你那张人皮吧,暂时,我还不想把它从你的脸上扒下来,”一语双关的它继续道,“你就不想获得一些小小的提示和帮助吗?我可清楚你现在什么都不明白。”
“先生,”马格努斯无不戏谑地说道,“你现在对我最好的帮助就是回到你的观众席上乖乖坐好,而不是在这里骚扰参赛选手。而且别再说些成年人都懂的废话了,去骗骗那些喜欢舔着棒棒糖的小孩子吧。”
怪物从马格努斯的记忆得知了棒棒糖为何物,但它并没有因羞辱而生气,像它们这样的生物通常不会因为语言的羞辱而感到愤怒,因为它们自诩是比主物质位面更加高等的生命,骄傲让它们不会因为劣等生命的挑衅而愤怒,所以它只是继续呵呵道:“也许我该拿出点诚意来,但我并不觉得你能活到后几轮,况且今天能活动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言毕它在马格努斯面前的躯壳迅速蜷缩,就像是被什么重力重重地挤压着,头颅、身躯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了下去,最后缩成一团拳头大小的蠕动烂肉。
啊,草,可真恶心!
马格努斯强忍着一脚踩爆它的冲动转身离开,他知道那个怪物已经不在这副躯壳之内了。回过头的时候场内又在传送的灵光中出现了96个装备精良的战士,他们比之前自己看到的战士更加强壮,更加魁梧,装备也更好。
按理来说,他应该为接下来可能变得更加可怕的情况感到忧虑,但刚才疼痛与激烈的厮杀已经完全点燃了他内心一直刻意压抑的真正渴望,一团纯粹而深红色的狂怒。
马格努斯像真正的饿虎一样猛地扑出,在敌人还散成一团的时候冲入了人群,看起来就像一个不自量力的未成年人冲入一群全副武装的成年人当中,似乎是绝望之下的自寻死路,但你看见那些被巨力抛向半空中的碎肉残肢就知道那恰恰相反。
他像一个令人绝望的幽影穿行于敌人的视网膜内,徘徊于他们紧张的神经前。被混沌强化过的战士们虽然只能捕捉到一阵风声和影子,但仍然施以凌厉的反击,试图以冰冷武器形成的兵刃风暴将略显单薄的敌人切成碎肉,但敌人似乎完美地预测到了他们每一次试图成功的举动。
这群被混沌侵蚀了脑子的蠢货们忘记了过去严明的纪律与整齐的战阵,转而像苍蝇一样嗡声尖叫,各自为战,这正好方便了马格努斯蚕食它们。他在人群中迅速借着一具又一具强壮的躯体进行人类来说近乎匪夷所思的借力弹射,以超乎人类视网膜想象的速度迅速移动,只有青蛙这样具备动态视力的生物们才能跟得上他的动作,每一次打击都毫不浪费地精确命中敌人盔甲缝隙间的关节或者他们因为急于反击而短暂暴露的要害,精准而致命。
战士正在一个个倒下,角斗场内回荡着利爪撕裂空气的声音,戛然而止的粗重呼吸,宛如女人般短促的尖声惨嚎,少许刀刃击中肉体发出的切割声,金属与金属间相互碰撞的沉闷声响,而敌人依然迅速而有力的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