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得多了，也会免疫这种夸张的魅力，马格努斯看了眼吧台后方的帘布下只有一人的身影晃动，好奇地问道：“麦尔丝，你老爸呢，他怎么不在，今天他不在镇门口呆着，说明不值班啊？”

少女指了指港湾的方向，道：“太阳刚出来就走了，跟几个老家伙下水捕鱼去了。老爸上个礼拜和几个外地佬打了一架，没想到第二天就被上司辞退了，估计是碰到了什么钉子，他娘的，”她先是问候了一下那人的祖宗，然后笑眯眯地伸手环住马格努斯的脖子道，“你来找我爸搭车的想法破灭了。”

马格努斯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香味，不动声色地挣脱对方的环臂笑道：“麦尔丝慧眼如炬，被你发现了。”

“那当然了，”少女哈哈笑道，“我是谁嘛，嗝.....白痴。”她突然放下酒杯，就像脑后长眼睛一样伸手将那个偷偷起身想要逃跑的胖子拽了回来，再摁进刚才柜台破开的洞里，又是一声巨响过后，胖子再也没声音了。

“那你最近怎么样，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马格努斯问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小事，没什么大事，”少女哼哼道，然后整张脸耷了下来，“啊——，其实就一点小事啦，我想出去大城市加维拉看看，父亲不同意。”

“他怎么可能同意放你一个人出去，”马格努斯扭头对着吧台后方喊道，“玛格阿姨，来份肉排！”

“好的。”吧台后方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马格努斯回头对少女笑道：“你至少也要说自己要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啊，有人互相照应，你老爸说不定就肯放行了。”

听到朋友二字，少女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不屑道：“哼，我身边哪有朋友，都是群被下半身本能控制的废物，一个个都想着上我，还在我吃的东西里下药，都是群该死的人渣。那群同镇的蠢女孩则一个个嫉妒我嫉妒得发狂，到处暗中败坏我的名声，现在大家都说我是天生贱货和欠C的妓女，”说到这里她看着马格努斯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当初要不是老哥你救下我，我说不定已经被那几个下药的畜生玩烂了，”然后又恢复成了没心没肺笑嘻嘻的样子，“想不到老哥你一副废柴的模样，勇敢的时候却比男人还像男人呢。”

“啊哈哈，”马格努斯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于是打算快速跳过话题，“自然界中，空有魅力却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生物总是灭绝得很快，而只有那些既魅力又致命的怪物，我们在谈论它的时候心中才会带上敬畏。如果你只是个花瓶，那么活该溺毙在这个地狱里，但如果你是株带着毒刺的食人笼，那么所有人都会对你敬而远之。”

少女愣了愣，然后答道：“我明白了。”

“只是些空话而已，”马格努斯摆摆手，“年龄到了就懂了，你把那件事告诉你爸以后你爸不是让你跟他学习提亚马特帝国的武技了吗，这个力量才是实实在在的。你跟我不同，年纪轻，家境好，天赋又好，先去追求，去选择吧，然后在决定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少女嘻嘻问道：“那有什么是你想要的，老哥？”

马格努斯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掏出枪对准那个一开始昏迷过去的壮汉：“他在装作昏迷，准备偷袭你。”

听到马格努斯的话后，那个壮汉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我早就知道了，”少女不在意道，“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呼吸，十成十的蠢货。”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呢，就在这里杀掉抛尸，还是绑块石头沉尼罗姆河，或者二者结合，在这里杀掉，然后沉江？”

看到少女还在犹豫，马格努斯笑了笑：“我来帮你做出选择吧。”

躺在地上的这些人是多兰人，脑部的薄弱地带增殖了多块骨板，让他们的头颅在遭受一辆重卡撞击的时候都不会晕厥过去，双肋处长有多层叠状厚实骨板，有效保护自己脆弱的内脏器官，还有双腿的辅助骨架与强韧的肌肉组织以及强化的过滤系统，这些让他们成为了超人，但这些超人也不是没有弱点的，肌肉再怎么强韧，骨骼再怎么坚固，他们的关节依然是相对脆弱的。

砰砰砰几枪响过，壮汉运动的膝关节被炸成了稀巴烂，他没有惨叫，只是狰狞地望着眼前这个逐步走来准备带给自己最终死亡的男人，但马格努斯走到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淡淡道：“你以为我会给你临死前反击的机会吗？”

“去你吗的。”眼看最后的意图被人识破，壮汉掷出了一把匕首，警惕心提到顶峰的马格努斯早有准备地避开攻击，然后几枪把对方的脑袋炸了个稀巴烂。

“谁他妈的，把匕首丢过来的？”一个恼怒的声音在马格努斯不远处响起，他回过头，原来是一个酒客正把弄着壮汉刚刚掷出的匕首，此人相貌奇特，比起人形更像是某种长毛的野兽，眼瞳是充满黄褐色的兽性，沾血的嘴角张到了一个危险的弧度，此人的胸前还流着鲜血，但那个创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嘿，兄弟，”马格努斯伸手指了指对方的酒杯，“你那杯，我请了。”

对方不客气道：“请我，你他吗算什么东西？”

马格努斯反手爆了那个躺在地上不能动浑身是血的壮汉脑袋，也不客气地回道：“那你他吗就自己付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刚把胖子的脑袋抓到手上，不顾对方求饶，两枪轰烂了他的脖子。

此时侍女玛格端着一大盘热烘烘的烤肉排出来端到了他的面前，马格努斯随手丢开死不瞑目的脑袋，对侍女道了声谢谢，手上的血也不擦，抓起一块肉排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看着吃得正香的马格努斯与扭头盯着自己的奥瑞姆少女，人形野兽切了一声，丢开匕首，继续埋头啃食起来。

回过头，看着浑身是血迹与碎肉的马格努斯，少女叹了口气道：“马格努斯，你知道我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跟你一起去加维拉，但是老爸明显不放心我和你去。他信任你的人品，但他说你对杀人这件事一点都不节制，一点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就像呼吸和吃饭一样自然，怕我和你待久了会染上你这毛病。”

“放他们会去以后回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马格努斯咽下肉块，含糊不清地答道，“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哈哈，那家伙，你老爸纯粹是头护崽的老公鸡，不想让你那么早离家而已，他认为你还没准备好呢。呃，这话可别跟你爸讲。”

“哈哈，护崽的老公鸡，哈哈，”少女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道，“麦格尔兄弟，把这几具尸体处理一下，斯拉娜姐姐，清理一下污渍。”

“是。”

“是。”

“老哥，你让我非常开心，”少女笑道，“所以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岗位提供给你，去玛尔坦娅的药铺帮忙吧，前段时间那里的会计员被他老婆家暴打死了。这本来是约好给另一个人的工作，但现在你既然先到了，那他就往后靠吧。”

“谢谢，解了我燃眉之急，”马格努斯吃完盘里的肉块答道，“那玛尔坦娅是什么人，我没怎么和她接触过，不过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整天呆在家门不出来，偶尔也自言自语一些古怪的话，不会精神有问题吧？”

少女翻了个白眼：“我和她的关系不错，她本人性格挺好的，不过成天躲在自己的家里不出来，就连店铺也很少管，要不是她偶尔出来几次，我们都以为她死了。”

这不是宅女吗，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听老板废话，马格努斯问过地址道谢后就准备离开，却被少女叫住了。

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又给自己灌了一杯，嘿嘿笑道：“稍等一下，等麦格尔兄弟一会儿。”

“好的。”马格努斯已经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麦格尔走了过来，这是个年轻的奥瑞姆男性，剃了个寸头，黝黑的肤色之下是一副强壮到不可思议的躯干，赤手空拳站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钢铁之墙。他冷冷地注视着马格努斯，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了手上的一个皮袋。马格努斯接过皮袋，然后毫不畏惧地盯着他，但实际上这个奥瑞姆男人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他知道自己的心脏在不争气地狂跳，那是对危险的高度警觉。

麦格尔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沉默地迈开步子重新跨入了黑暗之中，他是麦尔丝父亲的义子，很小就开始接受各种格斗训练与各种搏杀，平时沉默寡言的，但马格努斯曾经有幸见识过那副躯干下隐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麦格尔给他的是那几具尸体身上的所有私人物品，是少女给自己的见面礼，也是甩掉自己身上的嫌疑，以免惹上不该惹上的麻烦。对马格努斯这样的浪人来说，对方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他其实并不在意，大象并不一定踩得死蚂蚁，呵呵，再说麻麻镇每天都有很多人被丢到港湾下喂鱼，谁又知道哪里能找得到真正的凶手。

他道别了少女，出了酒馆，先没有急着去药铺和新老板打招呼，而是去了自己在麻麻镇的房子。玛尔坦娅那里自然会有人去通知她新会计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