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食人魔法师和马格努斯也曾经让他用血誓发誓,但被其一番假装正经地胡说八道给敷衍了过去,碍于维库人强大的实力,他们并没有立刻发作。马格努斯倒是第一时间就想要翻脸干死这个恶心的玩意儿,反而是法师阻止了他,让他冷静下来,不要被灵能带来的力量模糊了自己原本清澈的视线。维库人的实力确实很强,真的非常强,马格努斯扪心自问,他对上维库人,可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捏爆了身体。现在那种感觉像是,该怎么说,被迫引狼入室,这趟旅途上会发生什么故事,还真的说不太好呢。
说了半天,结果都是一堆废话,马格努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面。
那么塞壬到底长得怎么样,有哪些危险的能力,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他全都不知道,真是无语了,双头食人魔法师没告诉他,想让维库人告诉他。结果维库人也没告诉他,因为他估计这家伙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他就不会一直扯开话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回过头,维库人已经进船里休息了,按照海上的传统,船长身先士卒,必须先要守第一轮的夜班,免得触礁船沉的时候,所有人还睡得跟猪一样。他迈步到高台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心情非常平静,愤怒与仇恨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应该说从未这么好过,全身都在向他的大脑传递着一种强壮的讯息。他轻轻一跳,竟然原地蹦起了两米多高,但是并没有落地,而是借着灵能托住身体的时候再次起跳跃出了两米多高。从四米多高的半空中落地时,没有采用任何的缷力技巧,强化过的肌肉完美地承受了所有的动能、势能与自身的重量。义肢也熟悉得像是自己又长了一条新胳膊一样。按照双头食人魔法师的说法,他应该是经历了一场亚空间的身体变异。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感受到这是那个大人物的礼物,大人物没有不满,而是在耐心地等待,等待自己用一场场血腥又危险的厮杀为他献上最甜美的祭品。
不远处的波涛之下亮.asxs.点的荧光,马格努斯看不清那是什么,他的眼睛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亚空间的灵能而又所好转,反而更加近视了一些。他也不管那是什么,反正舵就在他的手边,遇到危险随时可以启动上面的魔法。
守夜的时间很无聊,船里倒是有法术阵一直在持续地提供合适的温度,但在船头,风非常大,而且又刺骨寒冷,这不是个好差事,但一定得有人来负责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无聊的时间怎么度过呢,他继续熟悉亚空间孔洞带给他的新力量,灵能。
灵能是一种抽象却又无形的东西,随机且捉摸不定,遵从内心的欲望出现,双头食人魔法师是这么和他说的,他和灵能者打过很多交道,吃掉很多,也解刨过很多。如此捉摸不定的灵能,看似无迹可寻,完全不符合物理逻辑,但仍然遵守某种不可言说的法则。灵能也有很多法术,所以加蓝希望马格努斯成为一个灵能术士的,可惜他自己也不会灵能,从前解剖得来的研究数据和那些灵能者的遗产,如果放在身边,倒也不会吝啬传授给他一些知识。
加蓝告诉他,他的灵能对生命体具有强大的毁灭性,但是很极端,只能对生命体起效,虽然同样能对物体生效,但是只能对那些紧贴皮肤的盔甲与装饰品生效,若是躲在掩体之后他就毫无办法。类似于法术中的升阶、强效的灰飞烟灭与死亡一指,在威力上更胜一筹,但在功能方向又远不如前两者,至少法术可不会被一堵墙给挡住。双头食人魔法师告诉他在灵能中,所有的灵能都会遵循一个规律,从最简单无脑的极端,到最复杂多变的另一个极端,它们的区分主要是由灵能的密度决定的,越是复杂多变的灵能密度就却越少,反而越容易操控,越是简单原始的灵能就越沉重,入门容易反而难以精通。越是极端的灵能操控就越难,就像从一块铁上凿一块下来一样,又冷又臭,他是这么对马格努斯说的。法师虽然不会任何的灵能,但马格努斯知道他说得没错,他确实感觉自己身边的灵能就像是又臭又冷的铁块,看得见,摸得着,但是难以操控,可他还是想办法完成了一些简单的能力。
法师告诉他,所有灵能者都能学会的一项基础法术,叫做灵能之手,就是用那些无形却有质的灵能代替自己的双手完成本来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工作。善于精细操作的人基本上无师自通,只要集中意志的力量,就能轻而易举地完成,但马格努斯只感受到自己的灵能就像一团扶不动的臭泥巴,抬一点动一点,不抬不仅不动,反而又重新缩了回去。
托举,分开,这是两个含义完全不相同的词,但组合在一起,就代表你需要同时完成这两个动作。
他现在已经做到了,通过失眠的夜里成百上千次的练习,托举起船上的一个木桶,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它在距离地面十多厘米的半空中缓缓移动,一层猩红色的电流附着在木桶的表面,马格努斯操控了一会儿就出了很多汗。他必须时时刻刻保证受力非常均匀,才能让木桶免除被无序的力量撕成碎片的下场。这是一种高强度的精神集中,灵能是无限的,但是人体是有限的,在输出能量的同时,你要付出大量的生命与精神,比不停歇的做无氧运动还要累。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深夜已至,就连双月都不见了影子,一片浓浓的雾气浮现于海面之上,帆船被它笼于其中,等到马格努斯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一头扎进了雾气航行了许久。维库人没有出现,马格努斯心道,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出来换岗了,草,结果这吊人只管自己睡了,还真以为我们该是他的仆人么?
他越想越恼火,越想这个煞笔心里就越生气,谁料刚才还如同岸边礁石巍然不动的灵能此时突然如喷发的火山般喷发开来,猩红色的闪电随着汹涌而至的灵能汇聚至他的双目。马格努斯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越来越红,心中的怒焰越来越旺盛,同时眼眶处一阵难以抑制的刺痛与瘙痒,他再也忍耐不住,一个标准的战术后仰,失去控制后的木桶直接被爆成了稀巴烂,两道粗如水桶的红色闪电直直劈在了地板上。
金属的精钢地板上爆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弧,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呼——,马格努斯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每次都是这样,平时冷静的时候灵能就像个性冷淡的冰霜美人,但是一旦负面情绪上升的时候它又变得火热、与难以控制。
他走到船边,抓着栏杆望向前方,雾气里的可见度低得可怜,眼前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就连船上,也看不见五尺之外的东西了。
很奇怪啊,刚刚行驶的时候他也有注意周围的环境,大雾的形成他也应该能注意啊,怎么就突然一头扎了进去呢?
这时他听到甲板上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有什么东西登上了船。
马格努斯瞳孔一缩,这声音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总不会大晚上有什么邻居过来和你打招呼吧,这可是在特拉瑞姆的大海!他悄悄俯身躲在了舵盘的下方,地方很大,足够容纳两三个他,拔出枪上膛,然后屏住呼吸耐心等待。
啪嗒啪嗒,啪塔啪塔,啪塔啪塔。
这什么声音,马格努斯很奇怪,不是蹄子,不是肉掌,更不是肉垫,如果是肉垫,估计连声音都没有,只有脚趾连蹼的生物走路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他联想到了青蛙,但在海上,他第一时间想到鱼人。
鱼人的语言他完全不懂,但是他见过这种生物,银松森林里的湖泊边上就住着一群淡水的绿皮肤鱼人,丑不拉几的,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是杂食动物,食谱从泥里的小虫子到林间的野生动物,非常广泛。不仅如此,它们还是陆海两栖的生物,不仅像鱼类那样在面部生有腮,还像青蛙那样能够通过皮肤呼吸,还有昏暗视觉,眼生眼睑能够在水下视物。可惜智力十分低下,他当时用猎枪和陷阱教会它们恐惧到底是什么滋味。
偶尔有细微的窃窃私语传入他的耳中,然后又是一阵咯啦咯啦的磨牙声。
咚——是金属硬物与金属船板撞击的轻响声。
声音越来越近了,马格努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悠长的气息,将所有的负面情绪与杂念全部抛掷脑后,然后无声地站了起来。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变慢,呼吸的时间与速度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慢。那天晚上,他猎杀卡多时射出的第一发子弹,为什么能够命中那样的高手,难道对方没有任何的警觉么。他当时瞄准的并不是对方的脑袋,而是对方脑后的草丛。现在他就是那枚子弹,没有任何的杀气,无声却极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