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西隆广场灯火明亮,临广场旁的角落里停满了造型精致质地名贵的马车,远处传来清澈入耳的诱人歌声,另一边却是被驻守士兵清理后显得有些寂静的黑暗,偶尔有几声狗叫响起,却马上戛然而止。
艾文坦斯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个雕像了,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放在办公室里不带出来,现在找个角落一丢肯定会被人捡走,他又买不起次元袋,也不指望这散发着恶魔气息的雕像不会被守卫检查出来,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将这玩意儿留在车上,希望这小东西不会引起机关人车夫的反感。
要知道这家伙看起来比较和和气气,但艾文坦斯比较敏锐的嗅觉能感受到对方体表零件上残留的血腥味,这台恐怖的大型杀戮机器要杀自己就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于是他主动地找上了这个实力莫测的车夫,抬头仰望着这个站立起来个头接近车顶棚的大块头,艾文坦斯小心翼翼地说道:“卡图加先生?”这家伙大概有十五英尺高,10英尺宽,天哪,太壮了。
机关人卡图加正合上车厢的大门,闻言转过身看他,由可塑性高超的块状金属塑造而成的棕灰色大脸上露出了颜悦色的表情:“请说,艾文坦斯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艾文坦斯能听到对方体内齿轮吱吱转动的轻响,他轻咳了两声,问道:“请问您等会儿还会过来接送我们吗?”
“是的,”机关人点了点他那立方体般的金属大脑袋,“这是我的责任,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艾文坦斯诚诚恳恳地说道,“那么请问您的车上能存放一些东西吗?一些不适合带进会场的东西?只需要一小会儿。”
机关人卡图加听到后嗬嗬地怪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带着令人不安的金属摩擦声,就像利刃切割肉体前的碰撞声,顿时让艾文坦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他同意帮助艾文坦斯暂时保管了一些不方便带进去的‘特殊’物品:“跟我来吧,小家伙,经常有人把东西存在我这儿。”
机关人弯腰躬身进入车厢,艾文坦斯跟在后面。
他看到这体如犀牛一样的魁梧机关人走到一根支撑车厢的圆柱边上,伸出餐桌大小的铁拳轻轻地按了一个雕纹上的凸起,接着密密麻麻的上了锁的银色秘法箱便成排成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艾文坦斯惊道:“这是......”
机关人指着一个没有上锁的秘法箱对身边的娜迦人说道:“放进去吧,一会儿回来问我要就行了。”
“非常感谢您,先生。”艾文坦斯从裤袋中拿出雕像,置入箱中,看着上锁的秘法箱,他此时突然心想就算这玩意儿回不来也无所谓。
“不客气,先生,现在你该进去了,”机关人术士说着朝墙壁上一指,马车密封的墙壁上变如水波般晃出了一面半透明的窗户,他手指的正是会场的方向,“我们来得比较晚。”
再次道了声谢后,艾文坦斯急急忙忙赶赴会场,其他六人在会场外等待自己,脸色不愉。艾文坦斯跟上他们,道了个歉,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他们在门口七人被一队两人高的魁梧守卫拦了下来,在梅吉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与入场券后,守卫们点头,然后将他们放了进去,但没过十几码又遇到了一队守卫,用法术与冷酷的目光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让他们继续过去,反反复复数次后,艾文坦斯终于进入了会场。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明白恐怕女王真的要来了。
会场虽然是临时搭建,但却设计得如同别致精巧,立起的圆柱犹如远古巨神挺立的臂膀,上面篆刻着精雕细琢的精美图案,头顶垂下的魔法吊灯如同变幻的霓虹,在交替转动的辉光中编织着柔和的曲线,桌椅雕塑得宛如艺术精品,在黑暗中散发着点点璀璨的星斑,每一张座椅的背上都镶嵌着大量的珍珠玛瑙玉石宝珠,但此刻被胡乱地放置一旁,地上的石板上铺设了一层庄严华丽的黑色绒毛昂贵地毯,走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一切如坠于梦幻之中。
成熟英俊的年轻绅士们举着就酒杯走来走去,脸上砌满笑容地热切交谈,有些则聚在一个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身边寻找着能开口说话的机会。仪态端庄的美丽贵妇围成一个个圈子,聊着只有她们自己人才能听懂的笑话,每个人都秉持着优雅与高高在上,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会场中央不少人正随着悠扬的音乐起舞,但艾文坦斯眼中却只看到了一群假借交际之名趁机乱性施为的猛兽,不过外面多裹了层皮而已。
除了他们身上魔法物品以及自身高等术法能力闪动的光彩表明了他们能够在地表小国称王作祖的强悍实力外,那里无聊又虚伪,艾文坦斯暗啐了一口。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进入舞会后就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里蹲着,既不找人聊天建立新的人际关系,也没兴趣跑到别人身边拍马屁,更没兴趣像猩猩一样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
去她吗的交际。
跑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继续回角落里坐着,艾文坦斯回想起刚才的检查,又想到一脸笑容的马格努斯,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怎么,他发现自己真的特别恐惧马格努斯,尤其是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怪物笑起来的时候,就算是被五十个身强力壮的兄贵用壮硕的胸肌团团围住也不能带给他这种遍体冰凉的毛骨悚然感。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站在哪一边的,说不定是外国来的探子卧底。什么为了远大前程,随便敷衍敷衍我这样的屁民罢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向一会儿出现的女王举报了这个混球?让这企图伪造高阶牧师身份的家伙死无全尸?艾文坦斯突然又打了个哆嗦,算了吧,只要举报了,不管成不成功,自己都有可能死,没有意义。
幸好戒指没有出现问题,艾文坦斯悄悄抹了把额上冒出的冷汗,莫非真的只是个普通戒指?转念又一想,马格努斯怎么可能交给他一个只是用来增强性功能的戒指,只能说戒指确实厉害,没让他们发现里面的,等等,他瞳孔一缩,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佩戴黄铜戒指的手指上此时空无一物。
我戒指呢?我戒指呢?
这下艾文坦斯彻底慌了,他上下翻找,口袋里都翻遍了,但就是没找到,神情慌张间,耳边传来了几阵刺耳的笑声,一些模糊不清的龙语中还夹杂着‘乡巴佬’与‘土包子’的通用语。艾文坦斯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正对自己指指点点,嘲笑着自己的相貌衣着,不时发出几声刺耳且怪异的笑声。
那几人的眼睛都比较奇特,撇去掉那些高高在上与不可一世的眼神外,可以看到它们整体的轮廓就像蜥蜴一样,不论是深邃的翠绿色,还是燃烧般的红玉色,或者偶尔划过一道电光的靛蓝色等等,它们的瞳孔都宛如一条竖状的旗杆,但虹膜异常明亮,这些全是血脉浓郁的龙脉,此时见艾文坦斯看过来时更发出了轰然大笑,引起了周围人不小的注意力。
龙脉和半龙都是本土有赫巴哈的贵族,名副其实拥有着半龙之躯的后者身份更为高贵。魔苟-马力巴萨以影龙脉与影龙半龙系独尊,他们都是王族成员,即十六支中的闪影家族。这里要说明一下,王族与王室有所区别,前者是为同属龙种的胞类,后者是为女王的直系后裔。而这些五色龙、战龙,紫金龙之类的龙脉与半龙大多都是贵族,仅此于十六支之下,是当年女王拒绝提亚马特信仰在王城传播后需要履行的相应责任。魔苟-马力巴萨有三百万人,光光奴隶就有两百万,但所有的龙脉和半龙加起来才堪堪过两万,这个数字比例十分危险。
还是这种人比较亲切。作为被讥讽对象的艾文坦斯朝他们云淡风轻地一笑,视线一转,总算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下面发现了自己不小心弄丢的黄铜戒指。
难道是刚才不小心弄掉了吗?艾文坦斯伸手捡起戒指,重新带回手上,但却没有感到刚才一开始带上的那种触电感了,非常奇怪,然后便继续在角落里饮酒自斟,几个五色龙贵族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没了玩笑的兴致,一会儿就把话题聊到其他地方上取了。
就在这时,今晚的重头戏来了,几位长相清秀身着侍从服饰的男童在会场门口用稚嫩的童音高声喊道:“女王与诸位殿下到。”
哗啦,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望向了门口,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陛下与殿下们而来,会场中那些互相撩拨中媚眼如丝的女士与下身隆起的年轻男士们也停下舞动的步伐,眉飞色舞地交换了一下信物,然后安静地退至一旁。
这些人一等舞会结束估计刚上马车就等不及开始激烈的盘肠大战了吧,艾文坦斯暗自发笑了一阵,就听见外面响起的脚步声,几队三人多高身穿精金虾甲手持塔盾利斧的闪影卫士们已经将派西隆广场会场唯一的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两三队衣着华丽但神情极度紧张的宫廷龙人术士不断施展侦测法术在前方探路,再各种法术显示无有问题后沉默而目不斜视的退至一旁,梁柱上一只米粒大小的游虫也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在门口,准备一窥王室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