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前方左侧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公园,就算那些不练武的上班族也能在下班的时候顺着大道别入的小路去森林中呼吸新鲜空气,放松心神,这里还有人工喷泉与一些置于草坪上的露天锻炼器材,当然,这里禁止乱丢果皮纸屑和各种垃圾。右边则是一片精心打理的低矮花园,地势因为别致的设计而显得高低不平,花园的中心则是一团团巨大花卉构成的字母,‘木罗神心流’。
中央是一条铺满玉石的大道,此地人来人往,尤其是叽叽喳喳跑来跑去去的小孩子特别多。道路两旁竖立着各种爱护环境、保护大自然的标语,还有粉嫩白皙的可爱半羊人构装体朝你脆生生地打招呼,在道路的尽头是地势险峻的群山峻岭,而高峰则隐匿于天边灰蒙蒙的阴影下,而道场在远处看来就建在跨过危险的一线天,那直抵群峰之巅的顶端。
然而法拉尼尔并没有高山,所以这只能是一个朝现实打开的接口。迈步前行数步,果然便又已经在‘异界传送’的法术能量引导下离开了法拉尼尔,进入到了一个接入丹尼洛夫的半位面上,不过此地人声喧杂,倒是和心眼龙爪流形单影只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从山门处的台阶拾级而上,马格努斯步履轻快,脚力惊人,走在前方的行人常常感到有一阵微风从他们身边划过,注意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迅速缩小的黑影,几千阶台阶几乎一晃而过。
几个嘻嘻哈哈的孩子在他身边跑过,惊起父母的一阵担忧与呼唤声,但这儿其实并不危险,看似陡峭的岩壁下其实都有一张张隐形的增强蛛网,遍布肉眼能及的一切位置。
别说几个百磅小孩,就连一头老年红龙掉下去都会被牢牢粘在网上,动弹不得而且不只是强效增程的‘魅影蛛网’,他还感受到了强烈的崇圣气息与‘安定心神’,以及‘反重力’法术,防止孩子们摔下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在岩壁上磕磕碰碰,下方还有各种负责医疗、侦查、救援、接送的构装体,看似危险无比的无护栏登山途实际上安全到了极点。
到了山顶,花卉清香袭来,总算有明媚的阳光垂下温温暖意,但因为海拔的上升导致气温骤降。前方倒是豁然开朗,雾霭烟云缭绕于群峰之间,刚才从十几里外的现实中看到天边的灰蒙蒙就是这片在光线下不断变幻的云海。这里有建立庙宇凉亭助于行人歇脚,还有人在这上面野餐、聚会、聊天。
此地原本还有野蜂飞舞,食香扑鼻,但突然间狂风大作,蜂群便消失不见,再往前走上一段路,周围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大多数人懒得花时间走那些连高山石羊都不愿意攀越的大道,直接带着自己子女开着飞行器或者坐骑直接飞到最高峰上的建筑群前落下。
步行前往的人,要么时间宽裕,要么是来这里专门欣赏的景色。
行过被切割平滑的岩石地板,横穿过庙宇凉亭与小型的美食广场,尽头则是一条立于万丈深渊之上的云海栈道。斑驳的云雾将中间的栈道隐匿其中,看起来几多魅力,更显险阻。更远处更是一峰连着一峰,一壁连着一壁,乱石丛生,氤氲藏锋,山势巍峨耸立,时不时便如置天渊,而‘木罗神心流’的道场就立于最高峰的顶部。
这久违的自然风景令人心旷神怡,马格努斯少有的心神舒畅,他大步迈入随狂风晃动起伏的栈道,在不断变幻的云海中如履平地。一路前行,行过断崖,跃过山涧,穿过树荫斑驳的丛林,划过阴翳丛生的低估,期间听到清泉叮咚作响,飞瀑横流的撞击声,走兽飞禽嘶吼啼鸣,只是十多分钟就抵达了道场前大门。
人是真的多啊。
‘木罗神心流’的道场今天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看脸上的皱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形体伟岸挺拔,肩阔骨宽,五官端正,表情严肃沉稳,目光锐利如电,不怒自威。行步间龙行虎步,健猛有力,在一众学徒与游客间犹如鹤立鸡群,所过之处人群仿佛触电般地本能为其让开一条路来,很快便吸引了道场上正在训练学徒的高阶武者麦比欧的注意力。
他注意到对方负于背后的双臂极长,估计可以垂之膝侧。双手又大又宽,双掌极为厚实,犹如大猫的掌垫,如黄玉般的皮肤光滑如镜,不见丝毫疤痕。五指粗如圆柱,每根都泛着坚如钢石的金瑞之光,那光芒如同利刃般直刺前方,令见者心惊。淡红色的氤氲与墨绿色的幽光缭绕于对方指骨两侧之间,似乎暗藏玄机。指尖末梢突然尖锐,犹如突然伸出的勾爪,左看如鹰隼,右看如虎豹,再看又变作了别样。
麦比欧心中赞叹道,这双手可真是漂亮,可真是双极其善于杀人的利掌啊。
他口中继续说着眼前演武的学徒练功中出现的错误之处,一边用眼神示意立于自己身侧辅助自己教学的学徒鲁道夫,有客人来了。
学徒立刻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马上迎了过去,然而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莫名地心神一阵紧张颤抖,而且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挪动头颅,视线都没法集中在对方身上,似乎心中本能都在畏惧眼前之人。吗的,明明自己在习武之后已经可以赤手空拳搏杀野熊,活撕虎豹,为何现在会如此不安?
虽然看起来比对方高,可远没有对方强壮,他开口的时候更是感觉自己立刻矮了好几个头,就连声音都略微有些变形:“这位先生,请问您今日到访,预约了哪位导师上课啊?”这话说完他就想给自己扇两个大嘴巴子,鲁道夫,你他吗的是白痴吗!
这男的光看气场可能比导师还要厉害,人家找个屁,说不定,不,肯定是来踢馆的呀!他回忆起之前偷偷在厕所看的小说里有个情节就是主角神功大成后去一个武馆踢馆顺便装逼打脸,里面的学徒说的也是这句话,然后被对方一巴掌抽得转了十来圈。可恶口牙,难道我鲁道夫现在就是那个可怜的龙套?我接下来就会被狠狠抽上一巴掌吗,呃啊,我命由我不由天口牙!
马格努斯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多兰人的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简单地说明来意:“你好,我是来找一位叫做威尔费雷德的吉纳瓦斯武者,他是我朋友,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这里?”
威尔费雷德就是被他击败后一起嗨皮的角斗士。
鲁道夫愣了愣,然后答道:“你说的那人我知道,是马谷巴导师的第四位学徒,今天在训练,你是要找他吗?我可以带你过去。”
“那太好不过了,”马格努斯点头,“麻烦您了。”
“呵呵,您才是客气了,这边跟我来,”鲁道夫笑着说道,同时给了自己导师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带着中年男人绕过人群,走向道场左侧的入口,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是师兄的朋友,想必您也是武者吧,呃,我是说师兄很厉害,您莫非也是实力很强悍的那种?”
“我?”马格努斯道,“一般般吧。我看你们这里的道场挺大啊,来的人也很多,发展的真不错呀。”
“哈哈,那当然,”鲁道夫略微自豪地说道,“按照丹尼洛夫的风气来看,我们这儿其实是算法拉尼尔发展比较好的门派了。每年前来拜师的人都络绎不绝,我们不像某些自视甚高的武道流派那样,只对那些贵族阶级开放。我们面向的是全阶级,不管是穷人还是平民,全部一视同仁,学课的费用很低,但练出来的能力绝不比那些至高流派差,并且讲究从小抓起,老师手把手教会孩子练武,父母都很放心。此外我们还和多家公司企业有联动,提供武者的职业规划,未来计划,毕业后的职业推送,您要是愿意把孩子送到我们这里,我们肯定保证他的前途无量。”
孩子?我有个屁孩子!我还在想怎么和亡焰人突破生殖隔离,让这两小可爱给我生一堆孩子呢!马格努斯暗自翻了个白眼。对方商业化的行为符合这个社会的生存方式,所以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破规矩,也方便自己来学东西,这可真不错,但却少了点对武道大派的期待感啊。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拐进了另一个训练场,然后向着正前方的直道走去,马格努斯听完对方的话,笑着指着窗外的宽敞庭院内一棵数十人才能合围的巨木道:“这种方式很好啊,毫无疑问走在很多人前面,枝繁叶茂,门徒千万。”
鲁道夫和一个路过的朋友打了个招呼,闻言面露差异:“咦?您这么说倒是令我挺意外的。”
马格努斯注意到这个人抬手挥舞的时候裸露的部分与另一条手臂的形状和颜色都不一样,而且身上的波动也怪怪的,他一边观察着训练场上众人的练武情况,一边说道:“怎么说?”
鲁道夫笑道:“哈哈,武术界的很多人骂我们自贱身份,说我们给他们丢尽了武道的脸。”
“这有什么?”马格努斯笑道,“跟不上时代注定会被淘汰啊,面子在生存面前根本站不住,我其实对你们传授的武技也很感兴趣,我想找个时间到你们这里学习学习。”
鲁道夫有些惊讶地说道:“真的吗?您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干嘛还得学我们的流派。这话可没有任何的歧义,只是单纯的好奇。来,这边请。”
马格努斯在年轻武者的话中步入一条蜿蜒的楼道,他很平静地说道:“学无止境啊,人就像一个水桶,武技就是一块木板。你接触武技,练好一门武技,桶就多了一块或者几块长板,但一门武技并不能做到弥补你自身所有的短板啊。你必须接触新的东西,让这只桶盛更多的水,”但水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呢?他也不明白,“不过你们这里怎么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物在啊,我的意思是长老或者大导师之类的人物?”
听到马格努斯之言的鲁道夫若有所思,不过对方最后一句话令他有些奇怪地说道:“您不知道吗?噢,这事儿也不是每个武者都知道,就让我来告诉您吧。我们的大导师们和领袖们都跨洋回东大陆参加世纪之王的盛会,去争夺当今世纪最强之人的称号啦。这个称号每一百年只会允许落到一个生物的头上,别说他们那些毕生追求巅峰与极致的武道大师,就算是远至外层位面、星界,又或者传奇、武圣甚至那些战争神系的神灵都会派遣化身下凡来争夺这个称号,您可能无法想象这个名字对于那些善于争斗之人来说是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是吗?”马格努斯喃喃道,他又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每个世纪的最强之人,“,那为什么非得是一百年呢,而不是一千年,一万年,有没有原因呢?”
鲁道夫哈哈笑道:“这个我知道,因为凡人的寿命有限啊。”